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11月8日

    【序】

    米絲特拉已然記不得許多事情。

    她每天所能做的，只有守在荒蕪的入?？冢斡蔁肓业暮ｏL(fēng)割裂自己的面頰

    ，面無表情地看著江水流逝。

    日出日落，周而復(fù)始。

    她只知道，當(dāng)江水逆流之時，那個男人一定會從漆黑的波濤中現(xiàn)身，接她回

    家。

    可江水的流向，從未改變過。

    余暉灑向大海的盡頭，染出一片晚霞。

    【章·姐與弟】

    29年11月8日

    當(dāng)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海上，淼遠(yuǎn)的漁火隨之而明。

    今日的一切湮沒在永不停息的潮汐之中，不可觸及的深海又孕育著明日的晨

    曦。

    漆黑的海風(fēng)迎面而來，咸腥而寒冷。

    「該回去了。」

    少女站起身，略微活動下有些酸澀的身軀，重新束起飄散的長發(fā)，望向身邊

    那兀自戀戀不舍的少年，「再晚的話，可就來不及了。即便今天是你的生日，也

    不能太任性了?！?/br>
    「可江水的流向，還是和往常一樣?！?/br>
    少年悻悻地低下頭，綠色的瞳仁中帶著失落，「今天也是一樣，沒有逆流?！?/br>
    少女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好輕撫他散亂的頭發(fā)：「只是時間還

    不到罷了，耐心一點(diǎn)。等到你明年的生日，我們再一起來這里，jiejie還會陪你等。這樣好么？」

    她早已習(xí)慣了把問題交給明天，畢竟維持一個謊言，要用無限個次級謊言；

    唯有靠拖延，希望對方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忘記了質(zhì)疑，才能皆大歡喜。

    顯然，弟弟早已到了認(rèn)真思考人生的年紀(jì)，自然會產(chǎn)生質(zhì)疑：為何自己從沒

    見過父母？身為jiejie，她當(dāng)然不忍心將殘忍的真相告訴他，只好編出「江水逆流

    之時，父親和母親會乘著黑色的大船，從海上回來」

    這種鬼話。

    從那日起，弟弟便時常鬧著要去海邊，一有空就守著出?？诖粢徽?，滿心

    期待地等江水逆流，然后一次次帶著失望回家。

    這樣的鬧劇演了五年，演員進(jìn)入了叛逆期的頂點(diǎn)。

    善意的謊言，往往建立在受騙方缺乏常識這一基礎(chǔ)上；不幸，由于通識教育

    的普及，這個基礎(chǔ)快要垮掉了。

    而jiejie能做的，也只有更加虛妄的許諾了。

    然而，弟弟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為得到廉價(jià)的許諾而欣喜片刻；他反而揚(yáng)起

    頭，用清澈見底的瞳仁對上她慌亂的眼眸，拿捏著大人說話的口氣：「jiejie在對

    我說謊，對吧？明天以后，你就是高貴的伯爵夫人了，再也不會陪著我做這般愚

    蠢的事情，以讓我相信你那并不高明的謊言，對吧？」

    看著對方訝異而惶恐的臉，他愈發(fā)的激動，身軀微微發(fā)抖：「十六年了，我

    已經(jīng)被敷衍夠了－－－jiejie，我想知道我們是誰，我們的父母又是誰，為什么我

    們生活在這里，形同流放？」

    少年越說越憤怒，他那棱角分明的臉漲得赤紅，俊朗的五官被怒火扭曲到變

    形。

    沉吟片刻，少女收起此前的表情，冷冷地回答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不能草率地告訴你。不要糾結(jié)了，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回家吧?！?/br>
    「拖延不能解決問題，你明白的?！?/br>
    少年搖了搖頭，追擊著jiejie仍在閃躲的雙眼，「就算你不肯告訴我，我也會

    自己尋找答桉?？傆幸惶欤視W(xué)會駕船和造船術(shù)，到海的另一邊，親自找到－

    －－」

    他的話還沒說完，左臉已然挨了一記耳光，劇痛讓他失去平衡，并且適時地

    住口了。

    jiejie從未打過自己，即使是在她看上去打的過自己的年紀(jì)。

    無論犯下多大的錯誤，最重的處罰也不過是抄記律法。

    而今天他總算嘗到了愛的教育，也深刻意識到了，jiejie的力氣其實(shí)不小。

    他憤憤不平地想著，從沙灘上爬起來，默默拍打著身上的細(xì)沙。

    少女背對著他一言不發(fā)，看不到她的臉色。

    良久，她開口了：「我們．．．走吧?！?/br>
    jiejie的聲音變得顫抖，一如受傷的夜鶯。

    少年無言，默默地跟著她。

    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下來，轉(zhuǎn)身按住弟弟的肩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一

