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狡猾的兔子
眼見著三個男人走了,向南才扔開了鐵棍,鐵棍落在地上發(fā)出了嘩啦的聲音,安枕溪的身體抖了抖,他對這種聲音很是敏感。 向南轉(zhuǎn)身看著安枕溪,小兔子一樣紅著眼眶,臉上還有淚痕,身體抖得厲害,看樣子被嚇得夠嗆。 擰著眉,表情兇了幾分,連擔(dān)心都讓人覺得兇狠也是沒誰了,果然這張臉很適合校霸的角色,“沒事吧?” 剛才那些人圍著安枕溪,也不知道打傷了他哪里,想著朝主角攻伸手,溫?zé)岬氖謴募绨蛎绞直郏謴氖直勖芥i骨,手還在繼續(xù)往下。 安枕溪更是抖得厲害了幾分,從前向南也這么摸自己的,他還會摸自己的屁股,脫自己的褲子,這人可惡劣了。該不會就想在這里欺負自己吧。 安枕溪看了看四周,巷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但還是會有人經(jīng)過的。他想,向南不能在這里脫自己的褲子,自己會很丟人的。 從前向南摸他他只覺得惡心,現(xiàn)在只覺得這人惡劣。到底向南在他心里還是不同了。 平坦的胸被摸了,還被按了按,安枕溪的嗓子里溢出一聲輕哼,“嗯。”他為什么要按自己,胸有什么可按的。 手下的身體太瘦了,每一處都能摸到清晰的骨頭,向南正想著要讓安枕溪長胖一點,rou多才好。當手摸到安枕溪的胸口時,不由的一愣,嗯,又按了按,實在是太平了,男生的胸也不至于這么平吧。 聽到安枕溪的輕哼,他還以為安枕溪胸口有傷呢,語氣不免有幾分急,“這里有痛嗎?他們打你這里了?” 原來是在摸自己有沒有受傷啊。安枕溪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內(nèi)心潛藏的那份屈辱感徹底的消失,他對向南的感動更深了幾分。 “沒有,不痛的,他們今天沒打我。”安枕溪小聲的說著,還是改不了面對向南會本能恐懼的習(xí)慣。 “那就好?!北驹撘姾镁褪眨蚰辖裉煸囂降母艘徊?,“你腿怎么樣?要我送你去醫(yī)院嗎?” “啊,不……謝謝你,不會麻煩你吧,如果覺得麻煩,可以不用送我去醫(yī)院的。”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又怕拒絕之后惹向南不快,讓向南覺得自己不識好歹,從而遠離自己,好不容易有一個對自己好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自己好。但是很想將這份好留住,留得久一點,我才不會那么孤單。 安枕溪的前后反轉(zhuǎn)向南是記在了心里的,同時對安枕溪的憐惜又進了一層。很少被人善待的少年,害怕麻煩別人,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會受傷,好像可憐的動物幼崽啊。 “不會麻煩的,反正我也要去醫(yī)院?!毕蚰系恼Z氣并不熱情,可就是讓安枕溪感到高興。 由于關(guān)系還不那么親近,剛才上手摸已經(jīng)是冒犯,后來才意識到自己摸安枕溪的時候,安枕溪是緊繃著身體,提著一口氣的,看來他很不喜歡自己碰他。也是任誰能喜歡一個猥褻過自己的人碰他呢。 向南也就沒有提出背安枕溪或者抱安枕溪的事情,盡量的放慢腳步走在前面,讓安枕溪走在后面,還找了一根棍子讓安枕溪撐著身體。 他想,等出了偏僻的小巷,他就帶安枕溪坐出租。 到底還是小巷太長,安枕溪的腿太痛,他走的很慢,看著向南的背影,心里很是著急,可就是走不快。 強忍著走快一點,他不想讓向南等著他,他知道向南脾氣不好,就怕向南不想等他了,自己走了。然后就對自己又變回之前的態(tài)度。 從擁有向南施與的那份好開始,安枕溪就忍不住的想要低頭討好,他想盡可能的留久一點那份好。 直到摔倒,傷腿的痛意好像鉆進了骨髓,疼的安枕溪冷汗直流,掙扎著也站不起來,安枕溪更慌了,“我沒關(guān)系的,你要不先走,先去醫(yī)院等我,或者不用等我了?!?/br> 向南走回到安枕溪的身邊,站在安枕溪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安枕溪,安枕溪沒由來的更心慌了。 