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若是真的喜歡,那這些又有何妨。
蘇瀾如今覺得好氣又好笑,他被蘇溫栓在了太子?xùn)|宮的寢殿內(nèi)美其名曰養(yǎng)傷。 可如今自己這一身傷又是哪里來的? 腳踝上的這根狗鏈當(dāng)真有趣得緊,蘇瀾的警覺性異常之高,可如今也能在人的身邊入睡了,只怕是在睡夢中蘇溫用了什么迷香,才能將這狗鏈子栓在自己身上。 這鏈子也不算短,拖在地上發(fā)出叮鈴哐啷的聲響,這倒無所謂,活動范圍倒不算小。 只是自己下半身是赤裸著的,裈衣褻褲是都未穿。 問他,答曰:“這樣哥哥方便沐浴呀,總之哥哥身子完全好之前,我是不會放你出去的。” 確實,蘇溫很了解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若是不這樣辦,只怕又是滿長安的跑。 蘇瀾也試圖搜過蘇溫的身,可惜無果。 蘇溫只是無辜地擺手:“哥哥武藝高強,我又怎么敢將鑰匙放在身上?!?/br> 蘇瀾只得認(rèn)命。 只是如今這樣被養(yǎng)的胖了些,眼睛也清明了些,身上的傷痕好了大半,只是這武功未免荒廢。 以往蘇瀾只以為這個瘋子用毒是一絕,卻不知醫(yī)術(shù)也如此之高。 眼見自己逐漸好轉(zhuǎn),看著蘇溫的模樣也逐漸清晰,蘇瀾是愉悅的,作為報答,蘇瀾將人趕去了偏殿睡。 “哥哥~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唔。”蘇溫那副委屈的模樣真當(dāng)是誰看了都要心軟,偏生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 “殿下。”蘇瀾冷著臉看著他,淡淡地開口只兩個字,蘇溫便去了偏殿,只看背影那是哀怨至極的。 蘇瀾并不喜歡被這樣對待,只是蘇溫他總是狠不下心來真的將人怎么樣,亦如他對自己一樣。 這段時間,蘇溫早出晚歸倒是很忙,他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做他的男寵了,就這樣關(guān)著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一日兩碗藥地送來。 他雖然不告訴自己他在做什么,蘇瀾大抵猜也能猜出來幾分,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些事,大家皆不關(guān)心百姓收成,天災(zāi)人禍。 關(guān)心的都是明日的皇帝是誰。 只是在這寢殿里一日十二個時辰百無聊賴,打發(fā)時間的方式少之又少,一日蘇瀾在作畫時,偏偏有人闖了進(jìn)來。 蘇瀾只覺寢殿門口吵鬧,侍衛(wèi)和一女子在爭執(zhí)著,莫名覺得那聲音耳熟,卻一時間聽不出是誰,只是在她和侍衛(wèi)的爭論中分析出她是誰的。 蘇溫的正妻,東宮的太子妃娘娘。 “我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們也敢攔?不想活了是嗎?” “請娘娘恕罪,不讓您進(jìn)去是太子殿下的意思?!?/br> “放我進(jìn)去,我有事找殿下。” “怎么?你怕太子殿下怪罪?就不怕我怪罪嗎?” “怎么?這殿里養(yǎng)著只狐貍精防著我呢?” …… 屋外喧鬧,蘇瀾很清楚地認(rèn)識到宇文黛說的那只狐貍精是自己,不免覺得好笑,這殿內(nèi)死寂,倒是難得熱鬧。 話說回來,蘇溫已經(jīng)娶妻許久了,十六歲上下娶的妻,如今已年近十八,只是這妻子娶回來未免太沒有存在感,以至于蘇瀾總是下意識地忽略。 如今敢來東宮探虛實的人少之又少,都知曉東宮是有來無回的地方。 蘇瀾如今的武功相較于十二歲那年是只增不減,何況蘇溫身邊的人,又何止這樣一個? 雖然影衛(wèi)和侍衛(wèi)已經(jīng)換了幾撥,但都是個中好手。 以至于太子夫婦二人出去向來是琴瑟和鳴,無人知曉他們在東宮里是怎樣相處的,宇文黛向來安分守己,想必蘇溫又用了什么厲害的法子控制住人,二人并無交集,宇文黛相比在意蘇溫,或許更在意太子妃的身份,以至于以后的皇后之位,假以時日便是讓自己的兒子登上太子。 世人皆利己,她亦不如是。 