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那年，易森滑雪摔下了一座小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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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崖不算太高但也有好幾米，帶著從高處極速滑落的慣性下墜時易森覺得自己正在無限逼近死亡，然后緊接著摔進了崖底松軟的雪里。

    那是個大雪后的早晨，空氣清冽，陽光似雪水般冰涼澄澈。風(fēng)來自太陽方向，挾裹著小小的雪粒在易森眼前閃閃發(fā)光?；┭坨R外暗紅色的世界在眩暈感下變得十分奇妙，沉重的痛在身體里升起，他卻覺得自己的靈魂極輕盈、極快樂。

    極致的痛與快樂重疊，升華成一種強烈到讓易森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可怕的，瘋狂而美好感覺。

    于是那種靈魂上的快樂被他偷偷藏進心底，后來滑雪時都會注意避開小斷崖區(qū)域。

    但是，這次易森不想避開那個能點燃他的的男人。他忘不了那雙能讓自己顫抖的眼睛，他也不想把那人對他的吸引力再藏起來。

    從扎克那兒得到了他的基本資料，試圖人rou一下但是沒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易森有點兒遺憾，但心里其實更滿意了——這年頭，有點兒神秘感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他笑著嘆了口氣，關(guān)上電腦，按捺住了心里那點兒隱秘的向往。

    下午四點鐘，一場急雨過后，透明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悠悠鋪散開來。

    易森的心情因這好天氣變得輕快起來，他隨便從冰箱收拾出一包吃的，拎上吊床包出了門。他在自己喜歡的小湖邊拴好吊床，戴上耳機把音量調(diào)低聽Chet　Baker.

    在青草與泥土的味道里，易森放緩了呼吸，靜靜享受這個愜意的下午。一切都很美好，他放任靈魂去感受，所有反饋都是愉悅的。吊床輕輕搖晃，他挪挪蹭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閉目養(yǎng)神。

    正如現(xiàn)在，易森很容易在與自己的相處中覺得開心而滿足。他很確定，這就是愛；他無比珍視這種自己對自己的愛意。

    迷迷糊糊中，陌生的男聲飄入了他的耳朵。

    完全沒有凝神去聽男生在講什么，易森只知道這個聲音很好聽，不會打擾了他聽歌。不同于Chet的輕松溫柔，男生的聲音偏冷硬，有點兒低沉。Chet在耳邊輕輕地唱“　I　fall　in　love　too　easily＂；　男生稍微提高聲音，說了句：“不行。掛了?！?/br>
    不容置疑的語氣。

    易森忽然意識到什么，他下意識拉著吊床邊坐起來，一眼就看到了湖邊不甚熟悉卻辨識度極高的身影。他迅速爬起來，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皺皺的T恤，是出門前隨便從沙發(fā)上撈起來的學(xué)校文化衫，尺碼還有點大，應(yīng)該是扎克的。

    易森低聲罵了句shit，　努力扯了扯衣服，拿起自己的野餐包，光腳朝湖邊那人走去。

    那人很是警覺，才剛靠近他就轉(zhuǎn)過頭來了。

    易森看他那張漠無表情的臉忍不住扁了扁嘴——為自己驟然加快的心跳——那人勾起嘴角，眼神了然：“是你。”

    易森忍住想要伸手按住自己胸口的沖動，偷偷打量他：還是大大咧咧露著結(jié)實臂膀散發(fā)荷爾蒙的黑背心，黑色工裝短褲，結(jié)實的小腿，OW箭頭花紋黑色長襪，Visvim　Christo迷彩紋機能拖鞋，又野又爽利。

    他心里贊嘆這人恰到好處的身材打扮，舉起手里的野餐包甜笑：“一起？”

    男生隨意站著看易森跪在草地上鋪野餐布整理食物，伸出一只腳輕輕踹了踹他的屁股：“姿勢不錯?！?/br>
    易森心跳失控，一陣微妙的酥麻感自尾椎骨升起，卻強忍著，不動聲色的抬眼勾他：“我要臉紅了。”

    男人簡單挑眉，眼神里就帶上了易森忘不掉的那種意味。

    易森拿著一杯藍莓時不時往嘴里扔幾個，被甜味滋潤得心情極好，瞇著眼睛看金光閃閃的湖水，不小心又放空了。

    “你這個表情真的很欠cao?！?/br>
    “??？”易森轉(zhuǎn)頭看他，藍莓都忘了嚼。

    “欠——cao——，就是讓我想cao你的意思，”男生嗤笑，看易森還愣愣的，繼續(xù)道：“虐你也行。Fuck　u，　abuse——”

