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夢想是龍的蛇人
死寂和未知充斥彌散于狹窄幽深的甬道,意識上無形的黑霧遮蔽他們探尋前路的雙眼,唯有理智的魔法指引前路。 一行人沿路通過一個石壁大廳,那里尚且存放蛇人族沒有帶走的祭祀用具。根據(jù)祭祀用具上的日神紋飾,貝蒂輕而易舉地判斷出他們所走的通道都是蛇人族的杰作,之前的甬道坍塌大概率是蛇人族設(shè)下的攻防陷阱,以此來鼓勵悶悶不樂的斯維爾前路光明。 斯維爾遲鈍地應(yīng)下她的安慰,滿腦子想的是“阿卡塞爾沒有在下一個拐角等他”,他不知道他的騎士是出了什么意外還是先他一步,但至少留有念想不至于讓他失去前進的動力。 他們越往前走,甬道坍塌的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他們在一處塌陷的石頭堆下發(fā)現(xiàn)了干涸未久的血跡,看來是哪個不幸的家伙觸動了魔法陷阱丟了性命。然而他們走到現(xiàn)在也沒有碰上在他們之前出發(fā)的人,斯維爾看了看身旁的貝蒂,想要咨詢她的意見,猶豫時轉(zhuǎn)而自己想了想,蛇人族建造地下世界通道系統(tǒng)復(fù)雜,人生地不熟的人類進入其中自然是處處碰壁,而且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的生物住入這里,就藏在通道的角落里窺視貿(mào)然闖入家園的人類,因而他愈發(fā)擔(dān)心自己騎士的安危。 沉默行進的隊伍拐過一個轉(zhuǎn)角后看見了甬道盡頭的血色光亮,他們興沖沖地走到盡頭往外探,看見了坑底彌散的淡淡血霧并且發(fā)現(xiàn)他們所在的洞口位于坑壁之上,距離地面大約有幾十米高。 斯維爾沒想出來什么魔法能讓他們?nèi)司L出滑翔的羽翼平穩(wěn)落地,貝蒂高舉雙手施法驅(qū)散面前血霧,撥開了蒙在他們眼前的迷障,隨即發(fā)現(xiàn)了洞口下方坎坷嶙峋的石塊,勉強可以作路走。 斯維爾心有余悸地靠在石頭邊,撫摸著胸口小口喘氣,貝蒂抱臂看著這位由家族衛(wèi)兵攙扶下最后一塊三米高石頭的腳軟少爺,面紗上露出的一雙眼笑得彎彎:“下坑走坑壁小道不是如履平地么?” 斯維爾拍了拍臉頰試圖振作起來,心里抱怨那時不是有他靠譜的騎士么,誰知道這些衛(wèi)兵牢不牢靠,但這些抱怨萬不能在外人面前說起,于是斯維爾便故作感嘆大哥伊薩克從前為了他這樣不成器的孱弱弟弟在外付出了太多,再露出一個飽含歉意的微笑,于是貝蒂笑著喃喃“不知道他看中了你什么”,放過了這位“孱弱”的歐文斯家族公子。 坑底血霧濃度較上方低,隱約可以看見遠(yuǎn)處伏著一座黑色的山坡,一行人聚在一起前行,由領(lǐng)頭的兩位魔法師負(fù)責(zé)點亮周圍的血色昏暗??拥椎耐鈬阈巧⒙渲鴵p壞的武器,是普通士兵的制式武器,貝蒂的魔法指引方向在更靠近黑色山丘的位置,寂靜如同潮水向他們涌來,而且按照這次行動發(fā)起者提供的戰(zhàn)場隊列示意圖,伊薩克的埋葬之地離他們也不遠(yuǎn)。 貝蒂與斯維爾約好找到遺骸再一同出去,于是兩隊人暫時分道揚鑣。 斯維爾脫下手套,用小刀刺破皮膚,以血作引,驅(qū)動魔力探尋他血親的遺骸,他的血將他們引到了歐文斯家族士兵的葬身之處,這些士兵們留下了衣物盔甲和一抔灰燼,衛(wèi)兵將灰燼收進袋子里準(zhǔn)備交還灰燼們的父母,然而斯維爾左看右看,附近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看見他大哥的鎧甲,連奧拉夫的鎧甲也不見蹤跡,可自己的血魔法引導(dǎo)就到此結(jié)束,難不成自己的魔法太弱了? 深感挫折的斯維爾吐出胸中的濁氣,糟糕的環(huán)境使他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沉重,而且這次連形影不離的阿卡塞爾也不見蹤影。 返回的途中他們遇到了先前被迫分開的衛(wèi)兵們,灰頭土臉的他們自稱遭遇了襲擊,阿卡塞爾騎士為了讓他們逃離孤身引開了襲擊者。 