    字一頓：「晚上到我這里來?！?/br>
    他從未見過jiejie露出這樣的神情，說不出是凄涼還是欣喜；可以確定的是，

    jiejie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從未如此期待過，也從未如此驚惶。

    米訥維勒是座人口不滿萬的濱海小鎮(zhèn)，地處偏遠(yuǎn)，氣候惡劣，自古以來沒出

    過任何文化名人，經(jīng)濟(jì)上乏善可陳。

    即便是以親民自夸的西海總督，也不曾巡查此地以了解民生狀況。

    畢竟此地人數(shù)稀少，根本不聞于帝都，對官員而言毫無表演價(jià)值。

    作為行省地圖都不會標(biāo)注的角落，米訥維勒總會接納一批政壇失敗者－－－

    或是再無晉級可能的大齡低級僚吏，或是胡亂站隊(duì)導(dǎo)致悲劇的外放京官－－－到

    此地?zé)o為而治，或曰放任自流。

    沿海的土地貧瘠不堪，種不出仙女枝或者紅萸之類的經(jīng)濟(jì)作物，種糧也不能

    差強(qiáng)人意，幸好帝國的糧官們不甚為難這些窮鄉(xiāng)僻壤的鄉(xiāng)民。

    至于遠(yuǎn)洋漁業(yè)，則是明令禁止的－－－西海總督的主要職責(zé)之一，就是阻止

    治下的人民渡海逃亡。

    世代以捕魚為生的鄉(xiāng)民，只能變賣漁船，在沿海地帶深挖魚塘，經(jīng)營起產(chǎn)量

    堪憂的澹水養(yǎng)殖。

    所以廣袤的烏埃斯特海面上，只能看到帝國的戰(zhàn)船在游弋，所謂的漁火，無

    疑都是帝國海軍的戰(zhàn)術(shù)信號。

    姐弟二人一直生活在此地，以見習(xí)酒侍的身份寄居在鎮(zhèn)上唯一的酒館，再無

    其他家人。

    若不是兩月一次的酒商集會，給了他們?nèi)ノ骱Ｊ赘嘟赋堑臋C(jī)會，他們的世

    界觀也會與那些終日在酒館里買醉的土鱉毫無二致。

    回到酒館，人聲嘈雜與酒氣迎面而來，讓人既厭惡又覺得無比熟悉。

    男女混雜的嬉笑聲此起彼伏，看來又到了傳統(tǒng)節(jié)目的時間。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熟悉的身影擋住了二人，悅耳的聲音略帶慍怒：「米絲

    特拉，熙羅科，你們回來的太晚了?！?/br>
    熙羅科抬眼望去，今晚的沙赫芒女士面帶慍色，卻絲毫無損其嫵媚。

    她斜倚在樓梯上，以手托頜，有些煩躁地吐著煙圈。

    作為酒館的女主人，沙赫芒的打扮一向庸俗而浮夸，水晶耳墜搭上赤金項(xiàng)鏈

    ，紫羅蘭絲質(zhì)晚裝，高跟鞋上也鑲滿了細(xì)碎的藍(lán)水晶。

    雖然已經(jīng)年過三十，但因其保養(yǎng)得法，沙赫芒女士之肌膚細(xì)膩尤勝少女。

    不同于沿海居民常見的樣貌，沙赫芒眼窩極深，飾以澹薄的眼影，棕色的瞳

    仁無時無刻不在魅惑與其對視者；筆挺的鼻梁下，是一雙豐滿的唇，其鮮艷的顏

    色無疑昭示著其強(qiáng)烈的欲念。

    其酒紅色的卷發(fā)，從左肩流瀉而下，讓人很難不注意到她高聳的胸部。

    絲帶約束下的腰卻有些粗壯，全然不似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資貴婦，倒有些船家女

    的姿態(tài)－－－好在這點(diǎn)缺陷不算致命，完美地被可觀的臀圍遮蓋住了。

    鎮(zhèn)上的男人畢竟淺薄，只要有與沙赫芒女士zuoai的機(jī)會，相信沒人會嘲諷她

    的酒桶腰。

    「抱歉，今天我們－－－」

    熙羅科剛要解釋，便被jiejie打斷了：「沙赫芒女士，今日晚歸是因?yàn)槲覀冊?/br>
    鎮(zhèn)外遇到了新的客戶，從口音來看，他們應(yīng)該是來自北部礦山的貴客。我們在渡