心里幽幽一嘆,自己有那么可怕嗎,把人嚇成這樣,伸手將安枕溪扶了起來,然后一個公主抱,抱起了安枕溪。 懷里的人太輕了,向南想,應(yīng)該一百斤左右吧,比有些女孩子還輕。 “我很重的,你別抱我,我可以自己走的?!卑舱硐绷耍雷约荷砩嫌泄晌秲?,這味道被向南指著鼻子罵了很多次,現(xiàn)在他還是怕向南嫌棄自己。 身體一個勁的往外傾斜,努力的不讓自己碰到向南的身體,這樣的傾斜是很危險的。他的腰很細,向南的手很輕易就能圈在他的腰間。 盡管知道安枕溪不想讓自己碰他,但向南還是忍不住,強硬的將人往懷里按了按,將他的身體貼在自己身上,語氣帶著燥意,“別動,摔痛了,可不關(guān)我事?!?/br> “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放我下來吧?!惫槐幌訔壛?,他連語氣都不好了。 向南頭皮炸裂,這人到底是有多嫌棄自己,連碰都不讓自己碰,就很煩,須知向南從來都是有少爺脾氣的人,“你別亂動,再亂動,我就松手,把你扔下去?!?/br> 安枕溪不敢動了,一聽就很生氣的語氣,太嚇人了,安枕溪生怕自己惹向南煩厭。小兔子乖乖的窩在大灰狼的懷里,僵硬著身體,生怕大灰狼一個不高興,不要自己了。 嘴角悄悄的勾起,自己也沒有被太嫌棄是吧。 向南這才滿意了一點,安枕溪很輕,抱著他也很輕松,并不費什么力。又開始憂心,腦子里將安枕溪和主角受擺在一起,不免擔(dān)憂,又矮又瘦的安枕溪真的能壓住主角受嗎,不會被反攻嗎?懷里的小可憐壓根就一點攻的氣質(zhì)都沒有,倒是那個安枕溪更有攻的氣質(zhì)。 喂養(yǎng)小白兔計劃的終極目標是,把小白兔養(yǎng)成大白兔,高一點壯一點,攻氣十足一點。 向南沒說話,安枕溪也不說話,一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二是他還是有點害怕向南的,到底還是之前的‘向南’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 氣氛逐漸變冷,向南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他正在構(gòu)思自己的喂養(yǎng)小白兔計劃,安枕溪只覺得忐忑尷尬,用網(wǎng)絡(luò)流行話來說就是,尷尬的腳趾扣出一座芭比夢幻屋。 偷偷的看了向南一眼又一眼,只能看見向南的下巴,連向南的表情都看不完全。安枕溪有點想和向南說話,他想維系好向南對他的好,如果一路冷到底的話,搞不好向南對他又會變成之前的樣子,而且聊天是增進兩人關(guān)系最好的一劑良藥。 安靜許久,直到一根棍子總是不小心碰到向南的腿,讓向南邁步有些不順,向南才收回思緒,將目光重新落在安枕溪身上,準確的來說是落在了安枕溪手上拿的東西上。 那根自己給安枕溪找的‘拐杖’被安枕溪牢牢的拿在手中,木棍向下垂著,自己一邁腿那木棍就會不小心碰倒自己的腿,也不是大問題,就是偶爾不小心碰到腿會有感覺奇怪。 “你怎么還拿著這東西?”向南挑挑眉,痞氣從眉眼之中傾瀉,散漫之中帶著幾分獨有的帥氣。向南的帥是十七八歲不良少年身上獨有的帥氣,多一分太混,少一分又太普通,正正好的不羈痞氣。 “是想拿回家當傳家寶嗎?”臉朝著安枕溪的方向湊來,噙著笑的嘴角,散漫痞氣的臉龐總讓人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他的臉離安枕溪的臉不到十五厘米,安枕溪都能感覺到向南的呼吸,從他的角度看去向南的臉很是棱角分明,帥的一批。 如果是女孩子早就淪陷在向南無意識制造出的親昵之中,安枕溪只是覺得心跳快了幾分,他想,向南干嘛湊這么近,又想他不兇起來也挺帥的。 “沒,沒有,只是忘記扔掉了。”說著安枕溪將手里的‘拐棍’扔掉了,“如果你不想抱我了就放我下來吧,我還是可以走的,現(xiàn)在離能打到車的地方也不遠了……” “你不重,很輕的,我還是抱得動的。老實點別亂動,你如果下來走的話,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才走得到外面?!