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宇長得很好看，這是第一次見面時許嘉桓腦子里最先蹦出來的想法。

    勻稱的肌rou，流暢的線條，近乎完美的比例，以及對視時明朗清澈的眼神，這些元素一同構(gòu)成了他。

    不只是臉好看，而是從上到下整個人都恰到好處。

    看著對方衣領遮掩下的隱隱紅痕，許嘉桓忍不住去想，他的伴侶一定是占有欲很強的人，不然怎么會像個瘋子一樣試圖通過標記一個beta來彰顯自己的所有權(quán)。

    對方是男是女？他在那段關系中扮演的是哪一方？他身體上還有其它痕跡嗎？

    思維越來越不受控制，直到耳邊傳來一聲平淡的詢問：

    “是有什么不懂的要問我嗎？”

    許嘉桓回過神來，才意識到那樣直直盯著人看是一種十分冒犯的行為，只好收回視線向下。外放的意識被盡數(shù)收回，他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下體那份蠢蠢欲動的沖動，連忙掩飾般地抓起杯子給自己灌下幾大口涼水。

    辦公室里又安靜又吵鬧，電腦主機時而嗡嗡作響，偶爾還有打印機在嗞嗞工作，紙張翻動聲刺啦不斷，在這片滿溢著躁動的空氣里，許嘉桓如坐針氈地度過了一下午，下班時間一到便迅速收拾東西沖向地鐵站。

    在地鐵上他順便點好了外賣，到家時正巧在樓下遇到配送小哥，打完招呼接過食物和對方道了謝，他便拎著自己的晚飯上樓了。

    晚飯后，許嘉桓窩在沙發(fā)里看電影，這是他jiejie寄來的片子，說是電影節(jié)活動上某個獲獎導演送的紀念CD。

    平日里遮掩了他大半情緒的黑框眼鏡此時正被他隨手丟在桌面上，望著屏幕的眼神透著麻木的冷漠。

    電影主角和他一樣是信息素高敏人群，在學校里被當?shù)氐男“酝跗哿?，正窩在角落里抱頭哭泣，低聲嗚咽著說為什么自己不是beta。

    許嘉桓眼睛盯著屏幕，記憶飄回很多年前那個熱得過分的晴天。

    學校的器材室里積了很多灰，一層又一層蛛網(wǎng)下蓋著許嘉桓瘦小的影子。

    他和其他孩子沒什么不同，一樣上學，一樣吃飯，一樣做游戲和打鬧，只是命運剛好看他不順眼。

    “你們想干什么！”

    為首的那個大孩子他已經(jīng)記不清長相，只記得被高濃度信息素壓迫時那種快要窒息的無力感。

    他拼命用手扯著自己的領口，分明是大一碼的校服，穿在身上卻勒得他喘不過氣。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器材室的門終于被踹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青年呵斥一聲，大跨步走到這個角落，撥開他身前那群面容扭曲的小孩，把他從地上抱起。他強撐著看了眼對方的臉，而后趴在那人肩頭睡去。

    那人身上沒有味道，干凈得像水，令人安心。

    許嘉桓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對于那時救自己的人，他其實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畢竟他當時也才不到十歲，過后還被送進醫(yī)院搶救了一整晚，很多記憶隨著身體逐漸康復和精神自我保護都被封鎖進了那個廢舊的器材室。

    手機在桌面上震動著，許嘉桓接過電話，就聽到jiejie的聲音。

    “在干嘛呢許嘉桓？怎么不回群里爸媽的消息？”

    “看你給的片子睡著了，爸媽說什么了嗎？”

    “沒什么大事，就是問你最近都按時吃藥了沒?！?/br>
    許嘉桓打了個哈欠，電影還在繼續(xù)，主角已經(jīng)在他睡著的時間里悄悄長大，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他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部同性題材電影。

    心上人的眼神令他感到熟悉，就好像白天剛見過。他一時回想不起來，干脆先回答電話另一頭的發(fā)問。

    “都吃了?！?/br>
    “真的？都吃了還這么遲疑？”

    “真的，剛才只是想電影有點走神?！?/br>
    早晚飯后半小時，這么多年他早就養(yǎng)成習慣了。

    “那你記得在群里給他們說一聲，我這邊做造型呢，先掛了?！?/br>
    “好好好，大明星趕緊去忙吧。”

    掛了許佩妮的電話，許嘉桓趕緊打開家庭群回復父母消息，除了收獲父母的關心外，還獲得自己大哥發(fā)來的十分官方的點贊表情。

    第二天早上，許嘉桓到公司的時候曲明宇已經(jīng)坐在工位上了，他的身上沒有多余的氣味，很舒服。

    “看來昨晚沒做……”腦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這個想法，他感到有些羞愧，自己竟不自覺地透過信息素窺探起別人的私生活，就好像一個變態(tài)。

    中午他還是像前兩天一樣趴在桌子上午休，醒來時卻倒霉地發(fā)現(xiàn)自己落枕了。

    許嘉桓一邊盯著屏幕，一邊梗著脖子自行按摩放松脖頸處的肌rou，按完還試圖左右扭動兩下自己的脖子，結(jié)果用力過猛，一時間的酸爽讓他沒忍住叫出聲。

    “怎么了小許？”曲明宇從電腦前抬起頭關切問候。

    “沒什么，就是中午睡覺落枕了……”

    說完，他就看到曲明宇把滾輪椅往后一滑，彎下腰去桌下翻找起來。

    過了一會，他又抬起頭，越過并不高的隔板遞過來一個包裝完好的U型枕。

    “給你，以后午休可以墊著?！?/br>
    許嘉桓不知道自己是該接還是不該接，手卻先行一步拿過了對方的贈禮，隨即腦子才跟著反應過來，有些尷尬道：

    “前輩，這個多少錢，我轉(zhuǎn)你吧？”

    曲明宇笑了笑，向他解釋：“這是我之前參加公司活動贏的獎品，送你了。”

    “謝謝前輩！那我請你喝咖啡？”

    “好?！?/br>
    看著對方的笑容，許嘉桓突然想起電影里主角的心上人。

    和曲明宇很像。

    短暫地交流過后，他很快點開外賣軟件，找好店鋪后把手機遞過去。曲明宇有些意外他會直接把手機遞過來，點好后又還給他。

    許嘉桓看著購物車里的冰拿鐵，毫不猶豫地點了加一。

    大約半小時過去，外賣員打來電話說咖啡已經(jīng)放在寫字樓前臺，許嘉桓拿著手機等電梯，很快電梯門便開了，里面站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

    他剛準備進去，對方就開口提醒：“我往上。”

    許嘉桓又退了回去，電梯繼續(xù)往上走了三層，停下片刻又折返，門再次向他敞開。

    他走進去，在密閉的空間里嗅到了殘留的淡淡草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