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
顧舟最近在跟他的jiejie顧穎斗智斗勇。 但凡有點空閑,那個女人就要跑來給他補習(xí)英語,好像真是與他關(guān)系親密的“好jiejie”,實際上大概是看出來顧舟不想出國,故意在他面前惡心他。 “嘖,你是被公司炒魷魚了嗎?顧穎,天天在家里跟我杠?!痹俅伪淮 把a習(xí)”英語,顧舟冷聲問。 “我是辭職,不是被解雇!”顧穎強調(diào),指了指他的房間,“別琢磨我,你今天還要練習(xí)......” 顧舟漠然,掃了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他對這女人到底為什么失去工作沒有任何興趣,要不是他mama說要跟jiejie友好相處,加上這兩周手機都在顧穎那里…… 念及此,顧舟繃緊嘴角,走進自己的房間,顧穎也跟進去,她一點都沒有忌諱,理所應(yīng)當(dāng)坐在顧舟床上。 “你的房間還是這么空蕩蕩的??!我記得你小時候就是這樣……”顧穎的語氣里隱隱帶著嘲弄,讓顧舟覺得不舒服,他握了握拳,忍耐下來,坐在書桌前,聽見顧穎的腳步聲。 “這個書柜也跟過去一模一樣,你居然是這么戀舊的人嗎?”顧穎感慨,嘴里念叨著“真是懷念啊”,一邊拉開書柜門,視線從上往下,來到最下方的左側(cè)角落,那里疊著一片塑料紙,她微微一笑,“誒?這是什么?” 說著就要上手去拿,顧舟徹底沉下臉,站起來,身后的椅子發(fā)出“刺啦”的聲響,“別碰,出去!” 這話說的十分不客氣,顧穎收回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怎么這么生氣?對女生發(fā)火可不是紳士,當(dāng)心今后找不到女朋友……” “顧穎,”顧舟打斷她,“你可以選擇自己出去,或者被我趕出去,我建議你自己出去,就像你自己提離職而不是被炒魷魚一樣,不要鬧得太難看。” 顧穎臉上的笑容總算掛不住了,她與顧舟對視幾秒,說了一個“很好”,往門外走,到房門口又停下,轉(zhuǎn)頭說:“對了。前兩天有人給你發(fā)消息,是一個老師?你給他的備注名是傅老師,他是誰?” “與你無關(guān)?!?/br> “你不給他回消息嗎?”顧穎緊盯著他的表情。 “不用?!?/br> 房門關(guān)緊,顧舟才xiele氣,坐回書桌前,如果他出國,跟傅鳴的關(guān)系很難再維持下去。 書桌上的英語習(xí)題過了很久都沒有翻過一頁。 八月最后一個周日,顧舟終于奪回了自己的手機,可惜,留給他的只有一條“對方撤回一條消息”的信息,他盯著對話框沉默,決定直接去傅鳴家。 可是并沒有見到想念的人,敲門得不到回應(yīng),顧舟慢慢蹲在門口。 雖然他有傅鳴家的鑰匙,但是,他不愿意就這么開門進去,本來就是他單方面失聯(lián),顧穎偶爾還會來學(xué)校接他,所以他甚至不敢與傅鳴有太親密的舉動。 太窩囊了! 顧舟靠在門板上,自我譴責(zé),這么窩囊,怎么好意思趁人不在家,溜到人家家里去? 傅鳴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門口蹲了一尊佛,他在學(xué)校給藝術(shù)生補課,新學(xué)期要開始了,也有許多雜事需要他確認,傍晚在餛飩店解決完晚飯,大概七點半,才坐上到達自己家的電梯。 還想著要好好泡個澡,一腳踏出電梯間,就看到自己家門口蹲了個男人,照明燈沒開,只有落日余暉,勾勒出那人的輪廓。 “什么人?”傅鳴被嚇了一跳,警惕地盯著這位不速之客,直到他抬起頭,露出顧舟的臉。 “傅老師?” “什么時候來的?”傅鳴快速冷靜下來,冷靜中帶著一絲窩火,面無表情顯得十分冷漠。 “沒來多久……”莫名地,顧舟有些委屈,他不知道這種委屈打哪兒來,或許是這個傍晚,他體內(nèi)的多巴胺分泌過于旺盛,以至于情緒也格外容易失控。 很多時候,傅鳴都會懷疑,顧舟這個人是不是裝可憐的專家,他都不知道是自己太心軟,還是顧舟太能演,比如說現(xiàn)在,這個近半個月沒搭理自己的臭小子蹲在自己門口,仰頭叫自己“傅老師”,心里的那些不滿情緒奇異地消下去了。 不要跟高中生計較,他告訴自己,這人還是高三考生,傅鳴默默嘆息,沒好氣:“起來!別像個流浪漢似的蹲在這里?!?/br> 顧舟眨眨眼,乖乖站了起來,期期艾艾看著他,傅鳴打開家門,睨他一眼,“有什么話進來說?!?/br> 忐忑的表情瞬間消失,顧舟露出笑容,走進玄關(guān)。 “吃晚飯了嗎?”傅鳴給他倒了杯水,顧舟搖頭。 “你想吃什么?我家有面條,或者出去吃……” “面條就可以,”顧舟連忙說,又覺得不妥:“不、也不用,我也沒有特別餓,您別忙……” “不餓?”傅鳴盯了他一會兒,反問,見顧舟點頭,暗自冷笑一聲,還真不去廚房了,隔了一人多的距離,在顧舟旁邊坐下。 不餓才怪!顧舟抿了抿嘴,到底是什么都沒說。 