    “停停停！”易森胡亂做了個停下的手勢，臉紅撲撲的，“我聽到了！就只是，很突然啊…”

    男生哼笑，手伸過來捏住易森的下巴擺弄。

    易森感到自己下巴被抬起，固定在某個角度，耳邊傳來男生懶洋洋的聲音：

    “對，就這樣，不要動——”

    男生掏出手機，朝著他找好角度，自然地開口吩咐道：“眼睛瞇一瞇?！?/br>
    易森心里產(chǎn)生了一點很微妙的不安，像站在懸崖邊往下望，風(fēng)景神秘幽美，腳心手心卻一同泛涼；他不自在地動動身子，又看了男生一眼，照做了。

    男生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把手機遞了過來。易森注意到他有一雙很性感的手，骨節(jié)分明，手指修長，他忍不住回味這雙手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感覺。

    屏幕上的自己神態(tài)放松，沐浴在夕陽里，嘴角上揚，帶動臉上的肌rou呈現(xiàn)出好看的弧度。他肌膚透亮，臉頰和眼尾都是紅紅的，像剛被好好愛過一回。

    易森有點兒害羞：“哇，你是攝影師？扎克說你們上學(xué)期一起上過攝影101?！?/br>
    男生看著他，話里帶笑意：“業(yè)余的。他還跟你說過什么？”

    易森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有點懊惱，干脆破罐子破摔：“你的英文名和snap，　可是我還想知道你的名字和電話…”

    “行啊，”男生笑，聲音還是懶洋洋的：“手機在你手里了，聯(lián)系方式自己存?！?/br>
    易森得到準(zhǔn)許后興高采烈的撥了自己的號碼。他把手機遞回去，眼巴巴問道：“我叫易森，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的手機震了下，是短信，“李新榮”

    夕陽慢慢失去溫度，易森開始覺得有點冷，但有點兒舍不得說再見。

    “去我家看電影？”李新榮忽然開口問道，語氣淡淡。

    “好啊?！币咨⒖袒卮穑⒁饬氐嚼钚聵s身上，等著他問下一句。

    可是李新榮好像根本沒有接著問下去意思，他在專心看手機，眼神都沒分出來一個。

    易森在心里默默吐嘈，然后呢？看什么都不用討論一下？

    顯然李新榮不需要易森的意見。直到倆人準(zhǔn)備好吃的喝的，在李新榮家沙發(fā)上舒舒服服坐好，片頭出來才知道要看昆汀的無恥混蛋。

    “怎么選了這部？”易森好奇，他很久之前就看過這部電影了，印象里挺爽的但從來沒想過要重看。

    李新榮身體后仰，就勢伸了個懶腰，長腿舒展，腳順勢翹上了前面放酒的小茶幾，然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猜猜看？”

    易森不自覺偷瞄李新榮的腳，掩飾般往自己嘴里塞了顆爆米花：“你喜歡皮特？還是昆汀…”

    他忽然想到昆汀的那些軼聞，瞬間亂了心跳，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李新榮當(dāng)然注意到了，他滿意地笑笑，伸手把易森摟進了懷里。

    看了會兒電影后，易森好不容易靜下心，李新榮卻湊到他耳邊用氣音說話，讓他去倒兩杯酒過來。

    易森避過投影，彎腰爬到小茶幾邊，坐在地毯上準(zhǔn)備倒酒，但是眼睛卻忍不住往李新榮腳上瞄。他倒完一杯酒，心一橫，伸出手指點了點李新榮的腳趾。

    李新榮好像早就有預(yù)料，他嗤笑一聲，眼睛依然盯著電影，一只腳卻準(zhǔn)確地搭到了易森的肩膀上。

    易森看著近在咫尺的腳，舔舔嘴唇，借著電影的微光在黑暗中鎖定了李新榮的臉。

    李新榮享受著他的仰視，一幅很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他用腳趾戳了戳易森的臉，道：“愣著做什么，倒酒啊?！?/br>
    李新榮雙腿收回到了沙發(fā)前，赤足隨意踩在地毯上。易森眼神追隨著他的腳，心不在焉地挪到沙發(fā)邊，把酒遞給李新榮，正要起身坐好，卻被按住了：

    “別坐上來了，我看我腳下的位置就很適合你?！?/br>
    易森心里緊了緊，臨到陣前了突然開始又怕又激動，面上一陣恍惚。

    李新榮身體前傾，捏起他的下巴，漠然道：“怎么？”

    易森咬著下唇，干笑：“沒，我就是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然后？”

