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開門,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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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都是噴濺的血。 沙蛇幫的偷襲結(jié)束,因為牛仔小隊的戒備而未能得逞。這也應(yīng)當(dāng)歸功于牛仔小隊和雙槍幫戰(zhàn)斗時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對于各種偷襲奇襲都輕車熟路。 論流氓,還真沒人比得過他們。 “這個死了嗎?” “死了。” 牛仔小隊的哨兵們翻來翻去地上的尸體,然后把尸體抗出門外。走出去的時候,有點小心翼翼地避開安德烈。 他們被沙蛇幫sao擾不是一次兩次,當(dāng)然也會和當(dāng)?shù)鼐饒髠?。安德烈恰好又調(diào)任到了這里,事情發(fā)生后牛仔小隊第一時間通知了警署,安德烈也趕了過來。牛仔說難聽點就是一群土匪,當(dāng)然對安德烈警官有所忌憚,尤其是當(dāng)……他們殺了人的時候。 心虛。 反正就是心虛。 安德烈抿起嘴來不說話的時候,自有一種威嚴(yán)的勢頭在里面。 牛仔們一邊扛著尸體一邊打哈哈:“哎呀大雪天啥都看不清啊……”“對啊對啊?!薄胺潘鋈バ??!薄昂冒『冒?。” 被扛在肩頭上的尸體已經(jīng)涼透了,只能沉默。 直到走出距離安德烈已經(jīng)有一段距離,牛仔小隊的哨兵們才松了一口氣,加快腳步把尸體扔到一旁的坑里。 而阿曼德在里面照看傷員。這樣激烈的斗爭很難沒有傷亡,只是牛仔小隊的牛仔們都自帶一股狠勁,反而與沙蛇幫的不相上下。即使如此,許多哨兵還是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傷害。 “哎喲嘶痛痛痛!能不能輕點!” “嗷!” “王八羔子酒精澆我rou上了!” 一群哨兵在屋子里烤火,一邊痛得呲牙咧嘴,一邊笑著鬧著。 雪豹哨兵漢斯拿起一罐烈酒往自己被劃開的胳膊上澆,隨著酒液落入傷口,他的臉上頓時出現(xiàn)猙獰的表情。 那道傷口是被刀刃劃開的,傷口挺深,消毒時間也長。 “嘶……” 等到消毒得差不多了,他把酒瓶往旁邊一擱,就給自己扎起了繃帶,繃帶上很快顯現(xiàn)出隱隱約約的血跡。 “漢斯,過來摁一下這哥們!”一旁有牛仔喊道。 “來啦!”漢斯甩甩尾巴,又沒事人一樣走過去了。 安德烈咬咬牙,大邁步走了進去?!拔襾??!?/br> “那怎么可以麻煩警官……”傷員附近的哨兵有些慌亂,安德烈輕輕推開手臂纏著繃帶的漢斯,話不多:“沒事?!?/br> 漢斯眨了眨眼,看了安德烈一眼,又聽見旁邊有人在叫人,就又走開了。 等到忙完,天已經(jīng)亮了。 雪暴也終于停止,陽光透露出來,籠罩在雪地上。 因為牛仔小隊在城鎮(zhèn)的邊緣,通常來說這里并沒有多少人,但依舊有不少人聽見了槍聲。大早上的顯得分外冷清。 誰都不想走出來后再挨一槍。 安德烈走出來后,衣服上也沾了血。阿曼德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煙就掐在手上,沒抽。 他寬大的背影顯現(xiàn)出了一些寂寥。 安德烈走到阿曼德旁邊,也沒有坐下,就這么靜靜地站在他身邊。 “對不起?!彼f。 無法讓這個地方真正地安全,是警署的能力不夠。 阿曼德沒有接話,卻猛不丁地說:“太陽出來了?!?/br> “嗯?” “要不要曬曬太陽?”阿曼德朝向安德烈,咧出一口白牙。他的頭發(fā)像雪一樣白,和雪地的背景幾乎相融?!皩⒆右埠谩!?/br> 安德烈“唔”了一聲,還是也坐了下來,坐到阿曼德身邊。 阿曼德繼續(xù)捏著煙,也不抽,就是捏在那里。 日光破開灰沉的天色,將雪地照亮,血在雪地上分外惹眼。說不清是誰的血。 “紐因的?”阿曼德問。他指的是阿曼德肚子里的孩子。 安德烈的手腕搭著膝蓋:“嗯?!彼硪恢皇植蛔杂X地撫摸上肚子,那里已經(jīng)有較為明顯的懷孕痕跡,只是穿著太厚,一般看不出來?!澳阍趺粗??” “狗鼻子,很靈的?!卑⒙麓蛉さ?。 再濃烈的死亡的氣息也掩蓋不住新生命的氣味。安德烈因為牛仔小隊傷亡而沉重的心情也因為阿曼德的打趣而輕松了一些,他也笑了:“不愧是大哥?!?/br> 阿曼德的神色卻忽然認真了起來。 “還認我這個大哥,就告訴紐因這個消息。這畢竟是你和他的孩子,他應(yīng)該知道?!?/br> “無論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留下這個孩子?!?