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囚于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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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已經(jīng)有很久都沒有喝水了,又累又倦地在床上合著眼休息。 身上的不適即便躺得再久也未因此減緩,他不想起身,也不愿喚人代勞?,F(xiàn)在時節(jié)已是三月,正是春日融融和風(fēng)舒暢的氣候,可惜成帝合上眼睛靜臥了好一會兒,還是難以忽視身體的異樣,總歸是沒有入眠。 這種情況,對于一國之君來說,是難以想象的窘迫,尤其是對于將整個王朝牢牢掌控在手中多年的成帝而言。 思及此,他抿緊雙唇,心中的惱怒和屈辱到了無以復(fù)加的程度,不過,還是沒有輾轉(zhuǎn)身軀——假寐還好,若是弄出一點聲響,引來任何一個,絕不止在旁窺視這么簡單。 這群家伙口口聲聲莊重敬畏地叫著陛下面色溫恭,卻借服侍之由舉止狎昵隱晦地將手在他腰側(cè)股間滑過—— “陛下,日近正午,怎么還未醒來?” 方才撩簾而進(jìn)立于床前說話的人此時俯身上來。溫?zé)岬暮粑溥^他頸項,動作輕柔又直接地想要去解開他的衣物。 成帝清晰地察覺他的意圖,猛地睜眼一把將伏在身上的青年的手推開,皺眉呵斥:“大膽!” “陛下恕罪。” 青年臉色未變,淡然地收回手后,順勢后退兩步請罪。 怎想得青年卻是這般若無其事地反應(yīng),成帝臉上的表情又陰沉了幾分。他怒氣更勝,久居人上的脾性使他即使在之前吃了再多的苦頭也無法忍受當(dāng)下的折辱,不顧渴了一天的嗓子,冷言質(zhì)問:“你倒是說說看錯在哪里?” “臣沖撞圣駕,謀非分內(nèi)之事,”青年不急不緩,他長相清俊,此時只是垂首低順眉眼拜倒在地上,從成帝這個角度居高下望,更添幾分默然安靜的風(fēng)流。成帝曾因此對他心生憐意,常令其于殿上隨侍左右。如今青年清雋依舊,不過此間恩情早已隨風(fēng)俱去。 “但,”青年低聲說道:“臣心之赤忱天地可鑒,愿陛下應(yīng)許?!?/br> 成帝心中明白,縱然自己是如何不愿,當(dāng)下之人又是如何乖順,最終自己身上的衣物還是要被脫下。這不過是表面上的敬重,自那日事變以后,自己長日被困在宮闈之內(nèi),一步都不被允許邁出。 “換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哂笑,這股莫名其妙的惱怒來得快也去得快,只是這等境遇,就像是一根尖刺一樣扎在成帝心中,直教他坐立難安。 左右侍從早就在姜致進(jìn)入室內(nèi)后便被被屏退,殿上爐香繚繞,一時之間四下靜默無聲。 姜致年少時便得君王賞識,平步青云,圣眷經(jīng)久不衰??梢娝⑸硖幨滥酥链y圣意的本事,皆是不凡。此刻青年福至心靈,并未堅持服侍成帝,只是奉上事先備好的衣物,便退去了外間等候。 他并不因為成帝的不配合生氣,平時向來剛愎自用的君主,此時不過是色厲內(nèi)荏虛有其表。命脈早就被握在他人手中,就連呵斥姜致的行為,也不過是被扼住咽喉的困獸垂死的掙扎,掩飾自己窘迫境地的哀鳴。 “何必呢?陛下?!?/br> 待成帝換好衣物,姜致似乎心情很好,親手替成帝束發(fā)。這群人雖不及成帝地位崇高,但也無一不是出身鼎食鳴鍾之家,身為養(yǎng)尊處優(yōu)之輩,卻不知為何對于他之事總是要親力親為,好端端平白令人心生輕蔑。 見成帝無動于衷的樣子,姜致也并未感到惱怒,他一面說些宮里宮外的趣事,一面注意著這位陛下的神情。 “陛下總是這樣?!辈恢朗浅傻勖蛑綄⒛抗馔断騽e處的神情哪里觸動了他,姜致低低的笑了起來,只是將手里的梳子放下,從身后半摟住成帝的腰,輕聲在他耳邊囈語:“陛下以前也是這樣,從不將注意分給身邊一點,高傲、又目空一切的樣子。為什么不愿意低頭看看我們這些人?哪怕一點都好……” 免得叫本身就低到泥土里的人,看不見一點希望。 “你又在胡言亂語了。” 成帝伸出手隔在他和青年之間,略帶厭惡地撇開頭看向別處,怎料姜致對這抗拒的舉動全然不以為意,反而順勢握住他手,柔軟的唇輕輕在他手背上刮過。 “陛下怎么能將這叫做‘胡言亂語’呢……” 青年的語調(diào)很輕,很柔,眉宇之間也盡是一派令人放松的柔和,以往的時候成帝很中意他這種不疾不徐、不矜不盈的涵養(yǎng),頗有一種雅靜的君子風(fēng)度。但是現(xiàn)如今姜致的舉止,只讓他感到可惱可恨,此刻又發(fā)難不得,只好僵硬著身體,任由臣子的手在自己腰間肆意狎昵地游移。 他自幼習(xí)武,勒馬彎弓,又素來有著開疆辟土征伐四海,成就千古威名的志向。 無上的權(quán)勢和英武的體格,無時不刻給予他莫大的自信、自負(fù),讓他雄心勃勃,滋長出掌控一切的欲望。 成帝有這樣的野心,也有這樣的能力。 自打他的野心隨著年歲滋長,便從未有一日受過任何像樣的忤逆。 從他作為兄弟們無法越過的高山開始,從年少時從昏庸的父親那里奪權(quán)開始,從他穩(wěn)定內(nèi)政誅殺謀逆開始,再從他拒絕他國來朝吞并作為疆土開始。 權(quán)利的威嚴(yán)就是他的威嚴(yán),他的意志便是國家的意志。 帝王無往不勝,不斷地擴(kuò)張自己的帝國,政令一條條不斷地從中書省下達(dá),軍隊一次次遵從君主的指令出征。 成帝素日以來醉心于無上的權(quán)勢,沉浸在自己將要光耀青史千古一帝的霸業(yè)之中。他從未想過,在尋常一日的飲酒宿醉之后,便會發(fā)生于只會在年老昏聵的帝王身上才會發(fā)生的事。 他所器重的臣子們竟然聯(lián)合起來犯上作亂,將帝王囚禁于深宮之中。 而此時,空曠的大殿上卻上演著極其荒誕的一幕。 攘夷拓土,將天下收入囊中的君王被他信賴的股肱之臣攬在懷里,摩挲著他的腰,青年帶了點力氣,半是強(qiáng)迫半是警告的意味讓他無法反抗。 荒謬,實在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