三伏天,夕陽落下依舊燥熱無比,等到鬢角都被汗?jié)窳?,傅鳴才想起來自己忘了開空調(diào),他嘆息一聲,拿過遙控器,“滴”的一聲響后,沁涼的空調(diào)風(fēng)徐徐吹進來,裝了半天啞巴的顧舟總算開口說話了。 “我這些天,一直在準(zhǔn)備考試,”顧舟喝了一口涼白開,“我爸想讓我出國讀大學(xué),但我不想去。” 這還真是個專屬于高中生的煩惱了,傅鳴想,有錢人家的高中生煩惱。 “去考唄,就當(dāng)是一條退路,pn B還是很重要的?!?/br> “那我出國了,您也不介意嗎?”顧舟皺著眉頭,看上去很不高興。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自己的未來,要由你自己來做決定?!备跌Q疑惑。 “我出國的話,我們肯定就要分開很久,你也能接受?” “你讀大學(xué)不也會去其他城市……” “那怎么能一樣?”顧舟打斷他,似乎有點生氣,“至少平常放假,或者周末,是可以見面的,不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聽見他的話,傅鳴沉默了一瞬,他沒有高中生那樣一往無前的勇氣了,一直以來,對于他們的關(guān)系,傅鳴都是報以悲觀的態(tài)度,他很難相信兩人能走得很遠,倒不如說等顧舟讀大學(xué)就分開,是他一直默認的未來。 “你想了這么遠啊?!备跌Q微笑,顧舟察覺到他的漫不經(jīng)心,撲到他面前,惱火地盯著他的眼睛。 “什么叫我想得遠,不過是一兩年后的事!”顧舟說,“你承認我們是情侶,那你連談一兩年戀愛的信心都沒有嗎?傅鳴?還是說你是想等我畢業(yè)就分開?” “不是,”傅鳴沒想到他會這么較真,默默嘆息,“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zhǔn)?我之前也從沒想過,周末約個人,還能被學(xué)生給睡了?!?/br> “你介意這個嗎?我沒有像普通情侶那樣從相識到相愛?你當(dāng)時甚至根本不想跟我上床,你是被我強迫的……”顧舟的聲音越來越低,變得懊惱,傅鳴扶額,拍了拍他的臉把他拍醒。 “不是,別胡思亂想,我的意思是你要考哪個學(xué)校都行,我們倆如果能走到最后,不管你在哪里,都可以走到最后的。” 傅鳴安慰他。 “那么,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你留下來,你也不會高興?”顧舟目光灼灼。 “不會?!备跌Q說。 作為高中生,顧舟無法切實理解傅鳴的顧慮,那些顧慮與其說是來自年齡差,倒不如說是來自老師身份的罪惡感,老師與學(xué)生發(fā)生關(guān)系,是教師的“失格”,無論在什么年代,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既然已經(jīng)違背道德倫理走到這一步,那他不想,也絕對不能再憑借教師的身份,去影響學(xué)生的未來。 傅鳴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顧舟說話,去廚房給他下了一碗雞蛋湯面,把面端到人面前還是不說話,面條倒是吸溜得很利索,看來真是餓得狠了。 這小子吃完東西依舊沉默,傅鳴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或許需要讓顧舟獨自思考一段時間,傅鳴輕輕踢了他一腳,“走了,送你回家?!?/br> “你趕我走?”顧舟抬起頭,瞪他,不等傅鳴說話又道:“您做人生導(dǎo)師做上癮了吧?呵,還是說您從來沒想過跟我談戀愛?反正什么都是我非要跟你上床,非要你穿女裝,您不愿意,又沒法拒絕!對你來說這都是被逼……” “顧舟,在你眼里我是個圣父嗎?”傅鳴瞇起眼,他難得有些來氣,這小子這么多天不理人,一來就鬧別扭,也不知道是誰慣的他! 想到這里,傅鳴直接捏住他的嘴,讓他說不出話,“我如果不愿意,你根本不可能再進來我家一次,我可不管你是誰,你覺得追我的人很少?除了你還有誰進來過?我讓你回家,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自己的未來,那是你的未來!你不能逃避,你必須自己做決定!” 顧舟“唔唔”幾聲,傅鳴撒手,二人對視幾秒,顧舟率先移開目光,他什么也沒說,逃似的跑出傅鳴的家,把門關(guān)得“砰”的一聲巨響。 這尊佛送走后,傅鳴站在客廳,回想自己剛剛的話只覺得羞恥,被顧舟激得,都沖動了,說話有點不過腦子。 也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想通,傅鳴嘆息一聲,顧舟說自己不主動,但是他作為老師,身份上來說他又怎么敢主動? 或許他應(yīng)該辭職,辭職會好一些吧?本來就已經(jīng)“失格”了,他選擇了顧舟,那的確不該還占著老師的位置,沒有這一層隔閡,顧舟也不會覺得那么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