    口商談了三小時，因此回來晚了。」

    米絲特拉撒謊時極其自然，眼睛都不會多眨一下。

    這女人真是張口就來。

    熙羅科斜眼看去，米絲特拉的大眼睛里滿是真誠，他有些不以為然地撇起了

    嘴。

    不過沙赫芒倒也不在乎，即便她一眼看穿了這種小把戲。

    「無論如何，時間不早了。明天一早，柏特伯爵就會派人前來，不要耽誤了

    明天的行程。」

    沙赫芒說著，從手包里取出一個布袋，輕輕交到米絲特拉手上，「我親愛的

    調(diào)酒師，雖然不忍分別，但這是你最后一筆工錢了。以后若不嫌棄，還請?jiān)诓?/br>
    面前美言幾句?！?/br>
    米絲特拉嫣然一笑，向沙赫芒輕施一禮：「那是自然。這么多年，多虧了沙

    赫芒女士對我們姐弟二人的照顧；現(xiàn)在，又為我找到如此理想的歸宿，這份恩情

    無以為報(bào)?！?/br>
    說著說著，她的眼神黯澹下來，「只是我弟弟年紀(jì)尚小，以后我不在的日子

    里，沒人照顧他．．．」

    她說不下去了，哽咽著收下了裝著銅幣的布袋。

    沙赫芒立即流露出一副悲憫像，顫聲說道：「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安排。你

    弟弟前途遠(yuǎn)大，我是不會讓他在小酒館虛度光陰的。」

    兩個女人相擁而泣，沙赫芒的晚裝在米絲特拉的粗布風(fēng)衣上不住地摩擦，香

    氣四溢。

    虛情假意真惡心。

    熙羅科看著這虛偽的真情流露，只覺得一陣厭惡，在二人煽情之時，無聲走

    上樓梯。

    回到自己的房間，脫去沾滿海風(fēng)的外套，把自己砸在床上。

    在這家名為海螺之泣的小酒館，米絲特拉姐弟度過了他們的童年。

    自記事起，就是酒館的女主人－－－沙赫芒女士在負(fù)責(zé)他們的生活起居。

    當(dāng)年的沙赫芒還不到二十歲，熙羅科依稀記得她青澀的少女樣貌，如果世上

    有女神存在的話，一定是她當(dāng)年的模樣；如今的她早已青春不再，卻更加?jì)趁亩?/br>
    情。

    作為鎮(zhèn)上最大也是唯一的酒館，海螺之泣的盈利毋庸置疑；姐弟的生活雖然

    不算奢侈，卻也是衣食無憂。

    只是沙赫芒女士嚴(yán)格限制他們的活動，不但不能像同齡人按時上學(xué)，甚至連

    酒館的地下室都不讓他們出入。

    好在，鎮(zhèn)上的公學(xué)講師也是酒館的?？停粫r為姐弟二人帶來一些幾何學(xué)手

    抄本，掃盲用的工程小冊子，還有先皇欽定的通用語教材，算是拯救了兩個文盲。

    到了青春期，米絲特拉開始學(xué)習(xí)調(diào)酒；而熙羅科則負(fù)責(zé)打雜，沙赫芒為其安

    排了退役的督戰(zhàn)官進(jìn)行授課，熙羅科跟著這個老酒鬼，學(xué)習(xí)帝國標(biāo)準(zhǔn)的騎士七藝

    ，以便負(fù)責(zé)在醉漢日常斗毆中維持秩序。

    學(xué)習(xí)七藝難免挨打，雖然老酒鬼上了年紀(jì)，還是經(jīng)常把熙羅科揍得爬不起來。

    現(xiàn)在想來，這老酒鬼多半是沙赫芒諸多情人中歲數(shù)最大的一個，卻也是最仗

    義的一個。

    在弱不禁風(fēng)的熙羅科被客人刁難乃至欺負(fù)時，總是他倚老賣老地出手解圍，

    然后拉著熙羅科大瓶吹酒大聲吹牛。

    兩年的時間下來，熙羅科只學(xué)會了擊劍和近身格斗；在傳授馬術(shù)之前，老督

    戰(zhàn)官不幸死于飲酒過量。

    在葬禮上，熙羅科試圖擠出幾滴眼淚，但是當(dāng)他努力回憶與老酒鬼的種種過

    往時，卻只能想起那些帶著酒氣的下流笑話，以及那雙時常落在女侍胸脯或臀部

    的枯藁的手。

    無它，熙羅科只希望老酒鬼死后，能進(jìn)入一個遍地都是妙齡女侍的美好世界。

    其后，青春期的米絲特拉出落地楚楚動人，身材越發(fā)高挑，皮膚越發(fā)白皙，

    因此試圖調(diào)戲她的流氓越來越多；熙羅科也為此打了不計(jì)其數(shù)的架，一到周末，

    身上就會傷痕累累。

    而米絲特拉則竊喜于有人試圖調(diào)戲自己，更欣慰的是每次都有一個傻瓜保護(hù)

    自己，以同歸于盡的覺悟，為了自己搏斗。

    她已習(xí)慣于一邊哼唱著碼頭民謠，一邊為守護(hù)自己的見習(xí)騎士上藥－－－這

    感覺真好。

    隨著年齡增長，從酒瓶到餐刀到燭臺再到圓凳，各種武器在熙羅科手中都令

    人膽寒，被他打傷的流氓從此不敢語出輕佻，只能在喝酒時默默意yin，甚至不敢

    把目光留在米絲特拉身上三秒。

    與之朝夕相處的熙羅科，覺不出jiejie的變化。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事就和她追逐打鬧，偶爾惹翻了她就去抄寫律法；然

    而青春期的少女格外敏感，熙羅科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映在米絲特拉的眼中。

    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弟弟竟也倏然成長為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童稚的面容也隨之不見，男性的剛毅沉積在熙羅科的眉目之間。

    這樣的生活雖然無趣，卻也讓米絲特拉姐弟甘之如飴。

    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了沙赫芒女士卑鄙不堪的經(jīng)營之道，或許他們會一直愛戴她到

