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殺了我,你就可以拿回屬于自己的人生
蘇瀾醒來的時候便發(fā)覺是被人綁在了刑架上,只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的,身處的地方空氣有些悶,光線昏暗只點著油燈。 他記得他昨日是在酒樓中喝酒,許久未曾這樣快意過了,不需要去算計,不需要去謀劃,后來呢? 似乎是蘇溫來接他了,他對人直呼其名,喝酒誤事竟然讓人一路抱回了東宮,既如此他現(xiàn)在是在東宮的暗房中? “醒了?”蘇溫將人直接帶進了暗房里連哄帶騙地將人的外袍衣衫剝了綁縛在了刑架上,醉了的瀾很乖,三千青絲散落在他白皙的肌膚上,面貌被面具遮擋,胸前的兩點也格外的勾人,但蘇溫并不想乘人之危,他覺得清醒著的帶著幾分兇性和野心的瀾更具吸引力,他想將人弄壞,讓他臣服在自己腳下,只臣服在自己腳下。 蘇溫端了杯溫水到人的唇邊:“喝點水。” 蘇瀾由人將水喂給自己,帶著點溫熱,這點溫熱一直蔓延到了胸口順著血液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回長安了,為什么不回來?”蘇溫將水杯擱置到了一邊,“瀾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蘇溫放低了音調(diào)像戀人間的低語,那樣溫柔的話語,手中的長鞭卻毫不留情地揮了下來,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里發(fā)出的聲響格外的突兀,在人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漂亮的鞭痕,疼痛感讓蘇瀾下意識地掙了掙,頭微微后仰,露出了脆弱的脖頸來,喉結(jié)微微滾動,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一雙眼睛只復雜地盯著蘇溫,交織著許多莫名的情感和情緒。 “當我以為你死了的時候,瀾哥哥,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蘇溫的一雙桃花眼里帶著幾分戲謔和嗜血的凌虐欲,又是一鞭劃破長空急而快速地落在了人的身體上,劃過的地方很快充了血,似乎還破了皮,蘇溫倒是不在意,憑借他的醫(yī)術(shù)不會給人留疤,只是在未遇見人的舊傷痕卻是修不好了。 “瀾哥哥,圍場中的一些刺客是你的人吧?你想殺我對不對?”蘇溫又揮了幾鞭,他打的地方恰到好處,縱橫交錯的鞭痕極具美感。 蘇瀾只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悶哼,不停地冒著冷汗,他既然決定回來,便已經(jīng)預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蘇溫給了他這個機會本身就是試探,他沒有抓住,那便只有如此。 饒是這樣,他還是不發(fā)一言,蘇溫胸中莫名的有幾分郁結(jié),他想給人刺青,給人的胸口上用烙鐵烙上一個只屬于自己的印記,但這樣就能證明瀾是自己的了嗎?他將人囚在這里,但更想人能夠心甘情愿。 蘇溫的手觸碰上人裸露的肌膚,指腹劃過那些傷痕,到胸口的時候惡意地往下摁了摁,看人眼底帶著的痛苦覺得有幾分興奮,都這樣了,為什么不向我求饒? “瀾哥哥見過背叛我的人的下場嗎?不想回來的話為什么要來長安?”蘇溫停住了動作后退了幾步只把玩著手中的鞭子看著眼前人的模樣。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何用,眼前人是個瘋子,可是他喜歡自己,勢必就不會真的像處理那些叛徒一樣對待自己,蘇瀾自己都未發(fā)覺的是,他或許從很早之前就仗著蘇溫的喜歡做一些出格的事,他理所當然地享受人的偏愛,也承受著人偶爾的瘋魔。 蘇瀾模樣還是語調(diào)都帶著幾分虛弱,卻沒有絲毫要服軟的意思,他說:“太子殿下,只管動手便是?!?/br> 蘇溫真的快被眼前人氣瘋了,這樣多年了,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從未被馴服過永遠都是這樣一副倔樣,他出賣自己也維護自己,偶爾不經(jīng)意的關(guān)心總讓蘇溫更加偏愛一分,這樣的人讓人愛而不得恨也不能:“我十二歲的時候你便跟著我了,從那時候起你便不是我的人罷?嗯?既如此,又為何對我這樣好?前幾日圍獵,你的計劃明明就要得逞了,為什么又要救我一命?” “事已至此,任憑殿下處置?!碧K溫其實說的很明白了,他一開始就不是蘇溫的人,但也不是任何人的奴才,他做的許多事,從始至終都是為了自己,聽從本心。 眼前這人,哪怕就不能對自己吐露一句嗎?就算不能,那起碼服個軟也行,蘇溫長舒了一口氣,只將鞭子擱在了旁邊的桌案上緩緩走近蘇瀾,一只手微微抬起,意圖是要摘下人的面具,眼里帶著幾分戲謔,只說:“我從未見過你的樣子,你總說你相貌丑陋,丑如夜叉,我也縱著你的意思,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樣子。 放心,我不會讓你自戕的?!?/br> 既然不能得到人的心,那起碼得到這個人也不錯,蘇溫自覺與人試探糾纏太消磨精力。 蘇瀾只唇角微揚,他自己選擇的結(jié)果,這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己選擇走的,若是一開始便下手或許便沒了今日的這些事,也或許他一開始就心軟了,畢竟眼前人是自己的孿生兄弟。 