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在清晨6點一刻準時醒來。

    傅翌明還在睡。宋黎怕吵醒他，躡手躡腳地起身來到浴室。后xue已經被清理干凈了，但出門前還是要再徹底清洗一下，洗掉身上殘留的信息素味道。

    昨夜明明有在努力“討好”傅翌明，可好像也沒什么作用，還是被傅翌明按在地上做了小半晚。記不清最后射了幾次，體力自然是透支了的。膝蓋被磨得通紅，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傅翌明只能給他打了一針補體劑。

    Beta之間體質差異巨大，雖然大家都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有些beta可以感受到信息素威壓的存在。宋黎則是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感覺。

    這原本是不錯的體質，在工作時不會被alpha的信息素威壓震懾住?？涩F在的情況卻有些尷尬……宋黎打開光屏，看著信息素檢測系統里顯示的數值。

    指針停在三級，是社交距離能被察覺到的濃度。

    還要再沖一遍。

    晚上回家記得要買一瓶信息素祛味噴霧——自然而然冒出的想法讓宋黎忍不住苦笑。被邱山叫去那場宴會是上周五的事情，明明才過去不到一周，生活卻已經天翻地覆。

    而更可怕的是，不到一周而已，自己卻已經漸漸不再憤怒、甚至不再抗拒這種完全不公平的關系了。

    也許是因為傅翌明總是溫柔地對待自己，宋黎在這種糖衣似的溫柔中開始習慣于zuoai、習慣于和一個叫做傅翌明的“戀愛對象”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甚至很快還要去習慣一份完全陌生的工作。

    一切都來得太快了。遭遇到的、要處理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甚至沒有給宋黎留下產生負面情緒的時間。

    這樣也好，忙起來吧——忙到沒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就不會覺得自己可憐了。

    等宋黎簡單洗漱完畢，遮蓋好后頸的牙印，傅翌明已經在餐廳吃飯了。

    “早?！备狄蠲鞔┐髡R，看起來精神不錯。

    “早?，F在還不到7點，這么早就要出門嗎？”

    傅翌明笑了笑，沒說什么。宋黎有些尷尬地坐下，低頭狂塞早點，心想自己是真不會說話，又不是多親密的關系，問這么多干什么。

    傅翌明在外打仗多年，吃飯速度相當快，宋黎見他要撂筷，連忙開口，“我剛才查了一下，這邊有半小時就可以到宿舍附近的通勤專線。我可以先到宿舍，再從宿舍去工位?！?/br>
    辦公區(qū)人多眼雜，宋黎不想和傅翌明一起上班。

    “可以，只是這樣你要多走好多冤枉路?！?/br>
    “其實不遠，反正我每天也要運動的。”

    “好?！?/br>
    傅翌明沒說什么，吃完早飯便出門了。宋黎也迅速吃完自己的那份，將前天搬回來的箱子簡單整理一下，帶著重要文件和辦公用品去趕通勤班車。

    老徐花花綠綠的舊紙箱和傅翌明家格格不入，但宋黎還是舍不得扔掉它。宋黎想了想，在上面貼了一張便利貼，免得被周姨當成垃圾收走。

    “所以，你就是宋黎？”

    對方皺著眉打量著宋黎，目光凌厲，語氣不善。宋黎倏地緊張起來，不自覺將腰板又挺直了些，回答道，“是的，我來自刑偵三隊，這是我的轉崗申請，請過目?！?/br>
    譚迅深深嘆了口氣，“你這照片怎么拍的??？和本人也差太多了吧?！?/br>
    態(tài)度轉變得突然，宋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傻乎乎地說，“是學校統一拍的畢業(yè)照……”

    “可以了，不要再打擊我這種普通帥哥了?！弊T迅笑著自我介紹道，“歡迎來到新的大家庭。我叫譚迅，現在是傅少將的副官，你剛入職這段時間我來帶你。”

    “迅哥好?！弊T迅看著和傅翌明差不多年紀，叫聲哥總是沒錯，“這段時間辛苦您了，我會努力跟上這邊的工作節(jié)奏的?！?/br>
    “不用這么正經，大家以后天天在一起工作，放松點?！弊T迅收好相應的文件，領著宋黎到他的工位，“老大的辦公室是大套間。你的工位在剛一進門的地方，再向里就是老大的辦公室了，他一開門就能看見你。我在隔壁的辦公室，我們也離得很近?，F在還沒到工作時間，老大還沒來，等他來了我?guī)闳ヒ娝！?/br>
    裝作不怎么認識傅翌明還真是件難事，宋黎匆忙掩飾住神色間的尷尬，“……謝謝迅哥?！?/br>
    “今天沒有早會，明天有，所以明天記得準備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br>
    “好，謝謝迅哥提醒?！?/br>
    “第一天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等下我先帶你見見重要的同事，然后給你發(fā)一些需要看的資料，有時間可以研究一下。”

    譚迅為人毫無架子，剛到陌生環(huán)境的緊繃感很快便散去。宋黎跟著譚迅熟悉茶水間自助販賣機會議室等等的位置，和周圍的新同事打招呼。領著宋黎轉完一大圈，傅翌明還是沒出現，譚迅便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留宋黎自己整理一下新工位。

    宋黎沒帶什么東西來，很快就進入工作狀態(tài)，打開譚迅發(fā)來的文件研讀起來。

    “在看什么？”

    傅翌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宋黎嚇了一跳，完全沒有察覺到門什么時候開了。辦公區(qū)的地毯很厚，也沒聽見腳步聲，不知道傅翌明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從和直屬上司的第一次見面的角度來看，自己的表現實在是相當糟糕。