斯維爾又驚又憂,驚的是他的騎士阿卡塞爾還活蹦亂跳,憂的是通道內(nèi)還有其他具有攻擊性的生物——他的騎士此刻又處于危險的未知狀態(tài)。 貝蒂和她的侍女們姍姍來遲,斯維爾看著侍女們捧著雕刻有日神紋路的罐子欲言又止,他能看出那些紋路具有魔法效用,但說不出是什么魔法效果,又想起小時候他的母親講的睡前故事,一位魔女將她的每一任死去的丈夫裝在罐子里,日日與他們聊天談話,祈禱愛情之花綻放于罐中骨灰。 貝蒂見他表情古怪,打趣道:“你也想要個能和你說話的愛人骨灰罐?” 斯維爾連忙擺手拒絕,他下意識將阿卡塞爾擺放在那個重要的位置:不不不,他的騎士還沒死呢。 來時的路無法再返回,一行人貼著坑壁慢慢尋找新的出路,同時警惕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襲擊者。 途中休息時,斯維爾向魔法有所建樹的貝蒂說了自己血引魔法失效的事情,貝蒂說血親之間的緊密聯(lián)系是月神鐫刻在魔法中的清晰道路,日神將生命的祝福定義于血液、內(nèi)臟和大腦,血引魔法不應(yīng)失效,所以她也無法說清楚失效的原因。 最終他們找到了離開坑底的洞xue,雖然不知道通向何方,但現(xiàn)在走一步是一步。 漫長的平靜無波是消滅耐心的銼刀,滿眼相同的石頭、類似的甬道都讓緊繃的神經(jīng)無可奈何地松懈,因而當(dāng)隱秘細(xì)碎的聲音貼著石壁傳來時,斯維爾愣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他們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聲源。 隨著距離縮短,聲音也逐漸清晰,那是野獸正在啃食撕咬rou塊的動靜,聲音從甬道的右側(cè)拐角后傳來。 深色的血漬被沿路拖曳,直至拖入拐角后,斯維爾瞳孔略微縮小,他認(rèn)出了拐角處遺落的腿甲,那些逐漸凝固的血擦亮了腿甲的紋路。 斯維爾咬緊牙關(guān)沒有發(fā)出聲響,大腦中的神經(jīng)幾乎崩成蛛絲般細(xì)的線,岌岌可危的神智擋回了他的沖動。 斯維爾貼著石壁伏低身走到拐角,期待又痛苦地伸出,昏暗中可見甬道盡頭一條蛇埋首在它的食物里大快朵頤,發(fā)出可怕的咀嚼聲,蛇尾興奮地小幅度摩擦著地面,顫抖著尾巴尖。 斯維爾握緊小刀,召出他的赤色攻擊魔法,準(zhǔn)備給對方來個痛徹心扉的體驗,他上方同樣探頭觀察過情況的貝蒂手中凝起冰凍魔法球,兩人互視一眼后,貝蒂一個箭步竄過甬道入口的同時向內(nèi)揮去魔法,斯維爾的攻擊魔法緊跟其后。 甬道盡頭被冰凍魔法的結(jié)晶光亮照亮了一瞬,因而斯維爾和那條蛇對上了目光,那并不是一條完整的蛇,這條蛇的上半身長了個人! 不知為何滯留于此的蛇人上身穿戴著歐文斯家族的騎士鎧甲,扭動身體擊碎了凍住了一瞬的尾巴,順便靈活地扭身躲過斯維爾的攻擊魔法,蛇尾猛烈拍擊石壁,造成地面的隆隆震顫。 斯維爾看到蛇人身上的鎧甲時呆滯了一下,貝蒂猛然拍醒他,而那位蛇人已經(jīng)撞破了甬道盡頭石墻逃進另一條通道,留下一坨血rou之物。 貝蒂點亮照明魔法球,吩咐其他人在甬道入口待命警戒,由她和斯維爾進入查看。 那坨血rou之物高出斯維爾半個頭,擁有豐厚的肌rou群和比他大腿粗的血管,依舊保持著生前,呃,尚在它主人身軀內(nèi)的形狀,被啃食的部位露出清晰的紋理層次,一路的血跡終止于此。 很明顯,這是一顆心臟,而且毋庸置疑是坑底“災(zāi)厄巨龍”里維塔斯的心臟。 “吞食龍族的心臟獲得龍的力量嗎?”見多識廣的貝蒂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太陽王朝曾經(jīng)流出過這樣的理論資料,但沒有留下實踐過的資料。” 知之甚少的斯維爾猶如一個缺課良久的學(xué)生,只知道在老師授課時點頭稱是,何況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那個逃跑的蛇人身影:蛇人上半身穿著歐文斯家族的騎士鎧甲,難不成那可惡的蛇人吞了歐文斯家族的騎士還剝了他們的鎧甲?