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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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有些后悔說謊了。 酒吧光線昏暗,但裝醉仍然比宋黎想象中還要困難得多?;蛘咛拐\一點說,自己的演技實在太拙劣了。 Max端著酒杯坐在宋黎旁邊,頗為欣慰地拍拍宋黎的肩膀,“本來我還擔(dān)心你會被這群人灌醉,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多想了?!?/br> 裝醉沒有什么效果。而且,畢竟是歡迎自己的聚餐,宋黎說到底還是不好意思推脫熱情的同事們,只能忍著內(nèi)心沒來由的不適一一喝下。 對于醉酒的恐懼死死攥著宋黎的心臟,頭只要稍微暈一些,盤旋在內(nèi)心的不安全感就會肆意亂竄。 宋黎的眼睛永遠會注意著杯子,弦永遠是繃緊的。明明知道不會有人在酒里做手腳,明明知道這只是一個歡迎新同事的普通聚餐而已,明明什么事都不會有,但難以言喻的恐懼蓋過了理智,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譚迅坐在宋黎斜對面,發(fā)現(xiàn)他神情有些奇怪,以為他撐不住了,大手一揮制止道,“你們差不多行了,要灌去灌Max!” 大家都有些上頭,沒人搭理譚迅。有人起哄道,“那老譚你來替他喝啊!” “你們灌我灌這么狠,還讓我喝,夠意思嗎?”譚迅扯著嗓子喊回去,“你們幾個老酒鬼離小朋友遠點,別欺負人家宋黎?!?/br> “老譚你就是慫。來宋黎不管他,咱這瓶還沒喝完呢?!?/br> 不想喝酒的吃完飯就先回家了,剩下的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反正明天是周末也不上班。宋黎知道他們不是惡意灌酒,但喝得多了自己也開始上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裝醉,“我剛才不是都喝完了……” “嗨呀你還裝,你眼神都是清明的,騙不了我們?!?/br> “這酒度數(shù)很低,小宋你又不是omega,怕什么?!?/br> 毫不留情被戳穿,宋黎又尷尬又無奈,“這酒后勁很大……” “行,那最起碼喝完手里這一瓶,有始有終。老譚你就是不行,你有種過來!人家好歹是你帶的呢!” “我怎么就沒種了?”譚迅隔著好幾個人沖這邊喊,“我這都多少個空瓶了!你自己那點量好意思說我嗎!” “你還牛上了?!等我干完這瓶就去……就去找你!” 宋黎自己那瓶還剩一小半,喝下去也不會怎么樣。直接把瓶子倒空,剛打算“有始有終”,杯子卻被誰拿走了。 周圍詭異地安靜了一瞬,從頭頂落下的是傅翌明的聲音。 “我來陪你們喝一點?!?/br> 他的聲音穿過大家酒后放飛了的吵嚷,穿過不知道是誰放的撕心裂肺的搖滾樂,猝不及防地落到宋黎身旁。原本一起喝酒的同事見宋黎毫無眼色見地愣在原地,連忙識相地起身,給傅翌明讓出一個座位。 譚迅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來了精神,噌地一下坐到傅翌明另一邊,用不大的聲音驚奇地問,“我靠你怎么回事?之前王助理在的時候你可沒對他這么好,你是不是……” 傅翌明打斷譚迅,“羨慕了?那我也可以對你‘好’一點?!彼弥卫枋⒘诵“肫烤频谋?,微微挑眉,“干了?” 譚迅二話不說,“干!” 傅翌明就坐在宋黎身旁,但除了接過他手里的酒之外再無任何動作,甚至都沒有轉(zhuǎn)頭看他。宋黎怕被別人看出什么,趁著大家紛紛來向傅翌明敬酒的間隙溜到衛(wèi)生間休息一陣,順便把剛才喝的酒全都催吐出來。 “你還好嗎?” 隔間外傳來男人關(guān)切的聲音。宋黎沒想到衛(wèi)生間里還有人,一時之間有些慌亂,“我……我沒事!” 對方聽出是宋黎,出言安慰,“之前還打仗的時候,我們?yōu)閿?shù)不多的消遣就是酒,大家這么沒深沒淺地喝慣了,你不適應(yīng)很正常。我?guī)Я诵丫扑?,你剛吐完,吃一片就沒那么惡心了?!?/br> 宋黎也辨認出這是剛認識的前軍醫(yī)費爾南的聲音。雖然知道他是好心,但宋黎還是拒絕了不熟悉的人送來的藥物,“謝謝,但我現(xiàn)在沒那么惡心了,喝點水就沒事的?!?/br> “沒事就好,有需要可以再來找我。”費爾南禮貌地回應(yīng),“畢竟我在這里你會尷尬?!?/br> 的確如此,宋黎想,你不走我是不會開門的。 腳步聲遠去了,宋黎沒由來地松了一口氣,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重新回到酒吧內(nèi)場。 主動加入酒局的傅翌明被團團圍住,反倒是譚迅溜到一旁,和在舞臺區(qū)唱歌的同事互動。宋黎走到譚迅身邊,“迅哥怎么不喝了?” 譚迅用頭點了點傅翌明那邊,“我得離老傅遠點兒,大家都喝高了,灌他呢。不管他了……想唱歌?!?/br> 宋黎問,“想唱什么?沒準我也會?!?/br> “嗯……那就你唱吧?!弊T迅毫無立場,“我們的故鄉(xiāng),會吧?” “那是我們的第二國歌,不會才奇怪?!彼卫璨挥缮舷麓蛄孔T迅,“看不出來,你的歌單居然這么……”一身正氣。 “好聽啊……或者自由頌?瓦維特之花?