宋斂理了理褲子，他蹲下身，伸出手捏住了岑夏被眼淚淋濕的下巴，指腹按在下巴的皮膚上，輕輕重重的揉按磨挲，目光從岑夏的眼睛一寸寸描摹下來，最后停在那張被啃破紅腫的嘴唇。

    他勾著嘴角，瞇起眼睛問岑夏：“你怎么還是這么會勾引人？嗯？”

    岑夏也不掙扎，無言的與宋斂對視，他分明紅著一雙淚眼，可是黑色的眼睛里除了恨了無波瀾。

    真是好倔好傲的一張臉。

    宋斂盯著岑夏，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褪掉溫度，他的眼睛依舊瞇著，眸色一點(diǎn)點(diǎn)暗沉。

    他哼笑了一聲，甩開岑夏，倏然站了起來，他又走了幾步，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岑夏感受到宋斂毒蛇信子一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他感到惡心又惡寒，垂著眼睫，他用紙巾清理自己，末了撿起褲子穿上又站起來。

    宋斂看著岑夏，他分明的看到岑夏發(fā)顫的小腿，還有合不上雙腿的別扭站姿，他看到岑夏扶著墻才站起來，而咬著嘴微皺眉頭卻不哼一聲的模樣叫他越看越心熱。

    “過來吃飯?！彼螖啃χ?，使兩指繞動筷子，黑色的竹筷映得那雙嬌生慣養(yǎng)的手越發(fā)白皙細(xì)膩。

    岑夏無言的坐下。

    宋斂一點(diǎn)沒有錯過岑夏坐下時皺起的表情，他無聲的笑了一下，保持著笑容使筷子夾了一筷菜放到岑夏面前的碗里。

    迎著岑夏的視線，他笑得無害溫良，“吃?！?/br>
    岑夏看著碗里的食物，他的手指把筷子捏得很緊，宋斂沾染過的所有他覺得惡心，如果可以，他想把飯菜潑在宋斂的臉上。

    他握著筷子，夾起了碗里的菜，張開嘴，他把食物送進(jìn)嘴里，隨便咀嚼了兩口便吞下去，隨后抬眼看向宋斂，“你滿意了嗎？”

    “滿意?！彼螖磕樕蠏熘Γ燮鸬难劢切孤冻鏊拟?。

    滿意，當(dāng)然滿意。

    隔了這么多年，還能把岑夏這個勾引人的妖精狐貍精拿在手里，吃進(jìn)嘴里，他怎么會不滿意？

    他使筷子吃了兩口菜，半擱下筷子望著岑夏，“點(diǎn)了這么多好吃的，其中肯定不乏江小姐愛吃的，但只我倆吃未免不像話，不如也讓江小姐也嘗一嘗…”

    岑夏渾身一震，臉上的慌亂簡直遮都遮不住，“不要！”

    “怎么了？”宋斂笑，“江小姐辛苦加班，難道不應(yīng)該吃點(diǎn)好的？”

    “宋斂，”岑夏握著拳頭，兩眼緊緊盯著宋斂，一個字一個字說得謹(jǐn)慎而艱難，“你單對我一個人要怎么樣都行，別動其他人。”

    宋斂笑了一聲，沉默了會兒才似笑非笑的開口：“岑夏，你在安排我？”

    宋斂分明笑著，笑容里卻沒有一丁點(diǎn)溫度，多情的桃花眼里也沒有一絲笑意，而是蓄滿了攝人的壓迫感和凌駕感。

    岑夏唇角一繃，他低了低眼睛，再抬頭，表情看上去有點(diǎn)脆弱，“我是在請求你?！?/br>
    “哦…”宋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原來是在求我啊…”頓了頓，他又說，“求我有什么用？”

    “我說過的，所有的選擇權(quán)都在于你。全都要看你是怎么做的?！?/br>
    …

    宋斂最后還是走了。

    臨走前，蛋糕被他翻在桌子上，嫩黃色的奶油濕滑滑的從桌沿滑落，砸在地上摔得看不出模樣。

    他走出包間，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鞋重重踩過地上的花。

    花瓣被踩落，踩癟，在門口爛成一堆黑泥。

    岑夏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好像發(fā)了很久的呆。

    他慢慢的站起來，蹲到狼藉的奶油旁，伸出手，挑了一團(tuán)糊在桌沿的奶油放進(jìn)嘴里，用嘴一抿，是甜的，也是苦的，且越來越苦。

    他慢慢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花，花已經(jīng)被踩落了踩爛了，殘留在枝干上的花瓣也已經(jīng)看不出原樣。

