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的時間很快過去，佟沅江已經(jīng)找人給殷默準(zhǔn)備好了桌椅和辦公用品，還把一張工牌遞給他，簡單介紹了用處便離開了。遲夜悠閑地回了休息室，留殷默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電腦里空白的word發(fā)愣。

    辦公室外也是一片寂靜，員工們不少都出去買飯或者趴著休息，中央空調(diào)的風(fēng)無聲地?fù)崞绞顭釒淼慕乖?，殷默的心也漸漸沉靜。

    半晌，殷默起身接了杯水，背對著休息室門口的角度，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個揉皺的紙團(tuán)，看樣子不是廢紙就是時間匆忙胡亂攥的。幾下打開，里面是兩片白色的藥片，他面不改色，直接吞下，連喝幾口水把藥順下去。隨即悄無聲息地出了總裁辦公室，轉(zhuǎn)過兩個拐角，把紙團(tuán)扔進(jìn)一個公共垃圾桶。又跟著幾個因為加班剛準(zhǔn)備下樓買飯的員工一起坐電梯下了樓。

    電梯里的三個人說說笑笑的，倒顯得沉默的殷默格格不入。

    有個亞麻棕發(fā)色的男人主動跟殷默打了招呼：“嘿，你是新來的嗎？哪個部門的呀？我看你眼生，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呀？不過現(xiàn)在食堂沒什么好吃的了，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買點？我知道一家還不錯的店，我可以帶你去呀？”

    一連串的問題不打嘣地砸向殷默，殷默一時間竟也被弄得不知所措，恍惚間想起作為學(xué)長幫新生答疑時的場景。尤其是這男人打扮得并不算十分規(guī)矩，一身西裝硬是被他穿出嘻哈少年的氣質(zhì)，在精英們清一水的嚴(yán)謹(jǐn)發(fā)型中，他沒噴發(fā)膠的微卷頭發(fā)顯得與眾不同。

    “哎你怎么不說話？還是說你吃過了？那要不要買點咖啡提提神？我聽佟老大說老板昨天去應(yīng)酬，也不怎么了，老板可生氣了。唉，也不知道今天他心情好不好，下午我們部門會議可千萬別出岔子，我還是買杯咖啡提提神吧?！蹦侨俗灶欁缘卣f著，同行的兩個人自己聊天去了，他只剩下殷默這一個聽眾，倒也滔滔不絕。

    “?！?/br>
    幾個人先后出了電梯，那人已經(jīng)和殷默聊起了打印室哪臺機(jī)子換墨最簡單。殷默幾乎從沒接觸過這樣的人，在他的嘴里，仿佛一切都變得那么有趣，連枯燥無聊的會議，都能被他玩出花樣。

    “我把會議總結(jié)交上去，部長都快氣死了，我算不上做錯了，他也拿我沒法子，后來他再也不讓我弄這個了你說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他帶著殷默進(jìn)了一家普通的餐館，生意相當(dāng)不錯，買單聲吆喝聲，此起彼伏。殷默看著他熟練地避過上菜員，找到一處位置拉著殷默坐下，“老板娘，老樣子，兩人份，辛苦！”

    殷默覺得自己幾年來的常識都被打破了，他完全想象不到在那座大樓里經(jīng)過層層面試培訓(xùn)選拔出來的精英在這種地方也“精英”。

    “那個······”

    “??？你叫我？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不搭理我呢?！彼χ鴳?yīng)聲，抽了餐巾紙抹了幾下桌子，面上倒沒有責(zé)怪的意思。

    殷默抿了抿唇，也抽了張餐巾紙，猶豫著開口：“我要怎么稱呼你？”

    “唐笑?！狈路馂榱擞∽C自己的名字似的，唐笑咧嘴一笑，又補(bǔ)充道，“我搞技術(shù)的，剛才是上樓找老大，我們部門在樓下呢?！?/br>
    殷默再次打量唐笑的穿著打扮和言談舉止，怎么也無法把他和“IT男”聯(lián)系在一起，最終只好笑笑。世界多姿多彩，他的眼界卻只能囿于一處，像井底之蛙，少見多怪，連遲夜公司隨隨便便一個員工，都比他過得有滋有味。

    說話間，飯菜已經(jīng)上齊，還多了一只開了瓶的可樂。

    唐笑“咦”了一聲，回頭找老板娘，老板娘在柜臺后面擺擺手：“請你朋友喝個汽水，我請客！”

    殷默也跟著客氣了兩聲，只是沒去拿。他最近兩天要注意飲食，況且，遲夜也不許他吃這些······

    “你呢？”唐笑正給他介紹這炒飯的妙處，突然問了一句。

    殷默一愣，“我，我叫殷默······”

    “默默你好呀，你是不是沉默的默呀，看你一直都不怎么說話，還真的人如其名誒！”

    唐笑對這個名字仿佛沒有半點驚訝，不像佟沅江他們似的，對這個名字反應(yīng)那么強(qiáng)烈，仿佛他根本不知道“殷默”在公司的影響一般。不得不說，殷默突然就覺得舒服多了，也不再避著自己的名字。

    老板娘的這炒飯量實在是大了點，殷默胃口本來就小，還吃過一頓午飯，哪里還吃得下這么多。勉強(qiáng)陪唐笑吃了點，但胃里實在不舒服，不過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好在唐笑吃得快，結(jié)了賬就往旁邊咖啡店走去，殷默陪著他，看他點了一杯美式，二人又溜溜噠噠回了遲氏。

    電梯里。

    “哦，這樣啊，不是什么大事，我?guī)湍銌枂栁覀儾块T開會的人，隨便要一份就成了?！?/br>
    唐笑聽殷默說了要整理會議記錄的事，拍拍胸脯保證自己可以處理。只是殷默婉拒了。

    “我自己來就好，你教教我怎么弄格式吧？反正我是新人，就算弄得不好，先······總裁應(yīng)該也不會太較真吧?！?/br>
    總裁一定會較真。就算殷默交一份完美無瑕的記錄，遲夜也一定會挑出問題。

    唐笑哪里知道殷默的苦處，聽他這么說，關(guān)注點全在“總裁”二字身上：“你是老板的秘書?。磕琴±洗鬀]給你做培訓(xùn)嗎？”

    殷默苦笑，佟沅江怎么會給他做培訓(xùn)呢，遲夜不開口，他甚至就只是總裁辦公室的一個擺飾。

    唐笑也就是隨口一說，大大咧咧的性子對這些小事從來不放在心上斤斤計較，幾句話把會議記錄注意要點告訴殷默，電梯也到了。

    殷默回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一點半了。

    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辦公室空無一人，遲夜應(yīng)該還在休息，殷默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按照唐笑的提示敲起了鍵盤。噼里啪啦的細(xì)碎聲音穿過半掩的門傳到休息室里的遲夜耳中，他瞥了一眼時間：15:26:45”。

    拿起手機(jī)，一條消息發(fā)出，不出五分鐘便收到了回信。

    遲夜凝視著屏幕，目光鎖在一個人名上，半晌沒有動作。

    “唐，笑?！?/br>
    “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