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02(能夠拴住這條瘋狗的人,只有御江瀾)
待那吞吐的聲響停歇後,一名臉色泛著紅潮的陌生青年從御子殤的書桌底下爬了出來,嘴角掛著不可明言的白濁液體。 他搓著手,面露期待地注視著神情淡然的御子殤,彷佛在等待著他的一句承諾。 像條咸魚靠坐在柔軟沙發(fā)上的御江瀾翻了個白眼,隨後坐直身體,從桌上拿起一塊餅乾叼在嘴里。一進門他就被魔音穿腦,被迫全程聽廣播劇一般聽青年替御子殤koujiao。 那青年御江瀾在電視上見過,名字長相雖然記得,但是青年給他的印象不深,演的都是些配角,估計是個不知道排在第幾線的小明星。 除非是御子殤讓這小明星來的,否則他不可能有機會進到這宅邸,甚至是書房。但是說難聽點,憑御子殤的身分地位,他就算要草也是草沈清澤那種一線咖位的明星。 而在座恰恰就有一位一線的當(dāng)紅明星。想來是她帶這青年來到此處,并將青年推薦給了御子殤,或者是青年找上了虞沁,請她幫忙引薦。 不過無論動機為何,青年都選擇下海了,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平心而論,青年生得眉清目秀,顏值不差,要是愿意下功夫多琢磨自己的演技,興許很快就能憑自己的實力呈現(xiàn)出優(yōu)秀的作品,在娛樂圈獲得一席之地。 只不過青年選擇了走捷徑,對此御江瀾表示尊重祝福,愿青年有個光明的未來。畢竟御子殤的真愛是他那可憐的親爹,所以金主包養(yǎng)的金絲雀上位成功的機率是絕對的零。 “技術(shù)不錯?!庇託懩贸鲆粋€信封袋,“你可以離開了?!?/br> 青年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是沒想到會迎來這個結(jié)局。他顫巍巍地接過信封,哽咽著道謝後,便咬著下唇往外走。 或許是現(xiàn)實跟期望落差太大吧,那青年在經(jīng)過沙發(fā)時,御江瀾看見他眼睛都紅了,看起來就是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待那青年離開後,嘴里叼著餅乾的御江瀾挑起眉頭:“人家為了事業(yè)都拚成這樣了,您干嘛不支持一下?” 御子殤摘下金絲框眼鏡,走到御江瀾身旁坐下:“我沒興趣花錢做慈善。” “您讓御江漣給他找?guī)讉€資源不就成了?” “江漣的人她自己會管教,不需要我插手。” “喔,她的確挺會管教的?!庇瓰懹挠牡?,“搞得我都想親眼見識一下她的手段了?!?/br> 聽出話中有話的御子殤斜睨一眼御江瀾:“你想去她公司上班?” “反正季程羨那位置都空了,我替上去不是剛好?” “你憑什麼認為你jiejie會給你開後門?” “喔,我才不需要她給我開後門?!庇瓰懹帜昧艘粔K餅乾,“您給我開就行了,她那麼聽您的話,您一通電話打過去我就可以直接上班了。” “幫你。”御子殤倒了杯茶,清新的茶香頓時四溢開來,“我能獲得什麼好處?” “您難道不該幫我?”御江瀾笑了笑,忽地丟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一個小時前想起來了,全部。” 丟失的過去,十二歲到十六歲之間殘破的空白,他已經(jīng)全部都找回來了。 御子殤的動作微不可聞地頓了頓:“是嗎?!钡廊幻娌桓纳曇粢膊灰娊z毫詫異的波瀾,“你哥哥葬在郊區(qū)墓園,記得去探望他?!?/br> “比起那件事,我更在意您的回答。”御江瀾聳了聳肩,故作輕松地說,“您改變主意了嗎?念在我以前替您干了那麼多臟活卻領(lǐng)著少少薪資的份上。” 包括但不限於,暗殺敵對勢力,抹煞異端分子,剿滅境外侵略者。 御江瀾瞟了眼始終坐在對面沉默地喝茶的虞沁。她的神色平靜,彷佛完全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一樣,完美地扮演著空氣??渌痪湫睦硭刭|(zhì)過硬似乎也不為過。 “如果我沒記錯,那些工作似乎都是你主動上門找我要的?!?/br> “沒辦法呀,把拔不給零用錢,可憐的小朋友只能自己打工掙錢買玩具了?!?/br> 已經(jīng)確信御江瀾說的恢復(fù)記憶是如假包換的御子殤沉默了下。御江瀾在記憶尚未完全恢復(fù)的那段時間,嘴巴雖欠,但也頂多是讓他想把這個兔崽子嘴巴撕了的程度,而現(xiàn)在御江瀾說話......總是三兩句就能讓他產(chǎn)生弒崽的沖動。 御子殤忽然頓悟為何自己從未把御江瀾當(dāng)成御梟的替代品來對待了。 因為他的父親是欠cao,而這個兔崽子是欠揍,兩人雖然長得如出一轍,但性格與行為卻是天差地別,他根本無法在御江瀾身上看到任何一絲御梟的影子,連聊以慰藉都成了奢望。 “這件事我會考慮?!庇託懩闷鸩璞?,抿了一口,稍稍壓抑住了朝這屑崽動粗的沖動,“你還有其他事?“ “沒羅,就這樣?!闭f罷,御江瀾站起身,御待離去時又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對了,您之前在書房跟我說過,御江澈是把我當(dāng)成御梟的替代品,對吧?!?/br> 御子殤懶洋洋地抬起眸子:“是又如何?” “那個時候,他親口告訴我了。”御江瀾回過頭,朝御子殤綻出一抹燦笑,“他說我不是誰的替代品,我是他最重要的弟弟,御江瀾,僅此而已?!?/br> 他笑容滿面地朝御子殤豎起中指:“我跟他感情好著呢,想不到吧?!?