    他把慘敗的花束抱在懷里，一下子跪在了花泥旁。

    他跪坐在門口，抱著殘花，慢慢地彎下了腰，眼淚無聲的從眼里流出來，順著臉頰不斷地淌，重重的砸在地上，和進(jìn)花泥里。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為什么剛剛讓他看到希望又一腳把他踹進(jìn)深淵里？

    …

    渾渾噩噩的從餐廳回去的路上，岑夏收到了女友江妙的電話。

    他遲疑著，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喂，妙妙…”

    “喂，夏哥…真的對不起啊…本來我都快下班了，馬上就可以去找你了…可超市里臨時出了點(diǎn)事，我實(shí)在是走不開…”江妙跟他道歉，夜已經(jīng)深了，江妙的聲音聽上去也很疲憊，“…你還好嗎？要不我們…”

    岑夏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活力，“沒關(guān)系的妙妙…”

    “飯嘛，什么時候都可以吃…”他安慰女友，“工作的事一點(diǎn)不能馬虎，看你這么負(fù)責(zé)認(rèn)真，我相反很開心呢…”

    江妙大大受感動，聲音不知不覺間又軟和了好幾個度，“夏哥你真好…”

    “傻瓜，”岑夏笑著罵她一句，又說道，“…才剛剛下班吧，吃東西了嗎？”

    “唔，”江妙聲音甜滋滋的，沁著蜜似的，“吃啦?！?/br>
    “時間也不早了，快去睡覺啊?！贬念D了頓，想起什么，“記得用熱水好好泡一泡腳再睡，都站一天忙一天了…”

    “唔唔好的，我知道的，”江妙妙甜甜的應(yīng)下來，復(fù)而又囑托岑夏，“夏哥你也是哦，要好好的泡腳，你也很辛苦呀?！?/br>
    “嗯。”岑夏重重的應(yīng)了一聲。

    “那就晚安啦?！?/br>
    “晚安?！?/br>
    掛斷電話，岑夏捏著手機(jī)僵站在街頭。

    時候不早了，天很黑，街頭霓虹閃爍，燈火通明。

    他舉目看去，眼前卻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岑夏回寢室的時候，杜哥已經(jīng)上床了，裹著被子在打視頻。

    見他回來，抬了抬頭跟他打了聲招呼：“回來了小岑?！?/br>
    岑夏甩掉負(fù)面的情緒，輕輕的勾了勾嘴角應(yīng)了一聲，“在跟嫂子視頻??？”

    “誒是啊，”杜哥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復(fù)而又問：“跟小江約會得怎么樣啊？”

    岑夏渾身一愣，壓在心底的惡心瞬間翻涌上來，他僵站在那里，四肢末端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泛涼。

    “誒小岑你咋了？”

    見岑夏情況不對，杜哥連忙放下手機(jī)，視線瞬間聚在岑夏身上。

    岑夏緩過勁來，下意識的側(cè)身，躲杜哥的視線。

    他逼著自己平和，“就，挺好的。”應(yīng)付了一句，岑夏連忙疾走兩步拿了臉盆往屋外走，“要停熱水了，我先去洗漱了杜哥…回來再接著聊?！?/br>
    岑夏狼狽的逃往門外，盡量讓自己走路的姿勢顯得不那么異常。

    砰。

    房門關(guān)上，杜哥一把抓起手機(jī)，沖屏幕里的杜嫂嘿嘿一笑：“好家伙，還給小岑這娃整不好意思了?！?/br>
    見杜嫂不明所以，杜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腫了！我看到了?！?/br>
    杜嫂愣了一下，也笑了，“這也太猛啦…”頓了頓，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又說，“…還是他們年輕人會玩啊…”

    杜哥附和了兩聲，杜嫂囑咐他：“別再提了就當(dāng)沒看到…”

    杜哥連連稱是：“我知道我知道…小岑那娃面皮薄得很…一害羞就紅掉大半張臉…”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臉皮那厚…”見杜哥笑得開心，杜嫂故意開口懟他。

    這下?lián)Q杜哥不樂意了。

    “誒你這話我不愛聽…誰臉皮厚？…”

    夜色深沉，幾米見方的寢室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不遠(yuǎn)處的公共洗漱開水房里，情況卻迥乎不同了。