只是驀然間這樣莽撞,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這件事關(guān)乎她自己,亦或者是她的母家。 蘇瀾被吵得頭痛,只放下手中的筆,語調(diào)拔高帶著幾分威嚴(yán)說了句:“讓人進(jìn)來?!?/br> 門外的瞬間安靜了不少,木門被推開,進(jìn)來一位約莫十八九的女子,滿頭的珠釵昂著她那頭顱,一身的錦衣華服比蘇溫還要夸張上不少,只能說蘇溫沒有薄待人家,養(yǎng)的頗有幾分珠圓玉潤的富態(tài),不似陸青煙般清麗卻是另一種貴氣的美。 一種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蘇瀾一時間捕捉不住其中的感覺,只覺是一種負(fù)面的情緒,并不令人愉悅,而這一切,蘇瀾將之歸結(jié)于方才的喧鬧。 “太子妃娘娘?!碧K瀾并未向人行禮,只淡淡地稱呼了一聲。 “你便是那狐貍精?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宇文黛眉眼間皆是鄙夷之色,或許是沒注意到蘇瀾的失禮,恃寵而驕常有的事,身為男子以色侍人,當(dāng)真是臉都不要了。 宇文黛氣勢洶洶地上前來要揭去蘇瀾臉上的面具,連她此行的目的都忘了,她倒是很想見見這男狐貍精到底是何模樣,讓蘇溫連自己都瞧不上了。 “太子妃,慎言?!碧K瀾伸出手去握住人的手腕,止住了人的動作,或許沒收多少力,只見眼前人痛呼出聲。 “你放肆,信不信我將讓人你拖出去斬了?”宇文黛同人犟,嘴硬卻沒什么氣勢,透過面具看人眼底的神色莫名的有些膽寒,她在人的眼底看到了蘇溫的影子,與之相較似乎還多了幾分難掩的殺氣。 “您可以試試看?!碧K瀾略帶嫌惡地松開人的手,離得太近沾染了一身的脂粉味。 “你以為仗著太子殿下的寵愛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宇文黛吃痛地揉著自己的手腕,微微抬頭死死地盯著他。 “不敢,太子妃娘娘,如今殿下還未歸,您若是有事,可以等人回來了再說。”蘇瀾覺得眼前這太子妃不如陸小姐萬分之一,如今的模樣倒像是個跳梁小丑。 “你這是下逐客令?本宮是太子正妻,這里便是我的地方?!庇钗镊烀佳垡惶?,像是示威一般便在這里坐下了。 蘇瀾懶得理會她,只走了幾步打算撿本書看。 “嘖,還拴狗鏈呢?怕是愛寵吧?會叫嗎?”宇文黛咄咄逼人,不像是個大家的小姐,倒像是市井的潑婦一般。 “會啊,在床上的時候,叫得可好聽了,娘娘今夜要聽一聽嗎?”蘇瀾語調(diào)平淡地說出這樣的話,“就算是寵,日日睡在殿下床榻的也是我?!?/br> “你……”宇文黛被羞的有幾分臉紅,哪有人將這事光明正大地說出來與人聽的?只指著他,“不知廉恥。 你是男子,不去建功立業(yè)報銷家國,只這樣委身人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br> “比不上令兄?!碧K瀾懶得再理他,宇文鄴風(fēng)流成性,欺男霸女,在京城已是臭名遠(yuǎn)揚,據(jù)說他便是這樣才讓宇文家和陸家交惡的,委身人下又如何?若是真的喜歡,真的兩情相悅又有何妨?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蘇瀾眼神有幾分松動,原來他也是有感情的,他原以為他早就被滅絕了人性,以往百般不想承認(rèn),如今卻是不得不認(rèn)。 或許沒那樣濃烈,但他會心軟,會在意。 一直到日暮黃昏,寢殿內(nèi)的燭光搖曳,蘇瀾又將早已熟讀的兵書再讀了一遍,見宇文黛坐在寢殿的另一角,百無聊賴地將桌上的長生果剝了一桌的殼。 也虧她坐得住。 “太子殿下千歲?!蔽萃馐绦l(wèi)的聲音便知曉是蘇溫回來了。 只見宇文黛眼底帶上一抹喜色起身理了理衣裙便要去迎他。 房門被打開,蘇溫跨過門檻的一瞬間還是愉悅的,一聲清脆的阿瀾,卻在見到宇文黛的一瞬間又恢復(fù)了他太子殿下的威嚴(yán):“你怎么在這里?” “臣妾參見太子殿下,臣妾有話同您說?!庇钗镊煳⑽⒏A烁I?,眼帶幾分希冀地看著蘇溫。 木門被侍衛(wèi)關(guān)上,如今寢殿里的氛圍有幾分莫名的尷尬,蘇溫扭頭看向蘇瀾見人低著頭看書,不為所動的模樣,莫名的有幾分不悅,這樣的場景,他也不為所動嗎?