若那瓶解藥沒丟的話,蘇瀾不會選擇回來,但或許還是會回來,他現(xiàn)如今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心了。 他也很好奇,蘇溫見到自己面貌的時候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只勾起一個笑來也未多作掙扎,他說:“太子殿下,希望你不要后悔?!?/br> 這樣昏暗又狹小的空間里淡淡的血腥味和燈油味交織在一起,悶得有幾分踹不過氣來。 蘇瀾戴了多年的面具,除卻梳洗都不會摘下來,他都感覺自己快要和這面具融為一體。 面具慢慢地被解開,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發(fā)出突兀的聲響,蘇溫的那只手只停留在人的眼前,微微帶著幾分顫抖,眼底皆是震驚和難以置信,張了張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怎么會?眼前的人怎么會長得同自己一樣? 一個驚恐的想法在蘇溫的心中升起。 蘇瀾看著眼前人的這副模樣未免覺得好笑,露出的笑容略帶幾分猙獰,眼底裹上了幾分自嘲的意味,微微掙了掙被綁縛著的雙手:“我說過了,殿下你會后悔的?!?/br> “怎么會?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會有生的一模一樣的人,除非是……”蘇溫后退了幾步,那只向上伸的手緩緩地垂落了下來。 蘇瀾接上了人的話:“除非是雙生子,殿下可曾聽說過,雙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還?” 怎么可能沒聽過,帝王家出雙生子向來會被視為不祥之兆,一般都會偷偷處理掉一個,所以當年淑妃生的其實是雙生子嗎?蘇溫突然知道那年在冷宮里母妃想要說的是什么了,她后悔留下的是自己。 所以瀾名為蘇瀾,他也是皇子,他本該享受這些榮華富貴的,假若當年留下的是蘇瀾,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沒死被帶出了宮并且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吃了無數(shù)的苦在長安城中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回來是為了自己。 他想殺了自己并不是為了任何一個主子,是為了取而代之,拿回他本該應得的,蘇溫的心中翻起驚濤駭浪,只跌坐在了地上,無數(shù)的想法涌入腦中,如今又算什么?天意弄人,他愛上了自己的孿生兄弟? 蘇瀾只微微垂著頭,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說:“可笑,為什么你是太子殿下,未來的皇帝,而我就必須要死呢?相較于你,我差在哪里?” 蘇溫只搖了搖頭,蘇瀾說的這些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兄弟,眼前這個人的模樣卻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蘇瀾胸中自有經(jīng)緯,不僅不差,蘇溫反而覺得他比自己厲害許多。 過往的許多時候,他都有機會動手的,為什么不動手呢?他若是將自己當做兄弟所以舍不得的話,蘇溫寧愿不要這樣的情感。 蘇溫很快就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和所想,他如今不僅是斷袖還是luanlun,倒是有意思,這又算的了什么,總歸影響不到旁人,哪管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的說法。 “蘇溫,動手吧,其實十余年前,我就該死了?!碧K瀾這話說的平淡,動了手,他這太子之位才后顧無憂。 這時候蘇溫的心神已經(jīng)定了,他很快就將這件事咀嚼消化了下去起身前去替人解了身上的枷鎖,蘇瀾本就虛弱被綁縛了太久脫了力,蘇溫接住了人將他攙扶到了一旁坐下。 蘇溫只靜靜地在人身前蹲了下來,從自己的身上抽出一把貼身的匕首塞進了蘇瀾的手上,蘇溫仰視著人深深地注視著他,一雙手擱在人的腿上:“殺了我,你就可以拿回屬于自己的人生?!?/br> 這把匕首,是五年前,蘇溫生辰的時候,蘇瀾送他的,那是蘇瀾陪自己過的第一個生辰,也是蘇瀾自己的生辰。 蘇溫從未記過蘇瀾的生辰,也或者說是眼前人避而不答,雙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還,多么可笑的言論。 即便如此,蘇溫方才還是確定了,即便眼前這人和自己擁有一模一樣的相貌,即便眼前人是自己的孿生兄弟,但是他還是喜歡蘇瀾,欲念瘋長無法遏制,即便會為千夫所指,即便死后會下十八層地獄,但是他還是喜歡蘇瀾。 舍不得他死,所以他想要的,都可以給他,無論蘇瀾對自己是出于親情還是旁的下不了手,至少這樣多年,蘇溫自認為自己是賺了。 其實若是這樣死了,他是不甘心的,若是當年被放棄的那個是自己,若受了那樣多的苦楚和磋磨的是自己,蘇溫自覺,他也想把應得的奪回來,一樣的出身,憑什么? 蘇瀾的無光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詫異,他看向蘇溫,試圖將人看清楚,將人臉上的神情一分一毫的都捕捉到,這張同自己近乎一樣的臉,他看了無數(shù)遍,都說雙生子是心有靈犀的,蘇溫心里想的什么,他不會不知道。 蘇瀾微微彎腰,與蘇溫的距離不到三寸,呼吸交錯著,他的眼里帶上了幾分勾人,握著匕首的那只手緊了緊,他說:“為什么呢?太子殿下?是因為,你喜歡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