    岑夏狼狽的逃到這里，擱下臉盆擰開水龍頭嘩啦嘩啦接了大半盆水，他伸手去關(guān)水龍頭，一抬眼看到鏡子里自己猛地就愣住了。

    頭頂?shù)臒舾吒叩纳l(fā)著光亮，又因燈罩里蒙上一層蒼蠅蚊子的尸體而隱約朦朧，岑夏借著這個光，看清楚了鏡子里的自己。

    看到自己那紅腫破損的嘴唇。

    他呆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餐廳包間里的場景突然浮現(xiàn)，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他面前那面布滿水漬的鏡子，沒有絲毫征兆地出現(xiàn)了他被宋斂強(qiáng)暴的畫面。

    下一秒，岑夏哇一聲吐了出來。

    他嗷嗷吐出一點(diǎn)未消化的食物，剩下的就全是胃里的酸水。

    他吐得厲害，身體無力，靠雙手撐著盥洗臺池沿，虛軟的呼呼喘著大氣，臉色慘白如紙。

    洗漱結(jié)束回去，時間來到半夜，杜哥聽到岑夏的床鋪傳來隱忍的呻吟聲。

    “小岑？小岑？”

    杜哥擔(dān)心壞了，疾聲呼喊。

    得不到岑夏的回應(yīng)，他被子一掀，兩下跳下床開了燈就沖到岑夏床鋪。

    岑夏用被子捂著頭，被子里傳出嗚嗚不清的呻吟聲。

    一把拉開被子，杜哥看到了臉色慘白，滿頭大汗的岑夏，他趴在床上，身子蜷縮成很小的一團(tuán)，手失控的抓著床單，半睜著眼睛痛苦又隱忍的小聲呻吟。

    “娃你咋了？臉色咋這么難看？”

    岑夏費(fèi)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逆著光的杜哥，他抓緊了床單，呻吟著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胃…胃…”

    “胃…胃…”杜哥急得不行，余光注意到岑夏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捂著腹部，靈光一閃，“…胃…是不是胃疼？娃你是不是胃病犯了？”

    岑夏咬著嘴唇，抓著床單艱難的應(yīng)了一聲，余下便是痛苦又隱忍的呻吟。

    “…藥，先吃點(diǎn)藥…”杜哥打定了注意，頓時開始翻找起岑夏的藥，“娃，藥，你的藥呢…”

    岑夏模模糊糊的看著急得差點(diǎn)轉(zhuǎn)圈的杜哥，意識模糊的回憶了下，手指艱難的指了指一旁的矮柜。

    杜哥頓時會意，撲向矮柜就翻箱倒柜的找起來。

    半天沒有找到，杜哥急得不行，他翻找的動作更快，幅度和廣度也更大。

    突然，杜哥的手指摸到一板膠囊，他連忙掏出來，膠囊吃過，被扣的只剩下兩顆，他把藥舉起來，對準(zhǔn)燈光仔細(xì)認(rèn)了一下上面的名稱。

    膠囊鋁板變形嚴(yán)重，歪歪扭扭皺皺巴巴，杜哥看了半天依稀認(rèn)出幾個字。

    氟…伏…沙…不對，好像不是這個藥。

    字沒認(rèn)完，杜哥意識到這不是胃藥，又聽得身后岑夏的呻吟太過揪心，于是一把把藥塞回去，又繼續(xù)找。

    又翻了一會兒，他翻出一盒標(biāo)著“奧美拉唑”字樣的藥盒，看到上面的舒緩胃痛幾個字立馬認(rèn)出這就是他需要的藥。

    他拿了藥，找了個杯子從溫水壺里倒了半杯水，連忙回到床跟前，將痛的蜷縮的岑夏勉強(qiáng)扶起來，喂他吃下了胃藥。

    吃掉胃藥，岑夏趴回床上，縮著身體，依舊痛著低聲呻吟。

    杜哥不放心，坐在他床前守著他。他看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又滿頭大汗，指頭幾乎要把被單扯破的岑夏，止不住的心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杜哥看岑夏呻吟的聲音越來越小，以為是藥起作用了，連忙俯身去問，“娃你咋樣了？還痛得厲害嗎？”

    問了半天不見回應(yīng)，杜哥扶著人的肩膀翻起來一看，人兩眼緊閉，嘴唇慘白…顯然是痛暈過去了。

    杜哥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撈起人往背上一背，拖鞋都來不及換就跑出去了。

    …

    岑夏悠悠轉(zhuǎn)醒時，還沒睜開眼，鼻子就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睜開一看，果然是醫(yī)院。

