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

    小咸魚這一覺睡到了晚上，肚子餓得咕咕叫，渾身酸痛地爬起來，還是帶著些頭暈腦脹的后遺癥。

    房間里除了他并沒有別人，連之前的一男一女也不見了，他現(xiàn)在腦袋發(fā)昏，一下子沒記起那兩人的名字，之前遭遇的事情也模模糊糊的，仿佛是套看到半路中途睡著了的電影，記起的片段少得可憐。

    軟手軟腳地掀被下床，順便理了下似乎是睡得有點亂的衣服，周舟有點納悶自己的睡姿沒有這么差啊，怎么肚皮都露出來了？他在房間中央定了定神，想著先到客廳去找點水喝，然后嘗試著打個電話給楚梵吧，他有太多話想要和他說了，豐沛的感情積壓在胸口，快要抑制不住火山爆發(fā)了。

    似乎經此一役，好運也開始青睞他了，才挪到房門，周舟就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依舊是一身鐵灰襯衫，挽著袖子，正手忙腳亂地給他煮著東西，料理臺上一片狼藉，碗和菜刀亂放著，看砧板上的余料，大概是在做rou粥？

    周舟瞪大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場景。

    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楚梵回來了，回到了他身邊，回到了他的房子來，還為他斷掉了所有的災厄，彼此都完好無損的，仿佛是什么絕美天真的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

    那兩人……那個叫……好像是姓李的咒術師不是說，他要回團里審問？這么快就回來了？他現(xiàn)在是在做夢嗎？

    “醒了??？”伴隨著一下清脆的瓷碗落地開花聲，楚梵轉過身來，對著傻瞪著眼看自己的人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之后賠你十個碗?！?/br>
    周舟傻傻地搖搖頭，走了兩步，又腿一軟，幾乎要摔在地上，幸虧楚梵反應夠快，一個閃身就沖上前來，大手一撈，將人摟進了懷里。

    “還沒力氣？我舀碗粥你喝吧?！?/br>
    兩人靠得太近了，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一直撲在周舟的額上，他忍不住抬手按住了那一直sao擾他思考的的嘴巴，湊過臉去目不轉睛地一直看人。

    接收到他專注執(zhí)著的眼神，楚梵又笑了，他捉著人的手親了親，語氣十分溫和：

    “我的小咸魚今天這么安靜？”

    嗯嗯嗯？？？他在叫什么？？？

    周舟繼續(xù)露出有點呆傻的表情，依然還沒能順利說出一句話來，他能感覺到楚梵對他的距離感一下子縮短了很多，親密的感覺突然上來了，讓他有點如在夢中。

    “哎，是不是睡傻了？”

    這回的吻是印在了他的唇上，楚梵抬起了他的臉，蜻蜓點水地在上頭碰了碰，眼眸里頭一次盛滿了寵溺的笑意。

    “唔……”

    周舟后知后覺地哼了聲，才讀懂了這動作和神態(tài)里頭的意味，臉上頓時燒紅，軟綿綿地將人一推，自己又站不穩(wěn)，身體晃了晃，終于還是被扣著腰收回了懷里。

    “好了，不逗你了。”楚梵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臉頰貼著他額頭，親昵地邊蹭邊說：“你剛起來，肯定是很累，我們先吃東西，等會我告訴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哦……”

    周舟用手勾著他胸前的衣衫，被他人體溫所包圍的感覺如此新鮮而美好，讓他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很乖地應了一聲。

    楚梵順了順他的頭發(fā)，半扶半抱地將他安置在餐桌前，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端了一大碗rou粥出來，白色粘稠的粥底，上頭灑了幾點碧綠的蔥花，隱約看到冬菇和瘦rou在里頭，賣相還算不錯，他手里被塞了個勺子，楚梵又在他額上印了個吻，轉身去把另一碟蒸蛋端了出來。

