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添捏著林越的臉頰，看到那張越發(fā)英俊帥氣的臉龐被他拉扯得變形，滿足了他的趣味。

    “醒醒，下午有課。”

    林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了葉凜添一眼，但因為那睡眼惺忪的模樣，實在沒有威懾可言，葉凜添于是樂得眉眼彎彎。

    林越警告自己移開眼神，不能再看了，葉凜添的眼睛有種漩渦似的魔力，會叫人不由自主地陷進去。

    唯一能讓林越松口氣的，就是葉凜添不會再寸步不離地跟著他，至少他還保有一部分自由。如果他能不在人群中感到被窺視的錯覺，那就更好了。

    林越寡言少語，不善交際，直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朋友，唯一的交際圈子就僅限于葉連祁、葉凜添，和那些巴結(jié)葉凜添的人。但是葉凜添不太看的上他們，也不給他們與林越相處的時間。是以林越仍然獨來獨往。

    林越正思考著怎么脫離葉家，這是他人生的第一道坎。他必須邁過這道坎，才會擁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否則他就會和葉凜添“喜結(jié)連理”，并且在不時與葉連祁的見面中意識到無法擺脫的心思。是的，他仍然喜歡葉連祁，連他都沒有想通這是為什么，也許得不到的才會牽掛，否則他怎么會對美貌而殷勤的葉凜添的毫無感覺。他鄙夷自己，一面承受著葉凜添的好意，不予拒絕，一面暗戀著仍不知情的葉連祁。

    但是叫他真的和葉凜添說清楚，又會覺得不舍，似乎他的人生就要因此失去二分之一甚至更多的交際，這是一個沉重的決定。

    林越站在父親的墓前走神。他的父母并沒有葬在一起，這是葉連祁安排的。他詢問過緣由，卻被葉連祁以“遺體不便搬運就近埋葬”的理由搪塞過去了。那時候的他還太小，并不知道世上還有敷衍塞責的事，就這樣囫圇地應(yīng)了，不再追究。

    “我該怎么做呢？”林越問自己。

    “落烏？”林越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葉連祁走近，發(fā)現(xiàn)是林越，連忙掩飾了失望的神色，“你怎么來了？”

    林越感到莫名其妙，這是他父親的墳?zāi)?，他為什么不能來?/br>
    葉連祁也意識到這問話不對，改口道：“我是說，今天不是他的忌日。”

    “你也來了。”林越點明他同樣不合時宜的到來。

    葉連祁很是欣賞林越——從小到大都能堵的人說不出話的本事。

    葉連祁在墓前站了會兒，把一束月季放在墓碑前。林越挑眉，不動聲色地退開兩步，準備離開。

    “你很久沒回家了?！?/br>
    “沒空?！?/br>
    “忙著和凜添約會？”葉連祁打趣道。

    林越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還是開不得玩笑?！比~連祁笑道，“我看你挺喜歡凜添的?！?/br>
    “你看的不準。”

    “是嗎？”葉連祁將林越的嘴硬歸結(jié)為單純的害羞。

    最后林越還是被葉連祁以“關(guān)愛空巢老人”的理由帶回了葉宅。

    林越感到挫敗，他拒絕不了葉連祁的要求。也許葉連祁讓他和葉凜添結(jié)婚，他說不定也會答應(yīng)，盡管那是他最討厭的事——和一個男人結(jié)婚，因為他畸形的身體，淪為附庸。

    就像現(xiàn)在，他無法拒絕醉酒的葉連祁。

    葉連祁醉酒的模樣有些可怕，聲音出奇的冷，充滿威懾力，看上去理智而沉著，只是眼神灼熱，像在看著奔逃的獵物。

    “別走，別離開我?！比~連祁緊緊地抱著林越，在他耳邊低語。那語調(diào)親昵而溫熱，纏綿而不舍，情人般甜蜜。

    林越感到眼眶又癢又熱，他追求多年的幻想唾手可得。可這情形虛幻而縹緲，似乎下一秒就能將他從云端拋落。

    “葉連祁，你冷靜點?！?/br>
    葉連祁聽了這話卻收緊手臂，像要勒進他的靈魂般，占有他的心神。林越掙脫不得，正推著葉連祁的肩膀，卻突然騰空，等再回過神，已經(jīng)到了葉連祁的床上。

    林越打了個寒顫，他覺得危險正靠近，隨著葉連祁欺近，陰影漸漸籠罩住他。

    濃郁的酒氣熏得他頭昏腦漲，抗拒和掙扎換來更加粗暴的對待，在他身上逞欲的人仿佛脫離了道德的范疇，加入了野獸的行列，一味地標記自己的領(lǐng)地，享受其中的樂趣。林越不堪折磨地想要逃走，結(jié)果只是又回到了惡魔身邊，游戲般享受著他求生的美景。