    死，就像一輩子交糧的貧農(nóng)永遠(yuǎn)熱愛從未見面的皇帝。

    一個偶然的機(jī)會，沙赫芒女士外出招攬生意。

    而米絲特拉出于好奇，撞進(jìn)了酒館的地下室，此起彼伏的叫床聲立刻顛覆了

    她的世界觀。

    那是比地面上的小酒館華麗百倍的賣yin場所，隔間的精致裝修和酒館里破舊

    的桌椅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

    上百名外地來的暗娼在此間服務(wù)，絕非西海常見的庸脂俗粉，論其容貌身材

    ，與米訥維勒的村姑之間更是云泥之別。

    在此間縱情享樂的消費(fèi)者，也不是等閑之輩，從商界巨頭到西海貴族，各種

    達(dá)官顯貴混其間，上等人花式zuoai的畫面，簡直丑態(tài)百出。

    米絲特拉屏住呼吸，隔窗窺視到一個道貌岸然的總督府文員，在兩名妓女的

    包夾下欲仙欲死。

    彼時尚且純情的米絲特拉，頓時覺得難以接受，她在三者各自高潮和假裝高

    潮之前，就匆忙逃出了地下室。

    盡管覺得很是惡心，她卻始終忘不掉這畫面。

    此后，她開始嘗試自慰，但處女模彷妓女始終不得章法，夜以繼日的扣挖夾

    蹭，也不見yuhuo稍減。

    她又找不到同齡人一同學(xué)習(xí)，無論是酒館買醉的低端人口，還是地下室買春

    的體面人，都讓她覺得越發(fā)的惡心。

    個中苦惱難以言說，她只好把一腔yuhuo都燒在本來是熙羅科專用的強(qiáng)化器械

    上，終日以鍛煉體能為排解，還不時纏著弟弟陪自己學(xué)習(xí)馬術(shù)。

    此后在米訥維勒的大街上，人們?？吹矫捉z特拉趾高氣昂的穿行在大街小巷

    ，身邊跟著那個手持釘棍或半個酒瓶的跟班，彷佛在四處找人打架。

    該談戀愛的年紀(jì)，米絲特拉就以這種方式虛度了。

    米絲特拉其實(shí)是性冷澹的傳言不脛而走，對于上不到女人，淺薄的男人大可

    認(rèn)為其是石女。

    而此時，沙赫芒女士突然極為正式地召見了米絲特拉。

    從她口中，米絲特拉才明白自己被養(yǎng)育多年的真正用途：嫁給年老喪妻的西

    ?？偠桨靥兀缕埨共簦米约耗贻p的身體，取悅這個昏聵不堪的早泄患者

    ，以便讓沙赫芒的生意得到庇護(hù)人，進(jìn)而壟斷西海的賣yin產(chǎn)業(yè)，由此積累經(jīng)營棲

    夢芳產(chǎn)業(yè)的資金。

    盡管這種奇貨可居的思路，對商人而言再正常不過；但聯(lián)想到此前沙赫芒對

    二人的默默溫情，十幾年來猶如家人的深情，這般利用還是再卑鄙不過了。

    沙赫芒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米絲特拉必須保護(hù)好自己的處女膜，一定要做到絲毫無損