天佑國王?” 譚迅的歌單只能解釋為職業(yè)病,越說越根正苗紅。宋黎連忙打住,“停,還是這首吧?!?/br> Max發(fā)現(xiàn)臺上站著的是宋黎,拉著費爾南和其他幾個宋黎不熟悉的同事過來湊熱鬧,有些好奇地等著宋黎開嗓。 熟悉的前奏響起,宋黎突然回憶起第一次唱這首歌的情景。 是剛上高中的事情了。 小時候的宋黎非常害怕當(dāng)眾表演,但是因為長得好看被老師硬拉去合唱團,參加比賽的第一首曲目就是。宋黎被排在最醒目的位置,可排練一段時間后依舊無法克服面對臺下觀眾的緊張感,總擔(dān)心比賽那天會搞砸。 后來…… 一雙沉靜的眼睛驀與宋黎對視。是了,后來還是程竣幫的忙。 “……怎么辦呀,我明明什么道理都知道,可臺下只要有觀眾,就會緊張得發(fā)抖?!彼卫桀H為煩躁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長嘆一口氣,“太沒出息了?!?/br> 今天的快軌來得慢一些,一起等車的程竣和他并排坐在快軌站臺的長椅上。程竣點點頭表示理解,“其實很正常,緊張就是很難控制的。這不是有沒有出息的事情?!?/br> “可還有幾天就要上臺了,怎么辦啊?!彼卫璩畹眠B臉都快皺在一起,“我被老師排在最中間,要是我口型錯了或者表情太緊張,絕對會被笑話死?!?/br> “你可以唱幾句給我聽聽。能力上的富余會帶給人自信,這種自信也可以緩解緊張?!?/br> 快軌站離學(xué)校門口有一段距離,但附近的人也不少。宋黎想想就覺得窒息,“這里太多人了吧……” “那我們可以在海邊下車,然后走路回家。我在想,如果你無法直接面對很多人,那不妨先試著面對一個人,比如我。” 宋黎拼命點頭,“你說的對……其實面對你我都會緊張。” 二人在海邊下車,沿著之前快軌維修時經(jīng)常走的那條海灣步道慢慢向家走。宋黎心理建設(shè)了好半天,終于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了?!?/br> 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程竣忍不住笑了。 “如果你還是覺得緊張,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唱。只不過我唱歌很難聽,也許聽我唱完,你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唱得這么好,就不緊張了?!?/br> “也不用為了安慰我把自己說成這樣?!?/br> “我唱歌是真的難聽,連我媽都會嫌棄的程度?!背炭⒋蟛阶叩剿卫鑼γ?,輕聲鼓勵道,“來吧,我不會笑話你的?!?/br> 波光粼粼的海面反射著細碎的金光,連程竣的發(fā)梢也被夕陽親吻過,留下一層暖洋洋的金色。宋黎不敢抬頭看他,目光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發(fā)梢上,落在他聽見自己發(fā)緊的嗓音而微微翹起的嘴角,落在無數(shù)雙從吧臺望向自己的眼睛中,最熟悉的那對墨色雙眸。 宋黎沒來由地想,如果當(dāng)時抬頭看向程竣,也許就會看見這樣一雙眼睛。 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覺得傅翌明和他相似。 現(xiàn)在的宋黎已經(jīng)不是上臺唱個歌都會緊張的高中生了。和譚迅一起守著麥唱了好一陣,又被已經(jīng)喝倒一片獨孤求敗的Max拉去繼續(xù)拼酒。宋黎不知不覺就喝得醉醺醺的,好在還記得要自己一個人打車回家……回到傅翌明的家。 傅翌明有司機,將順路的同事都送了回去,比他到家稍晚一些。推開門看見宋黎外套也不脫就坐在門口發(fā)呆,將他扶到沙發(fā)上,“不想喝可以直接拒絕,Max從來都是喝到最后的人,她不會生氣?!?/br> 宋黎答非所問,“……我本來很害怕喝酒,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好一些了?!?/br> 傅翌明知道他是對之前被邱山下藥的事情心有余悸,“最起碼有我在的地方,不會有人對你怎么樣?!?/br> 宋黎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今天的酒后勁很大,傅翌明無奈,先將他帶回臥室換上干凈的睡衣,又找了一片解酒藥喂宋黎吃下去。 照顧著人的傅翌明并不陌生,但宋黎總覺得不對。宋黎歪頭問他,“你怎么變了這么多呀?” 膽子倒是大了很多,看來真喝糊涂了。傅翌明托著他的腰,放宋黎平躺在床上,回答道,“我一直都是這樣。” 察覺到他要離開,宋黎連忙勾住傅翌明的脖子,將他的臉拉到面前。 “嗯?……傅翌明?” 黏糊糊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游移,像在更仔細地辨認著什么。 他貼得如此近,過于曖昧的姿勢近到只能和他交換帶著酒氣的吐息。傅翌明撐住身體,剛想調(diào)侃平日里怯澀拘謹?shù)那槿穗y得的主動,對方剩下的半句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你不是程竣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