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

    除了開曼在床上的索求無度，他算得上是個紳士，只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雖然充滿笑意，可是怎么看怎么虛偽。代蒙無意識地又翻了一頁書，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明明知道這只是交易，卻很難不沉浸在獸族國王的溫柔里，畢竟他也是個渴望得到愛的普通人。

    “不可以，不可以，代蒙·卡斯蒂利亞，你現(xiàn)在要為自己打算了……”代蒙遠(yuǎn)眺窗外高聳入云的城墻，也不知道開曼什么時候能玩膩自己，放過自己離開。

    代蒙攏起微微敞開的領(lǐng)子，起身放下書走向殿外。說來奇怪，明明是寒冷的北方大陸，殿外的院子里卻是珍稀花草。明明南方的溫暖天氣都無法大量養(yǎng)育這些嬌貴的寶貝，卻在這里搖曳身姿。代蒙蹲下身摸了摸身前的草，撥開它的葉子檢查它的根莖。

    按理來說王子是不會了解這些的，但是代蒙畢竟不是一般的王子，他隨時做好離開和自力更生的準(zhǔn)備。不參加任何政事的閑人，只能在藏書室消磨時光。農(nóng)事，軍事，器械甚至醫(yī)書他都基本上讀過一遍，對于其中的經(jīng)典之作更是深入揣摩。

    代蒙突然眼前一亮，他掠過眼前的花花草草，纖細(xì)的手指直接探入深厚的泥土，捻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前嗅了嗅。“好香啊。”代蒙驚嘆道，這里的土質(zhì)比南方王國的土質(zhì)明顯好了很多。一路過來，積雪和枯草遮住了土地，再加上心情郁悶，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腳下的土地。

    “我第一次見這么黝黑的土壤?！贝舌馗锌?，手指輕輕搓了搓土壤，發(fā)現(xiàn)土質(zhì)不黏不沙，十分適合植物生長。要是天氣好一些，那么北方的作物產(chǎn)量絕對可以震撼整個大陸的。可是有什么辦法可以改變天氣呢？“唉，天氣怎么改變的了啊——誒誒！”代蒙驚呼起來。

    剛從政事中回來的開曼看到了蹲在院子里愁眉不展的小美人，嘴角便不由自主地?fù)P起，于是，他大步走向前，將小美人整個端起來，揶揄地看著他羞澀泛紅的綠眼睛。

    等回到寢殿，男人也沒把代蒙放下來，他環(huán)抱著代蒙的細(xì)腰，垂下頭將下巴擱在小美人的肩膀上。開曼和享受現(xiàn)在這種甜蜜而又安靜的氛圍，他嗅著代蒙身上獨(dú)有的清香，感受著身上人的呼吸，溫柔地問道：“剛剛怎么蹲在地上，是在找什么東西嗎？”

    代蒙有些慌亂的推開男人的臉，卻因為手指觸碰到那雙盤角又膽怯地縮回來，他于是說出心中的疑問：“陛下，我冒昧的問一下，殿外院子里的土是和城外一樣的嗎？”

    這是多么奇怪的問題，開曼不知道這個南方來的人類小美人是怎么想出這些他覺得的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他現(xiàn)在還是留了一點耐心回答道：“這個你應(yīng)該問花匠，而不是問我，你知道的我負(fù)責(zé)的是整個獸族，這些小事情和我有關(guān)嗎？”

    代蒙無措地從開曼身上下來，單膝跪地，垂頭向開曼致歉，他好像又忘了他是獸族的王，該死。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還是有點悶悶的。他只是個禮物，需要和開曼聊的是風(fēng)花雪月，而不是在別人看來奇怪的話題，更何況他面對的是獸族的王。

    不知道是不是北方的嚴(yán)寒太過刺骨，地面的冰冷好像直沖代蒙的金色發(fā)梢，他不知道自己脆弱的膝蓋和冰冷的地面接觸了多長時間。只是等到偉大的獸族的王開口放他一馬時，可憐的金發(fā)美人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冰封起來了。

    “快起來吧，我親愛的代蒙，我可不舍得讓你跪太久，你嬌嫩的皮膚應(yīng)該在床幔上為我所用……”高大的王上微微彎下他尊貴的軀體，牽起代蒙的手，也許他也發(fā)現(xiàn)了那雙可以算是粗糙的手上都是冷汗，但是，他不在意。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他們抵死纏綿，為了討好，為了欲－望。開曼舔舐著代蒙的頸側(cè)，那里接近發(fā)根，有淡淡的香味。身下熾熱的巨物淺淺的深入，巨大的傘頭觸碰到深處的花瓣，那里的軟rou近乎討好地吸吮著傘頭，一絲絲清液從深處流出，讓棒身不禁一激靈，引得它的主人一身低沉的悶哼，于是他不再溫柔，重重地?fù)v入，花唇的媚rou被可憐地卷入又卷出，可憐的泛紅，又格外炙熱而柔軟。