他不愿多想阿卡塞爾或者奧拉夫在蛇人嘴下的慘狀,往好點想,可能是在他們死后撿到的鎧甲。 斯維爾不愿多想其他更加離譜的理由,他們打算沿著蛇人逃跑的方向前進——畢竟沒有人比蛇人更了解這里的通道走向。 貝蒂手起刀落,利落地挖下一塊龍心臟,裝入新罐子,還詢問斯維爾要不來來一罐,斯維爾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歐文斯家族沒有實力留下一罐龍心臟,他沒必要冒這個險。 一行人最終走出了蛇人修建的地下通道,從一條裂縫里,視野瞬間開闊,璀璨浩瀚的星空映入眼簾,這條縫隙距離在戰(zhàn)場外駐扎的大部隊不遠(yuǎn),被藤蔓野草覆蓋著,在此之前無人知曉這里有一個直通坑底的入口。 斯維爾此行沒有帶回大哥伊薩克和騎士奧拉夫的灰燼,也沒有看到災(zāi)厄巨龍的真面目——看了個心臟——同時他失去了他的騎士阿卡塞爾的蹤跡。 也許阿卡塞爾正在蛇人修建的通道內(nèi)迷路呢,斯維爾如此安慰自己,用一個單薄無力的借口。即便如此,他也無法緩解自己的焦急,翌日夜里獨自一人離開駐地,來到駐地前的山坡上,望著遠(yuǎn)方燎燒的戰(zhàn)場遺跡發(fā)呆。 晚風(fēng)拂過面頰,吹冷斯維爾攥緊飄渺希望的心,他起身漫步于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地界,才知道失去親近之人的痛苦,孤獨一人的可怕。他走到那條逃離地下的裂縫,所有慘死于戰(zhàn)場的靈魂沉睡在黑越越的裂縫深處,等待有人進入驚醒它們,攀附于肩,將誤入者慢慢撕裂,無端的寒冷侵浸斯維爾的皮膚骨rou,麻木的悲痛一點點蔓延上這位孱弱人類,他捂著臉嗚嗚哭泣,為自己的無能,為自己的傲慢,為他失去的所有人。 淚光朦朧抬頭時,他的余光瞥見草叢里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了些時間,他蹲下拾起部分凝固的血跡以此來作引驅(qū)動血引魔法,樣本不純的血引魔法勉強能夠發(fā)動,如同于風(fēng)中飄忽不定的蒲公英曲線行進。 斯維爾著魔般地跟隨他的魔法前進,逐漸離駐地越來越遠(yuǎn),血引魔法融化在一處藤蔓交織垂掛的大樹前。 好奇心如同大鵝般在斯維爾的腦子里大吵大嚷,追著他的理智尖叫,誓要揭開真相前的幕布一探究竟,而斯維爾大致猜出了藤蔓后的東西,握緊了小刀。 被情緒左右的斯維爾倒是沒考慮自己遇襲曝尸荒野的可能性,他一向被他的兄長縱容,又被他的騎士包容。在湖終城任性肆意慣了的歐文斯二公子尚未學(xué)會野外生存所需的謹(jǐn)慎,他的清秀面孔毫無風(fēng)霜浸染,也因此遇上無法掌控的挫折忍不住大呼小叫,尋求有力臂膀和寬闊肩膀的幫助。 此刻斯維爾的眼中倒映出可怕的景象,驚愕使他無視了掉落在地上的小刀:當(dāng)日逃走的那個蛇人圈起粗壯的尾巴蜷縮在藤蔓陰影中,熟悉的頭顱安靜地頂在那蛇人的上半身,剛毅的面孔似乎因為噩夢而微微蹙眉。 斯維爾小心翼翼地爬過去,俯身注視著枕著尾巴沉睡的蛇人,詭異的笑容在他的嘴角抽搐,一眨眼所有的疑問煙消云散,他在蛇人的身邊坐下,貼著對方冰涼的尾巴,靜靜地等待睡神離開他無故失蹤的騎士。 過了一會蛇人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喘氣,沉甸甸的鎧甲砰然作響,倏地察覺到身邊人類的氣息,立刻將人卷入尾巴準(zhǔn)備絞殺。 斯維爾未被卷入尾巴中的手奮力地拍了拍光滑冰涼的蛇尾,擔(dān)驚受怕又怒不可遏地叫嚷騎士的名字: “阿卡塞爾,是我!” 蛇人渾身一僵,慢慢松開尾巴放下他的主人,伏低上身低頭看向他的主人:“很抱歉讓你看到了我這副模樣,主人?!?/br> 阿卡塞爾慢慢戴上頭盔,將他的表情藏在頭盔里。 斯維爾抱臂不爽:“你想像之前那一次逃跑?” 一想到當(dāng)時在甬道里一去不復(fù)返的決然背影,斯維爾心里的不滿就增加一分,但考慮到當(dāng)時有別人在場,自己騎士的秘密的確也不能這么暴露給其他人,斯維爾緩和了語氣:“所以這就是你的秘密?!?