    “我們又不是在演五十度灰，”易森躲避著李新榮眼睛，“我也沒有什么童年創(chuàng)傷＊…”他偷眼看沒什么反應(yīng)的李新榮，咬咬牙繼續(xù)開口，“說真的，我的生活可以算是順利幸福的，好像沒有什么喜歡特殊性癖的理由啊，哈哈?！?/br>
    李新榮若有若無的哼了聲，放開易森下巴，拍拍他的臉頰：“誠實點。別用玩笑來掩飾自己，我不吃那一套?！?/br>
    一陣靜默。

    “嘖，”李新榮語調(diào)帶點兒不耐煩，眼底卻有一抹隱隱的興奮：“我說的不對？還是…你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

    李新榮一派自在地看電影，不緊不慢地喝著自己的威士忌，就這么晾了地上的人一杯酒的時間。他把最后一口酒倒進嘴里，低頭哺給了易森。

    李新榮看著易森溫順咽下酒，神色不明，淡淡道：“我耐心有限。這是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告訴我，你在怕什么？”

    易森rou眼可見的抖了抖，他仰起頭，喉結(jié)上下滾動。

    他啞著嗓子，聲音里充滿了不確定：

    “我、我怕改變，”易森目光無焦距的看著某個虛無的點，喃喃道：“我怕改變后，會讓我的生活變得不一樣?？晌蚁矚g我現(xiàn)在的生活啊…”

    他閉上眼，再次開口時流利了很多，“我的選擇會讓mama失望嗎？我怕做出錯誤選擇。送錯禮物，填錯試驗數(shù)據(jù)，支持了錯誤的人，投了錯誤的票，都……　我會想要有人幫我做決定。所有的決定。我怕其實我，”他咽了口唾沫，“其實有時候會想、想逃開我所堅持的信念?！北热缱鲞x擇的權(quán)力，甚至說，比如自由。

    “還有？”李新榮的聲音并不溫柔，但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易森像飄搖的小船抓住錨點一樣靠近李新榮，他望進李新榮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我怕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不，我怕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面對我真正想要的。”

    李新榮居高臨下笑得滿意而殘忍，他施舍般踩上易森放在地毯上的手，聲音越發(fā)冷靜，彰顯出他對這場談話的掌控，“怎么辦啊，真是只可憐的小sao貨呢，”他勾起一個堪稱變態(tài)的笑，用力碾了碾踩在易森手上的那只腳：

    “現(xiàn)在，告訴我，你快樂嗎？”

    易森渾身顫抖，哆嗦著嘴唇：“快、快樂！”

    “很好。”李新榮很久沒獲得這么爽的心理快感了，而這連前戲都算不上，勢均力敵的認(rèn)知水平果然會讓Ds游戲的趣味性呈指數(shù)增長。不過，他需要對腳下這人的直覺判斷做出一點更新——不是，天生sub，　欠調(diào)教，，而應(yīng)該是，天生sub，　絕對欠開發(fā)，。

    開發(fā)易森這個任務(wù)嘛，他就笑納了。

    李新榮抬腳踩上易森大腿，高高在上地蠱惑道：

    “那么，你現(xiàn)在想要的是什么？”

    “讓你我都快樂的手段而已。接受它，放過自己吧?！?/br>
    易森好像回到了初遇那晚。

    他記起自己在李新榮視線下喉嚨發(fā)干、全身顫抖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又在發(fā)抖了，李新榮的眼睛能看穿他內(nèi)心深處最隱秘的渴望；他也記得自己躺在四分衛(wèi)身下，粗大的yinjing在他身體里進進出出，金發(fā)碧眼的青年卻漸漸模糊在他眼前，他只能一遍遍回想被那雙黑色眼睛注視的感覺。他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那雙眼的主人。

    他根本無法抗拒李新榮。他也無需抗拒李新榮。

    易森閉了閉眼，默默脫下T恤，趴跪到李新榮腳邊。

    李新榮低笑，他摸了摸易森的頭發(fā)，滿意道：“乖?！?/br>
    然后靠回到沙發(fā)上，雙腳踩上了易森光滑的裸背。

    易森覺得很渴，又被一種奇異的安心感滋潤撫慰了。他無師自通地明白了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

    什么都不想，呼吸放緩放輕，保持一動不動，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賦般的輕松。背上的那雙腳仿佛將易森的靈魂壓在了體內(nèi)，靈魂失去了飛到云外探索的自由，但能仔仔細細體會自身rou體的切實感受，是一種踏實的舒服和自在。

    他勃起了。

    近倆小時的電影眨眼間放完了，其間李新榮喂了易森一杯酒，然后除了一直踩在易森背上的腳之外，兩人再無其他互動。

    易森卻感受到了一種近似純粹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