    他手上插著輸液管，勉強(qiáng)坐起身，一抬眼看到不遠(yuǎn)處坐在板凳上睡得歪歪倒倒的杜哥。

    看著不遠(yuǎn)處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杜哥，岑夏心里一熱，鼻子一酸差點(diǎn)就要流出淚來，可下一秒，杜哥突然驚醒，睡眼惺忪著蹭一下站起來就朝他沖了過來，“娃娃娃，你可終于醒了…”

    “你不知道，你昨天那樣子可把哥嚇?biāo)懒恕?/br>
    “你也是…咋不好好吃飯，這胃病一下犯了疼得誰能受得了啊…哥真是…”

    話沒說完，他抬頭看到岑夏紅著的眼睛，愣了一下，“咋，娃，你哭啦？”

    岑夏看著他，眼淚一下沒忍住從眼眶里涌了出來。

    “哎呀哎呀，這是咋了，”這下反倒換成杜哥不知所措了，“你，你哭啥啊？哥不說你，不說你了，你別哭啊…”

    岑夏含著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勉強(qiáng)發(fā)出聲音：“哥，謝謝你?！?/br>
    杜哥這下看明白了，他想笑不笑的看著岑夏，搖搖頭，“謝啥？你是哥兄弟，哥不得管著你？”

    停下來，他指了指岑夏的眼淚，“快別哭了，一會兒把哥也整難受了你負(fù)責(zé)嗎？”

    岑夏破涕為笑，伸手擦干自己的眼淚。

    杜哥這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才對嘛，”他說著一屁股坐下來，“餓了嗎，這時間也不早了，想吃點(diǎn)啥哥去給你買。”

    岑夏搖搖頭，“哥你守著我一晚上沒睡吧，你快去休息吧別管我了，我自己能行…”

    “行？行啥行？你咋就行了？”杜哥一聽這話惱了，蹭一下站起來，“逞啥強(qiáng)啊你？醫(yī)生說你這病就是不好好吃飯?jiān)斐傻?，都進(jìn)醫(yī)院了還不知道吸取教訓(xùn)，還跟我逞強(qiáng)？別說了，我去給你買早餐，不管愛不愛吃都必須給我吃咯。”

    氣呼呼的扔下這番話，杜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岑夏哭笑不得的看著病房門，看著看著鼻頭又是一酸。

    要不是他強(qiáng)忍著，眼淚立馬又要掉下來了。

    好久，好久沒有人這樣對他好過了。

    不多久杜哥買到早餐回來了，他監(jiān)督著岑夏吃完早餐，才心滿意足的轉(zhuǎn)回去坐著打瞌睡。

    岑夏的胃炎嚴(yán)重也不嚴(yán)重，醫(yī)生的意思是掛完這瓶水就可以出院。

    出院前，護(hù)士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讓岑夏規(guī)律飲食，清淡飲食，沒等岑夏答應(yīng)，杜哥就一頓應(yīng)和替岑夏答應(yīng)了下來，“是是是，護(hù)士小姐我一定好好監(jiān)督他…”

    護(hù)士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杜哥看向他，“聽到?jīng)]有小岑，人兒護(hù)士小姐說了，要規(guī)，規(guī)律飲食，可不能不好好吃飯了，知道嗎？”

    岑夏心里一片柔軟，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我…”

    話沒說完，懷里的手機(jī)突然嗚嗚一震震動。

    杜哥背對著他在收拾醫(yī)生開的藥，岑夏笑了下，低頭伸手摸出手機(jī)。

    然而笑容在看到消息內(nèi)容的一瞬間凝固住。

    “行，可以走了…”杜哥收拾好，提著藥袋子轉(zhuǎn)過身看向岑夏，卻發(fā)現(xiàn)岑夏跟傻了似的僵在哪里，“…——誒，小岑，你咋了？”

    岑夏被杜哥的呼聲驚醒，他緩過神來，連忙翻過手機(jī)，沖杜哥笑笑：“沒，沒事。”

    “那走吧?！倍鸥鐩]在意，提著藥先一步走出房外去。

    “好?！?/br>
    岑夏應(yīng)了一聲，僵硬的站起身來，渾身冰冷的跟了上去。

    青天白日，醫(yī)院過道里，隱約走過幾個病患或醫(yī)生護(hù)士，杜哥提著一袋子藥走在前面，岑夏失魂落魄的緊跟其后。

    視線落到被他翻過對著掌心的手機(jī)屏幕上，時間顯示，兩分鐘之前，一條陌生未備注的號碼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nèi)容很簡單。

    只有一個地址，加四個字：

    【晚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