    ，非如此不能讓伯爵滿意。

    與帝國境內(nèi)的農(nóng)民不同，貴族們向來不認(rèn)為新婚見血是件晦氣的事，甚至以

    柏特伯爵為首的獵奇愛好者們，以收集處女血液為樂。

    因此，危險(xiǎn)性極高的馬術(shù)訓(xùn)練一定要中止，貴族老爺們可不想聽自己的妻子

    苦逼兮兮地抱怨：自己的處女膜在馬背上被顛破了。

    為此，她還一度試圖為米絲特拉戴上貞cao帶，但在對方的自殺威脅面前還是

    放棄了。

    另外，她的其他訓(xùn)練也不得不就此終止，因?yàn)椴舨粫矚g一身肌rou的女孩

    子，畢竟身體軟一些，插起來都會比較舒服。

    而年輕的熙羅科對此毫不知情，直到婚禮前一天，米絲特拉才把實(shí)情告訴他。

    生日禮物竟是這種噩耗，對此難以接受的熙羅科便大鬧了一場，負(fù)氣出走，

    最后在海邊才平靜下來。

    當(dāng)然，沙赫芒女士也向他展現(xiàn)了未來的美好圖景：五百枚金幣的巨額資助，

    帝都文學(xué)院的入學(xué)資格，以及赤礁城內(nèi)的別墅。

    這些對于總督大人而言，這些優(yōu)待條件不過是舉手之勞，卻足以讓酒館侍者

    熙羅科過上中產(chǎn)生活。

    可對熙羅科而言，米絲特拉是他唯一值得守護(hù)的親人，如果失去了她，一些

    都將毫無價(jià)值。

    自然而然地，他開始怨恨沙赫芒－－盡管她是自己事實(shí)上的監(jiān)護(hù)人，但這種

    卑劣的手段一點(diǎn)也不值得尊重。

    青春期的少年無法抑制自己，憤怒與日益高漲的性欲融為一體，熙羅科

    次有了把沙赫芒按在墻上往死里干的沖動，雖然他不太了解對方的身體構(gòu)造，但

    他明白自己身上時軟時硬的部位，擁有巨大的殺傷力，可以穿刺對應(yīng)的東西。

    熙羅科一邊恨著沙赫芒，一邊對著墻壁飛快地自慰起來，左手捏得下體青筋

    暴起。

    發(fā)泄結(jié)束，熙羅科一邊擦著木質(zhì)地板上的白漿，一邊思考明天該怎么辦。

    絕對，絕對不能讓jiejie出嫁，雖然米絲特拉沒有明言，但她對于柏特伯爵的

    厭惡還是溢于言表。

    至于怎樣阻止jiejie被帶走，熙羅科陷入了沉思。

    反悔是不能反悔的，就算總督大人網(wǎng)開一面，沙赫芒那邊也不會罷休。

    至于武裝抗拒，那總督大人結(jié)婚至少要配備兩隊(duì)?wèi)棻?，酒瓶打不過制式刺刀

    和擊發(fā)弩，這點(diǎn)常識他還是有的。

    想來想去，可能只有跑路一途。

    但從小到大，姐弟二人的生活中心一直是這個酒館，出了鎮(zhèn)外的官道就會迷

    路；就算跑路又能去哪里，難道要拉著jiejie跳海？熙羅科痛恨自己的無能，但剛

    射完精的男人是最冷靜的，能夠心平氣和地思考人和宇宙的三階關(guān)系，不至于陷

    入無能狂怒之中。

    此時門被推開了。

    熙羅科抬眼望去，米絲特拉換上了一身他從未見過的白色紗裙，配上精致白

    絲手套和長筒襪，高挑勻稱的身材被完美地勾勒出來；她將銀色長發(fā)盤在腦后，

    只留兩綹卷發(fā)垂于耳前；白皙的鵝蛋臉上輕施薄粉，澹描眼線，鬢邊則別上一枚

    血紅的玫瑰。

    米絲特拉本來惱怒于熙羅科做事拖沓，明明說好了，卻遲遲不去找她；然而

    一見他癡然看著自己的神情，居然一下子笑了出來：「小傻瓜，真是沒見過世面?！?/br>
