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終于停了，南序町起了個(gè)大早等在大院門口，他推著車站在門口，直挺得像是一個(gè)守衛(wèi)。

    手機(jī)嗡嗡嗡地響起，南序町拿出來看了一眼便按下了接聽鍵。

    他沒說話，對面也很安靜。

    幾秒鐘后，終是余沅開了口。

    “阿序。”

    沙啞，疲憊帶著可憐兮兮的意味。

    南序町依舊沒說話，他單手扶著車把手，隨意地站著，但是那只握著把手的手背上冒出的斑駁青筋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

    “阿序，我感冒了，不能和你一起去學(xué)校了，對不起?！?/br>
    南序町莫名地覺得煩躁不堪，他不明白余沅為什么要道歉。

    “余沅，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

    突入其來的沉默讓南序町更加煩躁，他索性掛了電話。

    掛了之后，沒有輕松，隨之而來的更是煩悶，南序町蹲在地上弓著腰，雙手狠狠地?fù)狭藥紫骂^，他才站起身騎著車走了。

    那抹白色的身影走遠(yuǎn)后，坐在陽臺上的余沅才站起身看著南序町遠(yuǎn)去的背影松了口氣，他應(yīng)該是瞞過南序町了。

    課間，南序町在廁所給安題打了個(gè)電話，電話聲嘟嘟嘟地響了半分鐘，對面才接起來。

    “喂？“

    沙啞慵懶帶著疲憊。

    安題又喂了好幾聲，對面都沒有說話，就在他要掛電話時(shí)，一個(gè)冷硬且熟悉的聲音響起，對面吐出兩個(gè)字“是我?！?/br>
    “嗯，我知道是你，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安題揉了揉額角，他昨晚帶著余沅在醫(yī)院忙活了好久，回來后又有人在飯館鬧事，他成功實(shí)現(xiàn)了二進(jìn)二出警察局，等事情都處理完后已經(jīng)凌晨一點(diǎn)了，他才真正躺在床上。

    大清早地又被一通電話叫醒，安題慶幸還好不是幾年前的自己，要不然這手機(jī)一定會被他扔在洗臉池里。

    “……“

    安題也沒了睡意，他赤裸著上身坐起，白皙瘦弱的后背沐浴在晨光里，揉了揉凌亂的頭發(fā)，他拿起桌邊的煙點(diǎn)著抽了一口才說話”要是你問的事情關(guān)于小芋圓的話，那我無可奉告?！?/br>
    “不，是問你！”

    對面爆發(fā)出咳咳咳的巨大響聲，安題差點(diǎn)沒被煙嗆死，還沒抽完的一根煙被他兩指夾著碾滅在了煙灰缸里。

    “問我什么？”電話這頭的安題挑了挑眉，一臉的戲謔，似乎很愉快。

    南序町：”你會打架嗎？“

    安題猶豫了一會兒才警惕出聲“你不會要讓我?guī)湍銡⑷税?？！?/br>
    南序町垂眸看了一眼表，開口道“不用，你幫我把人帶過來就行，其他的不用你出手。“

    “行?！鞍差}答應(yīng)得很干脆，等答應(yīng)完他才猶豫著說”我什么都沒和你說，知道嗎？“

    南序町似乎輕笑了一聲，”你什么都沒和我說，全部都是我自己猜的.”

    說完，南序町便利落地掛了電話，還未等安題反應(yīng)過來，又有一條消息發(fā)來。

    南序町的消息。

    南序町：要上課了，多謝。

    安題盯著那幾個(gè)字看了好幾秒，好久后才回過味來，低頭暗罵一句“臭小子！”

    放學(xué)后，南序町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手里的東西，顧聞扭頭叫他“哎，南序町，小芋圓怎么又生病了？難道是上次落崖的后遺癥？“

    南序町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抬眼看了顧聞一眼，顧聞朝他挑了挑眉“我說得對不對？“

    “嗯，我先回去了?！?/br>
    南序町背著包很快消失在了顧聞的視線里，丁藍(lán)又賤兮兮地湊近顧聞“聞哥，我們?nèi)コ燥垎h，我請客！”

    顧聞心里的狐疑消失不見了，他勾著丁藍(lán)的肩，單手背著包跟著他走出去。

    南序町來的時(shí)候余沅正坐在陽臺澆花，余奶奶在里屋睡覺。

    最近余奶奶睡得時(shí)間很長，有時(shí)候能睡上一下午，余沅覺得奇怪，要帶她去醫(yī)院，卻被拒絕了。

    吃完飯，余沅又提起這個(gè)事情，余奶奶一聽，眼睛一瞪，一副生氣的架勢。

    嘴里還念叨著“去什么醫(yī)院啊，沒病的人都要被診出什么不得了的大病出來，不去！”

    見余奶奶生氣了余沅只好哄著她，嘴里答應(yīng)著“好好好，不去，不去?！?/br>
    老人家才消下氣來，指著余沅腫脹的右臉說道“別忘了涂藥，乖寶，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摔出這一身的傷，要是摔出個(gè)好歹來，奶奶怎么跟你天上的爸媽交代？”

    “奶奶，我會注意的，下次不會受傷了。“

    “可千萬不許受傷了，你可是奶奶的命根子！“

    “是是是！“余沅推著余奶奶要她去休息。

    門突然咔嚓一聲響起，余沅以為是余奶奶起來了，他提著水壺探出頭朝客廳喊道“奶奶，你起來了？“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南序町。

    他雙手插兜站在客廳正中央，眼睛里沒有一絲情緒，卻又直直地盯著他的右臉。

    而余沅看到南序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抬手捂臉。

    即使已經(jīng)被南序町看了個(gè)清清楚楚，他卻仍要自欺欺人。

    “阿序，你怎么來了？“

    余沅欲蓋彌彰地轉(zhuǎn)移南序町的視線，卻不想對方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疼嗎？”南序町伸手撫上他的臉，余沅低著頭死死地咬著嘴唇，表示不疼。

    “那你為什么哭?”

    余沅抬手抹了一把臉，手上是一片濕潤。

    他被摟進(jìn)了懷里，南序町按著他的頭又問了一遍“疼不疼？“

    “疼?！坝嚆鋯柩手雎?，縮在南序町懷里。

    除了疼，其實(shí)更多的是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做錯(cuò)了什么，更不知道該如何把那份揉碎的自尊說給南序町聽，所以只能選擇憋在心里，可是當(dāng)南序町問他疼不疼時(shí)，那份委屈涌到了心口，化作眼淚傾瀉了出來。

    余沅哭了很久，南序町給熟睡的余沅拉了拉被角又低頭看著他的睡顏發(fā)呆，不知看了多久，手機(jī)嗡嗡嗡地響了幾下。

    他拿出手機(jī)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突兀，也映襯著他神色詭譎的側(cè)臉，顯得他有幾分薄涼。

    幾秒鐘后，屏幕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