/br> 頭盔縫隙里那雙金棕色的眼睛瞳孔變成了類似龍或蛇的豎瞳,但阿卡塞爾依舊是阿卡塞爾,語氣帶著熟悉的溫柔笑意,夾雜著歉意:“我這副丑陋的模樣……” 斯維爾出言打斷了騎士的自貶:“身為我的騎士,我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身邊,無論你變成了什么?!彼麖娬{(diào)道,“我不允許?!?/br> 命令的口氣如此強硬,騎士阿卡塞爾卻甘之如飴,笑道:“我明白了,主人?!?/br> 斯維爾意猶未盡地?fù)崦T士長出來的尾巴,冰涼得似清晨淙淙溪水,清澈透亮,阿卡塞爾從未被如此溫柔地摸過尾巴,盡管表情被頭盔遮住且一言不發(fā),但他的尾巴尖興奮地擺動。 “你……”斯維爾想要問的問題很多,堵在喉嚨口不上不下,梗在心里又很難受,隨口問道,“你吃龍心臟是為了變成龍嗎?” 阿卡塞爾沉默片刻,斯維爾以為他不愿意回答,想要換個輕松點的問題,但騎士回復(fù)了他的主人:“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龍,擁有龍一樣的力量?!?/br> 與之前說給斯維爾的說法不同,斯維爾松了一口氣,抓住騎士的手不放:“所以你說想要成為歐文斯家族的騎士……是哄我的話?” 有些事情坦誠相待并不是好事,但斯維爾堅持自己在騎士眼中看到的真摯不是假的。 蛇尾不安地在藤蔓鋪就的墊子上滑動,阿卡塞爾眼中閃過光亮,低沉的嗓音略有一絲沙啞:“你是我實現(xiàn)夢想的英雄,這是真的,祭司預(yù)言后我一直想來到歐文斯家族,這是真的?!彼f的都是真的,但省略了一些關(guān)鍵信息,“成為你的騎士,是我一心所向?!?/br> 阿卡塞爾捧起斯維爾的臉,深情地凝望他的主人,回想起對方情動時漫上脖頸的紅暈,白皙的皮膚下流淌著guntang的血,那是蛇人無法擁有的熾熱溫度,他時常曬太陽溫暖自己的軀體,好讓主人擁抱他時感受不到冰涼。 斯維爾愣怔片刻,側(cè)過頭喃喃:“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他情緒復(fù)雜,“那也好,那你現(xiàn)在要離開我了?”他笑得別扭,仿佛回到小時候,霸占了哥哥的木劍被劍術(shù)老師壓著肩膀交還,“回到你的部落,和你的族人在一起?” “那不會太悶了嗎?”阿卡塞爾爽朗地笑道,似乎他們之間不存在芥蒂,“我的榮光還未到來,現(xiàn)在和你只踏出了第一步?!彬T士松松地握住主人的手,他的主人只需要一用力就可從中抽出,轉(zhuǎn)身離開,“我的主人,你覺得呢?”他低頭親吻斯維爾的手背,氣息綿長。 斯維爾睜大眼,有光流轉(zhuǎn)在他的眼睛里,他撲上前抱住了騎士的腰,即便被鎧甲硌得發(fā)疼也不松手:“和我回家吧?!彼p輕地許愿,“不要離開。” 阿卡塞爾用蛇尾溫柔地環(huán)住斯維爾,感受那瘦弱身體里傳來的熱度,懷中這個溫?zé)岬娜祟愔v給他帶來榮光,他堅信如此,愿意侍奉對方,作為一名騎士,作為一名愛人,愛人? “主人,你,你在說什么?” 阿卡塞爾不解地僵在原地,尾巴僵直著貼著地,過了一會彈了一下尾巴尖。 斯維爾抬頭認(rèn)真地說:“既然我退了婚約,你也沒有對象,那我們倆豈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騎士不理解主人的腦回路,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不知所措地撤下放在斯維爾背上的手。 “你能變回人類嗎,還是只能保持蛇人的形態(tài)了?”斯維爾在騎士陷入慌亂時轉(zhuǎn)移了話題,“變回來還穿褲子嗎?” “啊,沒有褲子。”阿卡塞爾口齒不清地回答道,他的大腦仍陷在主人方才猝不及防的告白之中,“可以變回來,沒有褲子?!?/br> “那圍上我的外套,我們回去吧。” 斯維爾微笑道,掌控權(quán)再次回到他的手中,而他得心應(yīng)手地牽起騎士脖頸上的無形韁繩——他知道,主動將愛語說出口的那刻,便是將自己的韁繩送入對方的手中,可惜他的騎士是個笨蛋,傻瓜,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