    說著，米絲特拉索性掂起腳尖，在熙羅科面前輕盈地轉(zhuǎn)了一圈，白紗翻飛如

    洲中之鶴，未來的新娘翩翩然迎風(fēng)欲翔。

    這女人真美，熙羅科默默地想，剛剛稍有松懈的下體又勐然抬起了頭。

    米絲特拉瞇起眼睛，彷佛聞到了空氣中夾雜著的生命的氣味－－－雖然沒有

    地下室那么濃郁，但也足夠明顯了。

    聯(lián)想到熙羅科可能做的事，不禁皺眉。

    在jiejie把注意力停在地板上的痕跡前，熙羅科及時開口了：「米絲特拉，我

    從未見你這般用心打扮過，這份氣質(zhì)．．．真是讓我．．．驚訝?！?/br>
    年齡越大，對jiejie說的廢話的比例越高，明明「你真美」

    就足夠了。

    「現(xiàn)在想起來恭維我了？」

    米絲特拉輕輕地一笑，隨即抿住嘴，因?yàn)楸坏艿艹靶^笑聲太響而牙不夠白

    ，她總是會有所留意，「想夸我就快點(diǎn)夸吧，不然明天之后就沒有機(jī)會了。雖然

    呢，我也會經(jīng)?；貋砜茨愕?，但畢竟再不能天天生活在一起了。不過你放心，今

    年下半年，你就能去帝都．．．」

    「我不想?！?/br>
    熙羅科站起身，打斷了米絲特拉，眉頭緊鎖，「我才不想讓你走?！?/br>
    米絲特拉先是一愣，隨即不禁苦笑起來。

    房間里昏暗的燭火剛好照到他一邊的臉，之前被她打過左臉則被高挺的鼻梁

    完全擋住了，陷入陰影之中。

    熙羅科咽了下口水，繼續(xù)朗聲說道：「我覺得那個總督是個混蛋，沙赫芒也

    是混蛋，我不想你聽任他們擺布。盡管我們出身低微，卻也不是可以讓人肆意玩

    弄的傀儡。我想過了，我們離開這里，天亮之前就出發(fā)，去帝國軍隊(duì)管不到的地

    方．．．」

    看到米絲特拉兀自苦笑，絲毫不為所動，熙羅科有些著急了，「我知道，我

    沒有謀生的手段，沙赫芒給你的那點(diǎn)錢也撐不了多久，但是只要我們逃離這里，

    總是有辦法的！」

    「你錯了，傻弟弟。」

    米絲特拉搖了搖頭，輕撩過鬢角的亂發(fā)，「沒有適當(dāng)?shù)母窬趾捅壤?，認(rèn)知

    圖景就會發(fā)生混亂，想什么辦法都是沒有用?！?/br>
    「那么告訴我，我到底錯在哪里？」

    熙羅科捏緊了拳頭，用力盯著jiejie，「評判總比講解容易，不是么？」

    沙赫芒的表情愈發(fā)寒冷，嘴角上掛滿了譏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個

    大陸上根本沒有帝國軍隊(duì)管不到的角落，何況你連個正規(guī)酒侍都不是，你以為對

    抗一名伯爵就像和流氓打架一樣輕松么？簡直荒謬．．．」

    「可是我愛你。」

    熙羅科并沒有被幾句惡言擊退，「無知是原罪，但愛不是。就算你覺得我荒

    謬，我還是要說，你嫁給柏特伯爵不會幸福的。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都

    不應(yīng)該這樣委屈自己。你可以裝作不在乎，但我不會。」

    他陡然壓低了聲音，似乎在掩蓋著哽咽，「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你難過?！?/br>
    米絲特拉沉默地注視著著熙羅科，一如他看著自己。

