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槐被師尊趕走(劇情)
魔氣入體不會太快發(fā)作,加之云子猗刻意壓制,倒也平安度過了大半年。 在云子猗的刻意隱瞞下,余昭對謝槐的狀況一無所知,那個混入論劍大會的魔修也是云子猗親自審訊的,故而沒透出半分風(fēng)聲。 能拖延的時間不算長,倒也足夠云子猗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余昭多少感覺到云子猗對謝槐的額外關(guān)注,卻只當(dāng)是師尊擔(dān)心謝槐在那次意外中受了暗傷,才格外上心些。 可事情總有瞞不下去的那天。 —— “要我?guī)兔???/br> 余昭正忙前忙后地做糕點,云子猗抱著貓在旁邊看著,總覺得不太好意思,開口問道。 一向?qū)ψ约規(guī)熥鸢僖腊夙樀挠嗾巡挥傻孟肫?,上次云子猗說要幫忙的時候不僅燒傷了手,還差點兒把廚房給炸了。 廚房炸了沒什么,再建就是了,可云子猗那雙白皙如玉的手被火燎出了水泡,讓余昭心疼自責(zé)了好一陣子。 思及此,余昭狠了狠心,把云子猗按在自己早早準(zhǔn)備好的椅子上:“師尊乖乖在這兒坐著就是最好的幫忙了?!?/br> 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被自己徒弟嫌棄了的云子猗:“好吧……” 有點委屈。 不過云子猗也知道自己不太擅長做這些事,至少在原本的世界,他就基本上靠食堂和外賣過活。 兩人在廚房里言笑晏晏,謝槐就在不遠(yuǎn)處看著,指尖幾乎要嵌入一旁的樹干中。 連謝槐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容易動怒,畢竟他早早和余昭達成了合作,這樣場景也是三天兩頭就要見一回,雖說也有不滿,但要是回回都這么生氣的話,他估計早就氣出病來了。 許是入了秋,心情有些煩躁吧。 謝槐自我安慰了一句,卻沒留意到,那棵被他扶過的樹,原本還算得上青翠的葉子,不知不覺泛黃卷曲。 —— 謝槐發(fā)覺事情不對勁,是在兩個月之后。 先是棲云峰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堆重傷甚至死亡的兇獸,也在同一天,那棵被謝槐扶過,還隱隱留下指痕的樹轟然倒地。 那棵樹在棲云峰數(shù)十年,多少也吸收了些靈氣,若無意外,活個千百年都不是問題。 云子猗卻只是皺了皺眉,很快又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似的把謝槐和余昭趕去修煉,獨自處理那棵樹。 余昭自然沒覺得有什么,一棵樹而已,謝槐最開始也只是留意到那棵樹的樹干有些發(fā)黑,心中有點兒莫名的不安,卻也沒有多想什么。 直到他去查探過棲云峰下那些兇獸的尸骸。 “魔氣……”謝槐輕喃出這么一句,探出的手止不住地發(fā)顫。 直至全身都開始顫栗。 “阿槐,怎么了?”云子猗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狀似無意般開口道,“不會是看到這些,害怕了吧?!?/br> “我沒事,師尊多慮了。”謝槐壓下心頭莫名的慌亂,面色如常道,“師尊怎么過來了?” “棲云峰下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過來看看。”云子猗笑笑,目光不著痕跡地在謝槐臉上逡視一番,松了口氣。 似乎還沒什么問題。 謝槐揪著云子猗的衣袖晃了晃:“沒什么事,師尊先回去休息吧,我來處理就好?!?/br> “說什么呢,給我回去修煉?!痹谱逾迤鹉?,“前日留給你的那道符箓研究透了?” “還,還沒……”謝槐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在師尊的目光下后退了兩步,也記不得剛才那點兒異樣感了,云子猗一皺眉,立馬腳下抹油似的溜了。 云子猗看著他的背影,緊皺的眉心舒展,輕輕笑了笑。 這兩次的事都被云子猗壓了下來,沒掀起什么風(fēng)浪,可之后的事卻逐漸脫離了云子猗的掌控。 棲云峰附近開始頻繁出現(xiàn)詭異骸骨,有兇獸,靈獸,甚至還有修士。 目睹之人越來越多,云子猗一己之力也無法完全壓下流言,加之之前論劍大會上的意外也開始有人傳言是魔修所為,一時間人心惶惶,全修真界的目光都集中在棲云峰上。 