    （二）

    “開曼…開…額嗯…開曼，停一下，太重了……我好像要被頂穿了……嗯哼……”身下的金發(fā)美人忍不住哀求。

    “親愛的代蒙，讓我進(jìn)去好嗎，嗯？你夾的我好緊……放松一點，寶貝?！弊詈笠痪湓挘_曼貼近代蒙的耳朵說了出來，他感受到深處的花瓣突然打開了一個縫隙，于是巨物一沖而入，在小小的rou壺里橫沖直撞。

    “這是哪兒？是你的zigong嗎？那給我生一個羊崽吧，我會給你數(shù)不盡的土地和錢財……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好嗎，代比寶貝。”他蠱惑著這個可憐的人類，他知道這只是他的玩笑話，一個人類，能活著呆在自己身邊就是自己能給他的最大的榮耀。畢竟床上的話，只是在床上說算數(shù)而已。

    “不好……不要羊崽，不要……”金發(fā)美人已經(jīng)被沖昏了頭腦，他現(xiàn)在說出的話都是自己的第一反應(yīng)，“活著...好痛...不要生下來，不要……”

    開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心下一緊，甚至忘了動作。直到金發(fā)美人在他胸前不滿的哼唧，他才回過神來，接下來的事稀里糊涂的結(jié)束了。開曼抱著瘦弱的人類在胸前，他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有這樣復(fù)雜的情緒。但是他還是心軟了，就像看到曾經(jīng)的自己，那個弱小又痛苦的活著的自己。

    夜晚漸深，兩個親密的陌生人相擁進(jìn)入夢鄉(xiāng)，同床異夢。

    代蒙看著眼前的濃霧，有一絲絲疑惑，奇怪了，他不是呆在獸族的王宮嗎？他懊惱地?fù)]了揮手，打散了眼前的濃霧，卻又發(fā)現(xiàn)他們很快聚集到了一起。他遲疑地往前走了幾步，隨即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叫聲，像是羊的叫聲，又顯得格外稚嫩。

    “原來是你叫的呀～”代蒙捋了一下垂落的頭發(fā)，笑著半蹲下來，看著眼前這個搖籃里的小羊崽。

    小可愛一身白金色的卷毛，四只小蹄子朝天舉著，顏色竟然是粉嫩粉嫩的，一雙明亮綠色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小嘴巴好像咧著笑。代蒙看著它，心里涌入暖流，他忍不住蹲下身來摸了摸小羊崽的耳朵?！澳愕亩湎衲Щ没ǖ幕ò辏婵蓯??！贝呻y以抑制地微笑，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見到了這個對他來說很陌生的小羊崽會這么的快樂。

    小羊崽咩咩地朝他叫幾聲，接著綠寶石般地眼睛竟然滾下淚來。代蒙無措地問道：“怎么了，寶貝？”代蒙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和這只小羊的感情如此親密?？墒沁@時，濃霧開始卷起狂風(fēng)，他幾乎站不住，只能看著搖籃隨著風(fēng)越飄越遠(yuǎn)。

    “代蒙！代蒙！醒醒！”開曼從會議上回來，見代蒙還沒醒，便先坐在一旁，等了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眉頭越來越皺，全身都在冒冷汗，連忙使勁叫醒他，同時派侍從叫來獸族的巫醫(yī)。

    金發(fā)青年揉了揉汗?jié)竦聂W發(fā)，坐起身來，他感到頭痛欲裂，卻仍然清晰的記得那個夢境，夢境如像現(xiàn)實，醒來好似仍在夢中。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不愿相信，他撫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隱約有些刺痛感，像是什么開始扎根在這里。

    “卡斯蒂利亞殿下，請允許我為您診治?！蹦贻p的巫醫(yī)走上前來說道。

    代蒙攥緊浮在小腹上的手，低聲道：“不用了，我只是做了噩夢?！?/br>
    “這……”巫醫(yī)為難地看向開曼。

    開曼皺了下眉頭，但還是說道：“蘇諾，聽他的吧，不論如何，為難你跑著一趟，辛苦了?！?/br>
    蘇諾？這個發(fā)音和開曼當(dāng)時無意間的呢喃一模一樣，代蒙猛地抬頭看向那個年輕的巫醫(yī)。是很漂亮的年輕獸人，明顯看得出這個獸人是火狐一族的，紅棕色的波浪長發(fā)，頭頂?shù)囊粚`動的尖耳朵，還有那一雙清冷的，綠色眼睛。

    巫醫(yī)退下了。開曼回頭注視著他離開，他沒有看到代蒙也在看著這一幕。

    是的，綠色眼睛，多么諷刺。難怪開曼會在床榻上叫出他的名字，原來是因為我也有一雙綠眼睛。是愛而不得的絕世愛情，還是永藏心底的寶石呢？代蒙不知道，他扯著一抹笑，無力地垂下頭。他只是一個俘虜，一個弱小的人類，本來就不應(yīng)該奢望，可是心里還是會難受呢，是羨慕，還是難過？代蒙不知道，他看著小腹上衣服的褶皺，輕聲說了一句什么。