    “葉連祁……不，不行！”林越拒絕的話被連串的呻吟噎了回去，無法再說出完整的句子，隨著激烈的動作顫抖不止，像秋風中的枯葉，下一秒就要從枝干上墜落。

    林越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他膝行著逃開又被捉回來，葉連祁狠厲的動作幾乎貫穿他，夾雜疼痛的快感讓他神志模糊，但卻清晰地能夠聽見葉連祁所說的每一個字，像透過他們連結(jié)的地方傳到他的靈魂中央——

    “落烏，我終于得到你了?！?/br>
    林越從混沌中醒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經(jīng)歷了開天辟地，而他的身體付出了開天辟地的代價，需要一次完全的重塑。

    意識穿針引線般將他的疼痛喚醒、連結(jié)并交織，最后他咬緊了牙關(guān)，才遏制住了呼痛和呻吟，這場情事（如果可以這么說的話），完全超過了他的承受范圍。

    他下了床，盡力地站穩(wěn)，兩腿像踩在云上飄著，遲緩地離開了葉連祁的房間。

    “葉凜添，你來葉連祁家里一趟?！绷衷綋芡娫挘缓髲街边M了浴室。

    葉凜添來的時候，林越已經(jīng)裹好衣服，不讓他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地坐在餐桌前，等著葉連祁下樓吃早餐。

    “老婆叫我來干什么？”

    “吃早飯?！绷衷教氐貒诟赖溃澳阕蛲砩暇蛠砹?。”

    葉凜添點了點頭，無條件地信任林越。

    林越的良心受到了譴責，他叫葉凜添來無非是想掩飾昨晚發(fā)生的事。他應(yīng)該跟葉連祁把問題說開的，昨晚不過是一場意外，可是他現(xiàn)在想逃避，原因無他，只是因為他聽見了葉連祁說的話：葉連祁喜歡他的父親。

    他還沒有想清楚，在這層關(guān)系下，他該怎么和葉連祁相處，怎么用以前的態(tài)度和眼光去看待葉連祁。

    于是葉凜添又被他所利用了。

    林越鄙夷著自己，他混亂而不知何去何從。林越低落的情緒被葉凜添看在眼里?！霸趺床桓吲d？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沒有?！?/br>
    “真的？有的話告訴我哦?！比~凜添在他的臉頰上吻了吻。

    林越反應(yīng)過度地退開，讓葉凜添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測，但面上卻裝作無事發(fā)生，默默地退開了。

    葉連祁下了樓，看見桌邊的葉林二人，自嘲地笑了起來，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徑自去了書房。

    林越當即和葉凜添離開了，讓他再偽裝一秒下去，他都有可能破功，沖進葉連祁的書房問清楚。問清楚什么，他不知道，以什么立場，他也不知道，總之他沒辦法和葉連祁共處一室。他需要一段時間冷靜思考。

    葉凜添察覺出他的異樣，按住準備趕去教室的林越，摸了摸他的額頭。

    “燒成這樣，就不該讓你和葉連祁走?！?/br>
    “別提他?！?/br>
    “怎么，他不給你被子蓋，讓你晚上著涼了？”

    林越瞪他一眼，卻因為微顯的病容毫無威力，那眼神像是嗔怒。

    葉凜添咳嗽了一聲，掩飾不自在，“我給你請假，好好休息?！?/br>
    林越累得不行，吃完藥就睡了過去。葉凜添看了好一會兒，才推門出去。

    葉連祁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么，可是卻死活都想不起來，似乎那話就在舌尖打轉(zhuǎn)，又因為恐懼咽了回去。

    對了，早上的時候葉凜添怎么會在這里？

    葉連祁終于“找到了”癥結(jié)所在，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林越因為一個人不習慣，特意把葉凜添叫來了嗎？這可讓他有點吃醋。他養(yǎng)了林越八年，葉凜添兩年就拱走了白菜，這不公平……

    不對！他床上那些痕跡又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是林越發(fā)現(xiàn)他在和別人……然后特意叫葉凜添來看笑話的。林越不是這么損的人啊。

    還有，那個和他發(fā)生關(guān)系的人呢？

    葉連祁感覺到頭疼，他完全地斷片了。他不該因為在林落烏墓前錯認了林越，叫林越來一起借酒澆愁的。

    他好像忽視了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卻不爭氣地無法記起絲毫的內(nèi)容，只能放任著它冷卻。

    可是，林越應(yīng)該是知道些什么吧？葉連祁沒來由地想到。

    葉凜添接通了電話，“小叔?！?/br>
    “林越呢？”

    “在上課?！?/br>
    “讓他下課回電話?！?/br>
    “小叔有什么事嗎？”

    “你昨晚上來了嗎？”

    “嗯?！?/br>
    “那你有沒有看到別的什么人？”

    “有啊，一個男的，只是帶著帽子和口罩，不太好認?！?/br>
    “大概多高？”

    “一米八左右。他進來說和你認識，我和林越就沒管了?！?/br>
    ……

    葉凜添說謊都不眨眼的，騙過了葉連祁。葉連祁也因此踏上了錯誤的方向，出于對葉凜添的信任，完全沒有想過查監(jiān)控去證實，由此錯失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