    “沒來得及去買菜，我就將就著做了點?！?/br>
    他擦著手有點含糊地說道，其實是自己廚藝不濟，又不好意思叫外賣，更不想被那兩個人——自然是送周舟回來的那對搭檔所譏笑，于是硬著頭皮下了廚，搞了半天烏煙瘴氣的，又是上網找食譜又是打電話求救的，總算鼓搗出這兩個不怎么會出錯的菜色來。

    周舟驟然見了人先是大喜過望，爾后被突如其來的親密點了傻xue，此時看到了端上來熱騰騰的飯菜，早就感動得一塌糊涂，嘗了一口，雖然距離好吃還有段距離，但本能的饑餓和感情著實加分得很，讓他舀了一勺又一勺，一時也將滿腹狐疑拋諸腦后。

    這般埋頭吃了一陣，周舟也被對面的楚梵盯得不好意思了，小動物一樣悄悄抬眼去看人，自然又撞進了專注溫柔的眸子了，本來也不算薄的臉皮今天突然就破了功，立馬又燒了起來，連帶著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

    “楚……楚哥……你不吃嗎？”

    “我不餓。”楚梵挪開了自己面前的水杯，探手過去握住了周舟的腕子，“小舟，你還記不記得我？”

    “嗯？什么意思？”周舟眨了眨眼，一時沒明白。

    “我們小時候見過呢，”楚梵指了指自己鎖骨的地方，“你這里有個黑色的印記，我無意中看到了才想起來?！?/br>
    周舟瞪大眼，條件反射般用手揪緊了領口，“你……你看到了？什么時候？”

    “我也有個一模一樣的，你看?！?/br>
    楚梵沒回答他，反而解開了衣扣，將左邊胸膛露了出來，果然，在那精瘦緊致的肌膚上，也有一個和他如出一轍的黑色印記。

    “怎……怎么可能……天啊……”

    周舟不禁前傾了身體，想要湊上去看清那印記。他心里簡直翻江倒海，驚訝、慶幸、歡喜輪番襲來，他向來不是相信命運的人，卻被自己毫無理由加諸身上的噩運逼得不信也要信，當年那位老先生說的話他也沒放在心上，世界那么大，何嘗就能讓他輕易找到個有緣人？找到了又怎么樣？

    “我?guī)煾?，也就是幫你看病的老先生，他在發(fā)現(xiàn)你的特殊體質之后，幫我們都打下這個印記，以便相認?！?/br>
    也許是一直露著不太好意思，展示完以后，楚梵就很快將衣服扣了回去，他起身來走到周舟身邊，撫著他的肩膀，柔聲道：“來，你起來。”

    “我……我居然這么幸運……天啊……”

    周舟還沉浸在自己居然真的能遇到有緣人的驚喜中，楚梵連說了兩次，才慢慢站起身來，有點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

    迎接他的是一個用力而溫暖的擁抱。

    楚梵一手扣著后頸，一手鎖著腰身，將他完完全全包在臂彎里，胸膛的熱度和起伏毫無隔閡地傳遞過來，仿佛是無字的表白，而耳邊灼熱急促的氣息又彷如無聲的伴奏，將這道相會的篇章推向高潮。

    無論是楚梵還是周舟，此時也說不出幾句剖白的語句來。也許當心里的愛意和喜悅已經超過了限度，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無力，根本描繪不出半分華彩。

    不斷有細碎的親吻印在耳后頰邊，周舟細哼著將自己的唇送了上去，他緊緊地回抱著楚梵，摟著這結實可靠的腰背，嗅著這讓他安心踏實的氣息，開心到快要哭出來了。

    他想他是不是用光了一輩子的運氣，才能同時實現(xiàn)兩個最迫切的愿望？甚至不用付出什么代價，輕易就得到了畢生所望的東西，他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