有人覺得這是魔界在給棲云峰潑臟水,也有人說棲云峰上或許確實藏了魔修,總要去一探究竟才能安心,甚至還有人說是云子猗本人入了魔。 云子猗忙得焦頭爛額,余昭氣得差點兒下山大開殺戒,謝槐卻莫名心慌。 他總覺得,那個魔修或許與他有關(guān)。 謝槐想起前些日云子猗贈與他的那本符陣秘籍中有一道秘法,悄悄下了山,找了個無人之處擺下符陣,測試自己身上的魔氣。 符箓亮起的那一刻,謝槐直接跌坐在地。 “是……那一次嗎?”謝槐想起之前論劍大會上的意外,輕喃了一句。 他不愿那些人再污蔑云子猗,卻也不敢將此事暴露出去。 雖說那次他算是替云子猗擋了一劫,可仙魔不兩立已有千萬年,修真界與魔界有著血海深仇,若是師尊沒法接受…… 他又該何去何從。 謝槐膽戰(zhàn)心驚地瞞了幾日,看著云子猗又一次滿臉倦色地回到棲云峰,心疼得很,猶豫許久,終究沒敢開口。 可終究紙里包不住火。 棲云峰上就這么三個人,云子猗和余昭這些日都沒少出現(xiàn),唯獨謝槐一直躲著,從沒露過臉。 眾人的矛頭自然就對準(zhǔn)了謝槐,就連天元宗眾人都來找云子猗問情況。 云子猗壓了幾日沒壓住,只好答應(yīng)給眾人一個說法。 他護不了謝槐一輩子,也不能讓謝槐一輩子躲在棲云峰上。 那才是真的毀了他。 “阿昭,你先回去休息?!痹谱逾芈晫σ恢迸阍谒磉叺挠嗾颜f道,“我去找你師兄聊聊,不會有事,你不必?fù)?dān)心。” “那師尊小心些?!庇嗾氧局?,滿目擔(dān)憂。 云子猗笑了笑,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余昭躊躇片刻,還是沒忍住,偷偷跟了上去。 —— “師尊?!敝x槐見云子猗前來,像是早有預(yù)料般,慘然一笑,輕聲開口,“師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痹谱逾娖茸约豪湎旅寄浚_口,“這么看來,你也知道了。” “我……”謝槐嘆了口氣,又揚起一點笑意,“不是師尊想讓我知道的嗎?” 否則怎么可能那么巧,師尊突然給了他一本符陣秘籍,里面就恰好有個檢測魔氣的秘法…… “看來你已經(jīng)猜到了?!痹谱逾⒁琅f板著臉,“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事你應(yīng)該也猜到了吧?!?/br> “師尊,我可以自剖靈根,自毀經(jīng)脈,永不修煉?!敝x槐試探著伸出手,攥住云子猗的衣擺,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師尊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云子猗看著謝槐泛紅的眼眶,握緊了拳,狠下心腸:“謝槐,棲云峰已經(jīng)容不下你了,現(xiàn)在離開,于你于我都有益處?!?/br> “師尊都不愿再喚我一聲阿槐了嗎?”謝槐攥著云子猗衣擺的手無力垂下,盈在眼眶中的淚水終于還是止不住落了下來。 “你也不必再喚我?guī)熥鹆?。”云子猗將雙手背在身后,下頜微揚,“你已是魔修,我也好,天元宗也好都不需要你這樣的弟子?!?/br> “既如此,師尊前些時日為何要幫我遮掩?”謝槐雙目赤紅,聲音止不住的發(fā)顫。 “你魔氣入體終究與我有關(guān),不過是心中有愧,借此償還罷了?!痹谱逾⒈吃谏砗蟮氖謳缀跻鲅獊?,卻是面無表情,冷聲道。 “只是……愧疚而已嗎?”謝槐闔上眸子,跌坐在地,良久,幽幽開口,“是不是師尊有了他,就不需要我了?” “此事與阿昭無關(guān),你何必遷怒于他?”云子猗自然知道他話中所指,忙撇清道,“只是我不愿再留下你罷了?!?/br> 他來這兒就是為了不讓他們倆打起來,導(dǎo)致世界崩塌,若是謝槐因此遷怒余昭,他這些年不就白干了。 “師徒十年,師尊就當(dāng)真如此絕情?”謝槐抬起頭,含著最后一絲希冀開口道。 云子猗心頭一軟,安慰的話險些脫口而出,卻忽地感受到有人闖入棲云峰下的守護陣法,立即清醒過來,長劍出鞘,劍鋒直指謝槐心口:“再不走,莫怪我無情。” 謝槐撐著身子站起來,視云子猗手中的長劍如無物般走上前,一步步逼近劍鋒。 云子猗下意識地想要后退,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師尊可知,趕我走還不如一劍殺了我?!敝x槐說著,義無反顧撞上了劍鋒,像是視死如歸。 云子猗一慌,想收回長劍,卻還是慢了一步,鋒銳的長劍輕易沖破了衣衫和皮膚,刺入謝槐的肩頭。 “你瘋了嗎?”