    “什么？代蒙，你能再說一遍嗎？”開曼坐下來湊近他問。

    金發(fā)青年抬眼看他，眼睛沒有波動，笑著說道：“沒什么，陛下，請您允許我進(jìn)獸族的藏書館?！?/br>
    開曼被他的笑逗得心里癢癢，問道：“藏書館，為什么要去那么無聊的地方？”

    “我想要為您做幾道菜，人類的菜譜，獸族的王宮一定存留著幾本吧？”代蒙側(cè)身靠在開曼的身上，心里卻十分清晰地計劃著離開計劃，他要討得開曼的開心，得到更多得機(jī)會。

    “獸族的藏書館當(dāng)然有你想要的所有書，我可以允許你隨意進(jìn)入藏書館，但是，你晚上的時間必須留給我，代蒙殿下。”開曼邊說著邊把金發(fā)青年放倒在床上。

    “我當(dāng)然愿意了，我的陛下。”代蒙溫柔的笑著，輕撫著覆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臉。而在開曼看不見的地方，代蒙無言地看著窗外清冷的月亮，眼角泛起一抹淚光。

    情浪如潮，月落西山。

    （三）

    北部清冷的陽光從巨大的頂穹玻璃上投射下來，映射在金發(fā)青年的發(fā)絲上，他斜靠在高扶梯上，安靜地著手上的書。他或許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仿佛是上帝手下的天使，替眾生傳道?？墒谴刹⒉辉谝?，他好像找到了什么，整個人都?xì)g呼雀躍起來，就像是天使降臨到森林變成了小精靈，所有的生靈都在為他祈福一般，整個藏書館都好像布滿了光暈。

    代蒙的確很高興，他剛剛在古書里面發(fā)現(xiàn)了希文蒙特斯古國的國王曾經(jīng)為了吃到新鮮的蔬菜，卻因為近海的特殊氣候，導(dǎo)致蔬果不易保存，于是他命人特意建成云母石屋。當(dāng)白天光照充足的時候，將蔬菜瓜果搬到陽光下，夜里降溫時便命人將它們搬到石屋內(nèi)。

    可是云母的材料很貴，要是想讓每個人都用上又怎么可能呢？那么可以用什么來代替呢？或者還有其他的什么辦法可以抵御嚴(yán)寒嗎？

    “你在找什么？”樓梯下傳來一陣清亮的聲音，引得代蒙連忙放下手下的書，向下看去。

    紅發(fā)青年仰頭看著高處的笨蛋，來到獸人的世界，還這么隨心所欲嗎？

    “蘇諾先生？”代蒙將書放在樓梯的扶手上，然后走下樓梯，“我得到王的準(zhǔn)許，在藏書館，你知道的，我能做的事實在不多，如果有打擾到你，還請體諒我的冒失之處?！?/br>
    蘇諾倒是被他的油腔滑調(diào)逗笑了：“是所有人類說話都這么滑稽嗎？”

    滑稽？代蒙有點難為情地低下頭，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評價說話滑稽呢。

    “你在看什么書？”紅發(fā)青年倒是也沒指望他回答，他直接走上樓梯翻開那本書，“農(nóng)業(yè)的書？你不是人類王子嗎，也喜歡做農(nóng)民的事，人類國王是養(yǎng)不起你嗎？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br>
    蘇諾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嘲諷的語氣卻沒有生氣傷心的感覺。他覺得這個蘇諾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完全不同的感覺，心想：“有點可愛呢。”

    “蘇諾先生來這里是做什么？”他笑著揚(yáng)頭看向紅發(fā)青年。

    蘇諾倚在樓梯的欄桿上隨意的解釋：“這里本來就是我們巫醫(yī)管轄的，天文地理，醫(yī)學(xué)農(nóng)業(yè)，沒有我們不知道的?！?/br>
    “蘇諾先生了解農(nóng)書？那么，我能問幾個困擾我已久的問題嗎？”代蒙驚喜的問道。

    意外地他們攀談了起來，雖然狐貍的語氣依舊不太好聽，但是代蒙卻感到心里暖暖的。

    意外也隨之發(fā)生，因為蘇諾和這個笨蛋聊得逐漸熱烈，他的狐貍尾巴心癢難耐地露了出來，于是他立刻失去了平衡?！鞍“““““。?/br>
    “唔......”紅發(fā)青年呆呆的趴在那個笨蛋身上，聽到他發(fā)出一陣悶哼，狐貍尾巴有點難為情的垂落下來，“你......沒事吧？”

    “你們在做什么？！”這時從不遠(yuǎn)處的地方傳來的怒聲打斷他們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