/br> 虞沁愕然地看著御江瀾這近乎作死的舉動,御江瀾怕是瘋了不成,跟御子殤這般挑釁已經(jīng)純粹是在找死了。以前御子殤和院長談崩了二話不說就掏槍狂轟院長,連親生父親都能下如此毒手,簡直跟個瘋子沒兩樣。她預(yù)想了很多御江瀾被制裁的場景,但是直到御江瀾囂張地舉著中指走出書房,這些情況一項都沒有發(fā)生。 而御子殤似乎也不生氣,注視御江瀾離去背影的神情參雜著無奈,甚至還有一絲寵溺。 見鬼。 有那麼一瞬間,虞沁以為自己眼睛業(yè)障深重,因為她竟從御子殤身上看到了慈父的影子。 彷佛他跟御江瀾是對平凡的父子。 但那表情猶如曇花一現(xiàn),御子殤扭頭望像她時,神態(tài)又恢復(fù)成了常態(tài),冰冷疏離,唇角掛著的淺笑僅僅只是個毫無意義的裝飾。 “說回正題?!庇託懩坏?,“你這次來找我,是以個人名義,還是代表研究院?” 今天的新聞有說,在某間倉庫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焦屍,經(jīng)過比對後,確認就是王傅川;季程羨那個家伙昨天有出現(xiàn)在直播現(xiàn)場,自然知道兇手是誰,所以他應(yīng)該是有告訴李銘跟秦翼,讓他們特別注意。 此外還有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警方沿路搜索證據(jù),同一時間,竟在某個花田中發(fā)現(xiàn)了五具被人亂棍打死的屍體,每個死狀都特別凄慘,有一個人甚至還被挖掉了眼睛。 而那個被挖掉眼睛的人叫做李記,是李銘的弟弟。 所以現(xiàn)在,李銘是為了什麼打電話給他的? 沈清澤凝視著來電通話的名字,半晌,想通了什麼似地彎起唇角,果斷掛斷電話。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都不是他需要浪費時間去在意的。 他的眼中閃爍著晦暗的幽光。 自此刻起,他們已經(jīng)沒任何資格命令他了。 他終於脫離了地獄,獲得前往天堂的資格。 他跟江瀾會一直在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與此同時,研究院的院長辦公室中,擁有詭異蛇瞳的少年躺在寬大舒適的辦公椅上,唇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正目不專精地盯著手里的資料瞧。 “雖然是已經(jīng)讓色慾去試探沈清澤了......不過我剛才發(fā)現(xiàn),”陷入思考的少年叨叨絮絮地碎念著,“假設(shè)沈清澤不是傲慢的話,那就代表傲慢至今仍藏在某處,這樣事情就麻煩了?!?/br> 坐在御無傷對面的冷艷女子一襲黑色的制式裙裝,雙腿交疊,同樣也在翻閱著資料:“怎麼說?” “傲慢的性格有多扭曲不用我說吧,跟御子殤那個帶孝子以前一副德性,活脫脫的瘋批。”御無傷又翻了一頁,紙張摩擦?xí)r發(fā)出的細微聲響讓他嘖了一聲,本就不佳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我們必須要盡快把他抓回來,不然遲早出大事?!?/br> “他要是那麼好抓,我們就不用找他找了十幾年?!北┡槐菊?jīng)地說,“無論是從理論層面還是現(xiàn)實層面來看,讓他回到研究院的唯一方法,就是他主動現(xiàn)身,但是你覺得可能嗎?” 少年抓了抓頭發(fā):“傲慢那個死小鬼,但凡當(dāng)時資料沒被他全部銷毀,我都不用為了抓他回來而心累成這樣。” “所以,你說的大事是指什麼?”暴怒放下資料,困惑地歪了歪頭,“傲慢雖然危險性極高,但是之前的問卷跟測試都顯示,他在乎御江瀾一個人,況且他心機深沉,我不認為他會這麼輕率?!?/br> “就是這樣才棘手?!庇鶡o傷嘆了口氣,頗有種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的感覺,“以前我為了控制住傲慢,給他設(shè)置了御江瀾這麼一個弱點,但我沒想到傲慢對御江瀾的執(zhí)念會深沉到病態(tài)的程度......換句話說,現(xiàn)在這世上唯一能夠拴住傲慢這條瘋狗的人,也只有御江瀾了?!?/br> 暴怒沉吟片刻:“但是只要控制住御江瀾,就當(dāng)相當(dāng)於控制住了傲慢。我覺得跟御子殤做好溝通和協(xié)調(diào)的話,這問題其實稱不上棘手?!?/br> “你說的很對,然而這一切是建立在御江瀾還活著的前提下?!庇鶡o傷將資料拋給暴怒。暴怒接了過去,表情在看見那寫著身體測試結(jié)果的欄位時瞬間凝固。 這是御江瀾以前在研究院時做過的身體調(diào)查,內(nèi)容極其復(fù)雜,都是根據(jù)御江瀾當(dāng)時的身體情況通過精密計算所演算出來的預(yù)測。 “御江瀾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在加速崩壞,沒意外的話,他只剩下幾個月能活了?!庇鶡o傷扶額嘆息,“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逮住傲慢?!?/br> 不然屆時傲慢完全發(fā)起瘋來,根本沒人能預(yù)測到他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 也沒能人能夠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