    宋黎連忙站起來，“我……在看迅哥發(fā)來的文件?！?/br>
    “看吧。把這些分好類，需要通知的發(fā)郵件，需要面談的去協調時間?！备狄蠲鲗⒁豁澄募G到宋黎桌上，徑自回到辦公室。

    “我知道了?！?/br>
    工作狀態(tài)的傅翌明和宋黎認識的“傅翌明”完全不一樣，眼前的人變得陌生起來，宋黎反而松了口氣。

    和刑偵完全不同的工作模式需要一段時間適應，實在不懂的地方給譚迅發(fā)了幾條詢問的信息，剩下的一小上午時間都在處理傅翌明剛才給過來的文件。中午午休，譚迅拉著一群人來找宋黎，“吃飯不？”

    宋黎迅速跟上。

    傅翌明這邊的環(huán)境比在邱山手下好很多，餐間的閑聊隨意得很，完全沒有時刻小心被對方抓住話柄或者被添油加醋的緊繃感。

    閑聊之間提到傅翌明，譚迅有些疑惑，“……不過今天上午老大干什么去了？我挺早就在樓下看見他了。本來以為他到這么早是有什么事，結果今天一點也不忙?！?/br>
    負責文書工作的Max說，“確實，我好像也看見他了。老大很少到這么早?！?/br>
    “我問他有什么事嗎，他還說沒有?！弊T迅撇撇嘴，“那就不管了。宋黎以后你就知道了，他這個人惜字如金，悶得很，天天嫌棄我廢話多。”

    惜字如金倒是沒看出來，私下里話還挺多的，尤其是在那種時候……突然被點到的宋黎連忙點點頭，“我會多留心的！”

    傅翌明交過來的只是最簡單的日常事務，宋黎將文件中出現的人和職位一一記下，安排妥當后很快又進入了沒什么事做的狀態(tài)。繼續(xù)熟悉譚迅發(fā)來的資料，內線電話響了。

    是傅翌明的鈴聲。

    宋黎呼出界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傅翌明的聲音從光屏中傳來，“沒事，只是想看你會不會接電話。”

    惜字如金。宋黎有些無奈，但依舊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會接的。”

    愉悅的呼氣聲從光屏里溢出，傅翌明說了句顯然更適合他自己的“好好工作”，便按斷了通訊。

    莫名其妙的小插曲并沒有在認真工作的新助理心中留下痕跡。一下午的時間都在處理完需要交接的工作和一些細碎事務，抬頭一看時間，已經快下班了。

    一起吃午飯的Max來送需要傅翌明簽字的文件，注意到他桌上的馬克杯，便聊了幾句，“這是Lenotre前幾年的限量款，還有一套很漂亮的餐具，可我手慢沒有搶到。”

    “是我mama買的。”宋黎有些驚訝，居然有人能認出來，“我mama開了一家咖啡店，她很喜歡收集好看的餐具?！?/br>
    聽到咖啡店，Max的眼睛都亮了，“我小時候特別想開甜品店和玩具店，哈哈，長大了卻只能跑來做文職?！?/br>
    “我小時候也想開玩具店，甚至在哪里開，開多少家都想好了?！彼卫栌押玫匦α诵Γ澳奶煳易鲂┬↑c心帶給你們吧。我經常在店里幫忙，雖然和我mama的水平差得很遠，但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可以吃的?！?/br>
    “太謙虛啦小宋，那就這么定了！”Max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Max送來的文件和其他需要傅翌明簽字的文件被整理到一起，這些是進行到最后一步、需要傅翌明進行最后審批的文件，傅翌明習慣在下班前集中清空。宋黎又仔細檢查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錯誤，才推開傅翌明辦公室的門。

    傅翌明的上一個會推遲了一陣。見門口冒出來一個小腦袋，傅翌明沖宋黎擺擺手，讓他去會客區(qū)坐著等。

    宋黎還是第一次進傅翌明的辦公室，難免有些局促。

    傅翌明的辦公室里很少有他自己的東西，桌面上甚至連杯子都沒有。宋黎在會客區(qū)坐下，幅度很小地觀察著室內陳設，大致對傅翌明的工作習慣有了判斷。

    等他掛斷會議后，立即上前送去文件。

    “這是今天需要簽字的文件，明天的行程也安排好了，請過目?！?/br>
    “嗯，放下吧。”

    仔細檢查過的文件沒有出錯。傅翌明偶爾也會問些文件外的問題，好在宋黎對相關的項目和流程都大致做了功課，也沒有被問住。

    除了沒看見來上班的上司外，宋黎第一天的表現算得上非常優(yōu)秀。傅翌明微笑道，“你做得很好。讓你做這些算得上大材小用了?！?/br>
    “不會的，我只是軍部的新人，自然要從最基礎的事情做起?！?/br>
    “等適應期過去，譚迅會把手頭西南監(jiān)獄系統的事情逐步移交給你，這方面你比他合適得多。他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這幾天可以考慮一下怎么規(guī)劃。”

    “好的?！?/br>
    “今天可以下班了。晚上還坐通勤專線回去嗎？”

    傅翌明的氣場突然變了，說不出是神情還是語氣，只覺得整個人都變得柔和。宋黎愣了一瞬，回答道，“……是的。”

    “在之前我們去的那個商場下車，我在地庫等你。今天周姨不來，我們倆自己在家做飯。”

    “好的。”宋黎微微頷首，“那我先出去了?！?/br>
    有司機接送的傅翌明會比宋黎快很多，宋黎不想讓他等太久，下班后和譚迅打個招呼就匆匆去趕快軌。走在半路突然想起，之前和Max聊天時門微掩著……很難不懷疑傅翌明是聽見自己會做飯后才給周姨放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