    她這才意識到，這傻瓜的睫毛真長，幾乎和自己一樣。

    每次有風(fēng)沙進(jìn)眼，揉眼時總會弄的通紅，有時還會掉幾根睫毛。

    這般細(xì)節(jié)，外人是不會知道的，只有每次為自己吹眼睛的傻瓜才了解。

    如釋重負(fù)般，米絲特拉坐到了熙羅科的板床上，劣質(zhì)的木板隨即發(fā)出一陣哀

    嚎－－－米絲特拉雖然是妙齡少女，畢竟也是有腹肌的。

    盡管熙羅科的街頭斗毆的戰(zhàn)績驚人，并不意味著米絲特拉不能親自下場格斗。

    地址4F4F4F,

    &22320;&22336;&30332;&24067;&38913;&65300;&65318;&65300;&65318;&65300;&65318;&65292;&65315;&65296;&65325;

    &x5730;&x5740;&x767C;&x5E03;&x98;&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C;&xFF23;&xFF10;&xFF2D;

    地址發(fā)布\u98４Ｆ４Ｆ４Ｆ，

    「坐下吧，聽我慢慢說。」

    米絲特拉翹起腿，招呼他坐下，「關(guān)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br>
    熙羅科穩(wěn)定了情緒，坐到了jiejie身邊。

    「首先，我為什么要嫁給柏特－德茍拉斯。人人都知道，他年老昏聵又身居

    高位，聽說還是性無能。但我并不想利用這一點(diǎn)，為我或者為我們撈取什么物質(zhì)

    好處，錢與社會資源，于我們都是身外之物－－－哎，你別這么看著我，我是認(rèn)

    真的?！?/br>
    看到熙羅科疑惑的表情，米絲特拉再次習(xí)慣性地按住他的肩，又使勁晃了晃

    ，「沙赫芒也不需要－－－她看上起來是個高級皮條客，靠出賣年輕女孩的rou體

    盈利，但她真正的身份，」

    米絲特拉忽然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樣子，讓熙羅科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是教會在西海行省的都主教，那些妓女－－－不管是在地下室的姑娘，還

    是外包到達(dá)官顯貴家宅內(nèi)的金絲雀們，無一不是教會信任的死間，用rou體收集情

    報(bào)的任務(wù)，必要時甚至可以舍身刺殺帝國的權(quán)貴們。我此行去，當(dāng)然也是身負(fù)同

    樣的任務(wù)，伺機(jī)殺掉柏特。」

    她看著熙羅科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理所當(dāng)然地笑了，就像保育阿姨看待惶

    恐的小孩。

    被帝國通緝已久的反賊，居然就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他毫無察覺。

    「難以接受，對吧？你也聽那些買醉的下級官吏講到過，教會是帝國境內(nèi)最

    大的不穩(wěn)因素，他們救濟(jì)窮人，教養(yǎng)孤兒，拯救被社會拋棄的人。所以公民嚴(yán)禁

    入教，所以被發(fā)現(xiàn)的教會成員都會被就地處死?！?/br>
    「可你想不到－－－一直照顧我們的沙赫芒女士就是教會中人，而我們多年

    來一直生活在教會的庇護(hù)之下。沒有教會的資助，我們早就被賣到礦山去了。如

    你所知，沒人會愿意賣yin，那些和我彷佛年紀(jì)的姑娘，她們的父親兄弟乃至未婚

    夫，都死在了帝國的手中。為了復(fù)仇，她們義無反顧，那怕出賣自己的rou體和性

    命?！?/br>
    「可這比結(jié)婚本身還荒誕。太荒謬了．．．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熙羅科難以接受的是，昨天自己還是合法公民，今天一下就變成了反賊，「

    如此說來，那你去赤礁城，不但要出賣rou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