毕蚰弦徊讲椒€(wěn)健的走著,嘴上說的好像是在嫌棄,實則是在關(guān)心。 “用手攬著我的肩膀,別扭扭捏捏的,小心摔下去?!毕蚰险f著又用了點力,將安枕溪往上摟了一些,也抱的近了一些。 安枕溪從善如流的乖乖用手攀著向南的肩,像是害怕一樣,手緊緊的攥著向南的衣服,藍白的干凈校服被攥出了折痕。 一路上安枕溪就表現(xiàn)的很乖,被向南抱在懷里既不亂動說話又帶著小心的分寸感,和他聊天不會冷場,有來有回的,不知不覺兩人說了不少話,雖然這些話沒什么營養(yǎng),但卻是聊天愉快。 這可一點都不像是不愛說話陰郁小可憐會有的反應(yīng),安枕溪表現(xiàn)的可不像是不會說話,相反他說話的時候很有分寸感,絕不會踩到向南的雷點,和他說話不知不覺就會說多。 或許從前的不愛說話,只是因為他不想多說。安枕溪智商不低,情商自然也不會太差,情商不差的人只要他想討好一個人,便能順利如愿。和情商高的人聊天實在是很舒服的事情。 如果不信,可以細想,為什么之前相安無事,后來突然那‘拐杖’便時不時的碰到向南的腿,引起了向南的注意。再后來,話匣子隨著拐棍打開,兩人聊天開始有來有往。就好像一切都在安枕溪的計劃之內(nèi)。 小白兔,哦不,或許是小灰兔小黑兔,小兔子也是狡猾的。 坐上出租車,安枕溪偷偷的用手扣著書包帶子,他想偷看向南卻又不敢,只能看著車窗玻璃上向南模糊的身形。腦子里想的全是剛才巷子里的事,后來又想到向南將自己抱上出租車的時候,手一直按在自己頭頂,為了防止自己的頭撞到稍矮一些的出租車頂。 有人說,有人臣服于細節(jié)。安枕溪是個很喜歡從細節(jié)處識人的人,心里偷偷的在對向南的印象上填上,他是個有點溫柔的人,外表很兇,性格惡劣,但是內(nèi)心深處又有點讓人喜歡的溫柔。 “哼哈~”向南坐在一旁看著手機,低低的笑了起來,只是簡單幾聲笑,笑聲舒朗,難掩愉悅。 他在和他女朋友聊天嗎? 明知道不該問的,但就是想和他聊聊天,坐在車里不說話實在是太難熬了,“你在和女朋友聊天嗎?” “嗯?!睅е鴑ongnong的鼻音,低沉帶著沙沙的感覺,很是有味道。 “她應(yīng)該很漂亮吧?!倍嗪退牧奶欤鲞M關(guān)系就很棒。這話很是真心誠懇,聽得人心里舒暢。 “挺好看的,學(xué)跳舞的氣質(zhì)也好,不過沒有你好看。”向南漫不經(jīng)心的說話,指尖一直在手機屏幕上敲著字。 安枕溪抿著唇,斂下的眼瞼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他不喜歡好看這個詞,這個詞對他而言有些糟糕。 “我怎么能和她比呢?!彪m然不太開心,但不想冷場,也還是想繼續(xù)和向南說話。只是語氣還是有些落寞和自卑。 向南聞言一愣,繼續(xù)敲著手機,只是敲擊鍵盤的速度慢了許多,對話框里滿滿的字,卻沒有發(fā)出去。 “為什么不能比,你又不比她差?你比她好看那是事實,事實又不是不能說?!眰?cè)頭看向安枕溪,要是少年再自信一點,昂首挺胸起來,一定是最好看的崽。心里默默地對還沒見過的女朋友說了一聲對不起。 “你是在安慰我嗎?”安枕溪輕聲問,扭頭看著向南,四目相對,他淡色的眸子里好像染上了幾分深色。 向南伸手捏著安枕溪的下巴,將他幾乎能遮住眼睛的劉海向上撩,露出光潔的額頭。 臉幾乎是湊到了安枕溪的面前,安枕溪不免呼吸急促了起來,溫?zé)岬氖种改笾掳?,就像是釋放出了一把火,熱度從下巴只沖到臉頰。 不由的攥緊了書包帶子,他實在是太緊張了。向南他要做什么? 這個姿勢像是要求吻,但事實上并不是,向南只是煞有介事的仔細看了一會兒安枕溪的臉,然后很是霸氣的問了一句,“你覺得,我像是會安慰人的人嗎?” 安枕溪落進了向南帶著不羈兇意的眼,深深的墜落了進去,通過向南眸子里的倒影審視著自己的臉,許久緩緩?fù)鲁隽艘豢跉猓安幌?。?/br> 不像是會哄人的人,哄起人來是會偷心的。反正安枕溪的心有幾分亂了。或者說,從今天見到向南開始,安枕溪的心就一直在亂,他的情緒好像一直都在跟著向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