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卷眼睛睜開之前聞到了好聞的食物香氣。

    接著是后腦和腿部一陣刺痛。眼皮重重的，費(fèi)力張開眼睛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松松軟軟的床上。身上穿的衣服被人換成了陌生的材質(zhì)，比獵來的獸皮薄，軟軟的，很輕。阿卷用手指頭碰了碰，摸上去很柔，像小奶貓的肚皮。

    阿卷指揮著由于躺了很久變得僵硬的脖子慢慢抬起來，這是一個他沒見過的玩意兒罩起來的小空間，不遠(yuǎn)處背對著他的青年穿著和他現(xiàn)在身上一樣的衣服，對著一個冒著熱氣和香氣的大家伙忙來忙去。

    阿卷吸了吸鼻子，原來人死了之后也還會感到肚子餓嗎？

    背對著他的青年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體來，阿卷望著他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像天上的星星。

    阿卷手忙腳亂起來，想要掙扎著下床行禮，見了天上的神仙哥哥不能忘記禮貌。

    對面的神仙哥哥神色慌亂起來，把阿卷小貓一樣按回被子里頭去，還把被子角掖了掖。他發(fā)出一些奇怪的音節(jié)穿成的句子，有些詞阿卷能勉強(qiáng)認(rèn)出來，但是連在一塊兒阿卷就聽不懂了。

    天上可真厲害啊，阿卷想，連語言都和我們不一樣。

    青年看著這個小小的人乖乖躺在被窩里，褐色的眼睛似乎閃耀著敬佩的神色，有點(diǎn)無措起來。

    “飯做好了?！鼻嗄旮砂桶偷卣f。他指了指鍋里的rou湯示意男孩，“我來給你盛，你不要起來。”

    哎呀，同手同腳了，青年走到鍋邊的時候心里頭想。

    哎呀，天上的神仙連走路都與眾不同呢，阿卷想。

    胡思亂想著，一碗冒著熱氣的rou湯出現(xiàn)在阿卷眼前，青年遞給他粗陶碗和木制的勺子。阿卷小心地接了，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少年的臉蛋慢慢地紅了。

    阿卷喝了一口，rou的鮮香混合著guntang的熱度，少年被燙得哆嗦了一下，手卻不放開碗邊，小口小口嘬著。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rou被切成了合適的大小，阿卷呼呼地喝得起勁，一碗很快見了底。

    青年看著阿卷偷偷看著他，似乎是還想喝的意思？他把自己沒用過的碗遞給少年，少年接了，頭都快埋進(jìn)碗里了。

    第二碗的溫度正好，溫溫的湯汁撫慰著阿卷的胃，rou湯像陽光變成了水，裝在肚子里頭還能發(fā)光發(fā)熱。適合大口咕嘟。阿卷還沒嘗出味道，一碗又見了底。

    青年看著手里少年遞過來的空碗，猶豫了一下，把自己手里新盛的rou湯塞到了他手里。

    阿卷看著手里第三碗湯，慢慢品嘗起來，餓勁兒過了之后的食物似乎更加美味，熱氣氤氳，渾身都暖暖的。

    青年注意到剛剛埋頭吃飯的少年朝他微微笑了，火焰噼啪響著，火光照著他的臉像天上的月亮一樣柔美。油乎乎的嘴角亮亮的，眼角也水光亮亮的。

    青年又無措起來，想摸摸少年的頭又怕褻瀆了月亮，他接過碗去清洗，又同手同腳了起來。

    阿卷吃飽了，困意襲來，黑暗來臨的時候不是位置的恐懼而是安心。

    黑暗里不知有誰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夢里也有食物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