即便如此,他也能這樣淡然嗎? 每次都是自己貼上去,若是自己同宇文黛睡了,他也能這樣淡然處之嗎?還是說他的喜歡和不忍全都是因為血脈的關(guān)系? 多可笑啊,因為血脈讓他們牽絆在了一起,讓自己漸漸地喜歡上了人,可莫名的,蘇溫開始厭惡這樣的血緣了,蘇溫不信蘇瀾是在意人倫的人,他若是在意人倫,那次便不會親吻調(diào)戲自己,只他一開始知曉彼此的兄弟關(guān)系,或許便不容易喜歡。 也或許,他只是不輕易表現(xiàn)出來,因為他的性格,因為那些過往,蘇瀾對自己的獨特和不經(jīng)意的溫柔是讓蘇溫最動容的地方。 他放棄了他本可以拿回的位置,雖有骨醉的鉗制,蘇溫卻不認(rèn)為,他是因為這個所以放棄。 既如此,那便夠了。 “什么事?”蘇溫的視線回到眼前人的身上,后退了幾步與之保持距離,他不能拿人醋不醋的去試探蘇瀾,既然認(rèn)清喜歡了,便要自覺一些。 可惜認(rèn)清的晚了些,若是再早上一些,即便皇命再不得違抗,蘇溫都會想辦法將這婚退了,如今到底是與人有了夫妻之名。 若他是普通的影衛(wèi)或是侍衛(wèi)那也便罷了,可他是自己的兄弟,某種意義上,他們是一樣的。 蘇瀾說得對,在自己清楚了他的身份后,更喜歡了,自己就是個瘋子。 宇文黛的視線看向蘇瀾,似乎在說這里說話不方便。 蘇溫只說:“便在此地說,無妨?!?/br> “求夫君救救臣妾的兄長?!庇钗镊烀佳坶g糾結(jié),猶豫之下還是跪在了這地磚上。 “宇文鄴? 據(jù)本宮所知,他今日入獄是因為,他強搶民女不成,屠了人滿門?罪證確鑿,由陸大人受理,你可知我若是幫了你,對本宮有多大的影響嗎?嗯?”蘇溫把玩著手中的墜子,他今日從市集上看見的,打算買來送給蘇瀾的,誰知剛進(jìn)殿內(nèi)便遇上了這般倒人胃口的事。 “殿下,求求您了,宇文家就這一個男丁啊?!庇钗镊炜薜睦婊◣в?,好不凄慘。 “正因為一個男丁,才嬌慣成這般無法無天的模樣?!碧K溫懶得同人廢話,“你既嫁入皇家,便是皇家的人了,如今還一心為了母家。本宮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有二心?” 最后一句話,蘇溫放緩了語調(diào),聲音壓低,帶著幾分迫人的氣勢,只讓人膽寒。 “妾身不敢?!庇钗镊熘刂氐乜牧讼氯?,在這空曠的殿內(nèi)發(fā)出一聲悶響。 “那太子妃娘娘,是否可以回去安歇了?”蘇溫戲謔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她來求自己是求錯了,除卻寥寥幾個人,其實旁人的生死,都與自己是無關(guān)的。 宇文黛踉蹌著起身低著頭從蘇溫身側(cè)路過跌跌撞撞地去開了門消失在忙忙的夜色中。 “你不幫她?”等房中只有二人的時候,蘇瀾才愿意從那書里分神說上一句話。 “為何要幫她?與我有何益?”蘇溫這話說得殘忍,只坐到了蘇瀾的身側(cè),將他手中的書抽出隨手丟在了一旁。 “她是你的妻?!碧K瀾被迫轉(zhuǎn)頭看向人。 “瀾哥哥這是醋了?”蘇溫方才復(fù)雜的思緒又因著人的一句話莫名的愉悅了幾分。 蘇瀾無奈:“你又胡言亂語?!?/br> “好好好,我胡言亂語,我去傳膳然后叫廚房將湯藥煮下?!碧K溫趁機摸了一把人的腰起身,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彎腰將這墜子系在了人的頸上,在人的耳側(cè)輕聲說道,“瀾哥哥,你要記著,這次可不能再將我給你的東西隨便送給什么農(nóng)人。” 數(shù)年前與之交換的那支發(fā)簪在蘇瀾回來之后便不見了,問了才知曉是送給了什么村子里的什么大叔。 蘇溫才不管什么救命之恩的報答,他若是想報答,大可以回京了以后同自己說,自己遣人送錢去,就這樣將自己給他的東西這般隨意地送了人,說到底還是沒那樣在意。 這件事,終究是自己對他不起,便也沒再計較,若是以前,只怕蘇瀾還要難過上一些。 蘇瀾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只說了句:“好。” “乖?!碧K溫收斂了那副溫順無害的模樣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