    今晚不知道第幾次了，周舟在腦海里如此質問自己，甚至挪出手來去掐自己的大腿。

    楚梵沒注意到這個小動作，他和周舟一樣，滿心滿眼都是愛意和喜悅，無暇留意其他。

    他原以為小咸魚未必會立刻接受他，高傲的自尊更不容許他用恩情去要挾愛意，他明白此刻做出些親密體貼的動作大概有些乘人之危，但自從他罕見地為了人到處查訪、不惜拉下面子去攀交情，搬救兵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動心了，在知道那個印記存在之前，他就已經陷落了。

    瘋狂的愛意在心底不斷積蓄，像是要一口氣補完這些年來的冷感無情，似乎連周身的血液都炙熱起來，心也跳得更快，四周的景色也不一樣了，見慣的人也不一樣了，他有了一個念之會笑、想之溫柔的目標，原來一直灰蒙蒙的天空都亮了，濃霧散去，撥云見月。

    這一切都是因為周舟在等著他。

    楚梵在驅魔界的小輩里是相當?shù)挠忻?，當年的事故以及個人能力出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的不要命，和他搭檔過的人從沒有回頭的，到最后沒人跟他組隊，只能單打獨斗，即便這樣，也每次都帶傷回來，或輕或重。他總是挑戰(zhàn)最難的任務，仿佛從不害怕死亡，仿佛這個世界并沒有什么值得他牽掛。

    幾年前他師父的閉關算是一個轉折點，楚梵開始慢了下來，他聽從了師父的吩咐，來到了這家公司，隱藏身份做了一位普通的技術員，間或幫幫這家公司的老板驅魔，他知道師父的安排肯定是有理由的，他在長年的腥風血雨中也覺得疲憊了，沒多少抗拒就答應了，心不在焉地做下來，歲月平淡簡單，而師父所說的契機卻還未出現(xiàn)。

    遇到周舟的時候，他已經差不多準備放棄了，回歸的申請也遞交了上去，只等著批復就能離開了。命運似乎也在考驗他的耐性，一直到最后，才把joker亮了出來。

    驅魔的過程并不難，他也樂得幫助這條樂觀的小咸魚，享受著他崇拜依賴、甚至有點撒嬌的小表情，心里不但沒有抗拒，更是越看越喜歡。

    明明是個男生，卻像小動物一樣可愛柔軟，明明是個噩運連連的可憐人，卻偏偏積極向上，反差增添了他的親和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保護他。

    而如今，他終于為人斬斷過往，擁抱著完完整整的他。

    這唇上的味道，這微喘的氣息，也一如他所想的干凈甜美。

    “小舟，我的小咸魚?！?/br>
    楚梵在人耳畔黏膩的吮吻，碰一下叫一聲，叫得人身體顫抖，拽著他后腰地手收緊，害羞到細小地哼叫起來。

    “唔……別……別這樣……”

    這微小的掙扎更讓人欲罷不能，楚梵的吻越加明目張膽，從頸側滑到臉頰，在唇角處躍躍欲試，舌尖舔著那一小寸皮膚，仿佛是要將之完全潤濕，從底層里頭都透出自己的氣息來，鍥而不舍地來回探路，舔得人終于不耐煩地用腦袋頂他，睫毛快速地扇了扇，發(fā)出羞澀的喘聲。

    “我可以……吻你嗎？嗯？”

    一貫在外人眼里冷感麻木的楚梵仿佛無師自通，此時倒是懂得故擒欲縱了，他磨蹭著人唇瓣，故意過門不入，低得只有近在咫尺的人才能聽見的氣音讓曖昧直飚峰頂，卻還是壞心地想要個明確的答復。

    “唔……你……”周舟覺得不止是臉皮，他整個人都要沸騰了，又羞又惱地跺了跺腳，有點負氣地道：“你不給……就走開……我不要了……唔……”

    吮吸的水聲很快就淹沒了微弱的抱怨，兩人密不可分地膠著在一起，身體相貼，氣息相融，彼此都極度沉醉在這份遲來的甜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