見謝槐還有向前的意思,云子猗飛快收了劍,幾乎是下意識地上前想要查看謝槐的傷勢。 謝槐臉色慘白,卻勾起一點笑意來:“師尊果然還是擔(dān)心我的?!?/br> “你想多了?!痹谱逾⒈尺^身去,“我只是不想背上弒徒之名?!?/br> “你走吧,再有下一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br> 謝槐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深深凝視了云子猗的背影許久,到底還是醒悟過來。 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 他再拖延下去也無濟于事,不過是讓云子猗費更多心思罷了。 當(dāng)年將他帶回棲云峰,十多年的悉心教導(dǎo),半年來的竭力隱瞞……云子猗為他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 棲云峰容不下魔修,何況他這么個對師尊起了齷齪心思,幾次三番欺師滅祖的孽徒,其實早就沒有資格在棲云峰再待下去了。 他也不過是仗著自己做的那些事不曾被師尊發(fā)現(xiàn)而已。 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大。 如果有一天,他足夠強大了,便再不會與師尊分開。 謝槐最后對著云子猗的背影深深一拜,才緩緩轉(zhuǎn)身離開。 聽著身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云子猗才舒出一口氣,脫力般倚著樹滑坐在地。 “師尊……”余昭沒忍住走上前,醞釀了滿肚子的話,最終也只說出一句,“我們回去吧?!?/br> “好?!痹谱逾⒁姷剿挂膊簧躞@訝,疲倦一笑,站起身,“我們回去吧。” —— 得知謝槐入魔,且已被云子猗趕走之后,眾人雖還有些忿忿,到底礙于云子猗的身份,沒敢再說什么。 “事情既已塵埃落定,師尊就先好好休息吧。”余昭咬了咬唇,違心道,“師兄那邊,大不了等風(fēng)頭過去了,我們再偷偷把人接回來就好。” “塵埃落定……呵?!痹谱逾⑤p嘲一笑,嘆了口氣,“若當(dāng)真如此就好了。” “師尊這是何意?”余昭聞言,心下有些不安,忙問道。 “無事,你就不必?fù)?dān)憂了,好好修煉,萬一……”云子猗說到一半,又嘆了口氣,“算了,沒事,你就別多想了?!?/br> 余昭見云子猗不愿多說的模樣,雖心有不安,卻也沒再問下去,依言去修煉了。 ——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都沒發(fā)生什么,余昭也放下心來,不再整日提心吊膽。 可還沒等他放心多久,變故陡生。 “這一劍要……唔!” 云子猗正站在余昭身后,指導(dǎo)他一套劍法,卻忽地悶哼一聲,口中涌出一股溫?zé)岬孽r血,打濕了余昭肩頭的衣衫。 “師尊!”余昭嚇了一跳,趕忙攙著云子猗在旁邊坐下,“師尊這是怎么了?” “沒事,我先回去休息一會兒,你好好修煉,我改日再來?!痹谱逾⑻质萌ゴ竭叺难?,神色溫和,語氣卻不容置喙,交代了一句便轉(zhuǎn)身離開。 余昭看著云子猗略有些飄搖的背影,憂心如焚,隨手扔下被鮮血浸透的的外衫,追了上去。 “怎么回事?”云子猗忍著心肺間的劇痛,喚醒了系統(tǒng)。 【謝槐遇到了魔獸潮,僥幸逃脫,但受了傷?!?/br> 云子猗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宿主將七成傷害都轉(zhuǎn)移到了自己身上,他當(dāng)然不會出事?!肯騺砥届o無波的系統(tǒng)第一次透出幾分惱意。 “我已經(jīng)做了,也沒法反悔了?!痹谱逾⒎畔滦膩?,心情也好了許多,笑道。 系統(tǒng)自知勸不住他,也不再多言。 云子猗吞了兩顆丹藥,闔眸調(diào)息。 余昭收斂了氣息,悄悄扒在窗邊看著,見云子猗只是臉色蒼白了些,倒是沒再吐血,也不像是受傷了的樣子,松了口氣,悄悄溜了回去。 此后數(shù)年,謝槐獨自闖蕩魔界,無數(shù)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卻都能化險為夷,也沒受過危及性命的重傷,還以為是自己運氣好,體質(zhì)強悍,才能一次次死里逃生。 卻不知云子猗躲著余昭,吐了多少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