/br> 安德烈沉默地把手停在自己的腹部,沒有說話。 阿曼德把他的不安看出來了。 嚴(yán)格來說,他并不知道紐因愿不愿意留下這個孩子。懷孕也像是因為他的一廂情愿,紐因和他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 他甚至都算不得紐因正兒八經(jīng)的哨兵。 他綁過紐因,紐因也綁過他。兩人的關(guān)系比起向哨,似乎更像是萍水相逢后淺淡交情的朋友。說不上羈絆深厚,但紐因一定是安德烈這數(shù)年來唯一真正的羈絆了。 他本來應(yīng)該打掉這個孩子,卻不舍得,還是留了下來。警察的身份和孩子,都是紐因無意間給他帶來的未來。 如此,活著至少也有一點掛念。 陰差陽錯,還是被牛仔小隊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 “……我會找機會告訴他的?!卑驳铝业穆曇粲悬c沙啞。 說到底,他還是抱著一絲希冀得到紐因的承認。 “沒關(guān)系,不就一個孩子,紐因的孩子更是牛仔小隊的孩子。我們遲早都得生,早晚的事,好好養(yǎng)身體?!?/br> 阿曼德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站起身走開了。只留下安德烈一個人,望著遠方升起的曙色發(fā)呆。 不多時,又一個人“啪”地一聲坐在了安德烈身邊。是雪豹哨兵漢斯。 “我剛剛都聽到了?!睗h斯小聲地說,“你懷孕了?紐因的孩子?” 那陣勢,就像是一個人中獎了,全村人挨個來問一遍。 “是?!卑驳铝宜餍砸膊徊m著,坦蕩地承認了。 緊接著,他就看到漢斯朝向他,雙目炯炯,嘴唇微微抿起,比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手勢。 這個手勢,傻子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安德烈也笑了:“行,謝謝。” 預(yù)想之中的排斥并沒有出現(xiàn),從阿曼德和漢斯的態(tài)度就可見一斑。他們是真的將他當(dāng)作了牛仔小隊的一員。 和曾經(jīng)的雙槍幫隊員們的態(tài)度,可謂是天差地別。 …… 紐因此刻非常郁悶。 因為他被副校長找上了。 他不僅被找上了,還被威脅了。 他已經(jīng)坐在原地聽了半個小時關(guān)于“自己的學(xué)歷可能有問題,但只要放棄做布蘭特利向?qū)Ь蜎]事”的論調(diào)了! 好氣,可是還要保持微笑。 坐在副校長身邊的普拉提也有些焦急。 布蘭特利看上去好說服,但其實也油鹽不進,勸說了幾次,即使拿向?qū)W(xué)校的資源去勸說都會被拒絕,而紐因這邊看上去更是聽得云里霧里,紐因本身好像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就像森林里那樣! 普拉提還保留了相當(dāng)?shù)纳掷锏挠洃?,因此她才對紐因愈發(fā)反感和輕視。 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一個落后的差生。憑什么擁有如此多的鮮花和掌聲,甚至于成為所謂“西部的英雄”? “不是,我學(xué)歷到底有什么問題?”紐因莫名其妙地問道。 論文都是他一個字一個字自己寫的,絕對找不到第二份差不多的,怎么就有問題了? “看看這份吧?!备毙iL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紐因面前。即使不用看,紐因也知道那是什么。 “森林事件的資料……” 紐因打開了文件,里面是少有的幾張照片。他拿著槍對準(zhǔn)抬著頭的哨兵,子彈剛好貫穿。 時機掐得剛剛好。 這樣看上去,紐因確實就像個惡魔。 紐因的神色變了變。 不對,他就是個惡魔。 那些被殺死的狂化哨兵都是注射了麻葉加速狂化,初期確實還是正常人的模樣。兩年過去了,證據(jù)已經(jīng)銷聲匿跡,就只剩下骨架的東西怎么說理? “這些證據(jù)擺出來,你不僅要被收回學(xué)歷,更會進監(jiān)獄一輩子。相比之下,放棄布蘭特利反而是更好的選擇,你說是嗎,紐因同學(xué)?”副校長勸道。 就連普拉提看到資料里那些照片的時候,也因為反感而微微皺了皺眉,緊接著她的神色難以察覺地愉悅起來。 “啊……” 紐因愣住了。 進一輩子監(jiān)獄……和放棄布蘭特利? 布蘭特利是他什么人?這有什么好選擇的?本來就沒有擁有,何來放棄一說? 副校長的話,卻挖出了他內(nèi)心的另一份憤怒。 證據(jù),什么證據(jù)? 他是怪物的證據(jù)? 紐因抿著唇,盯著照片上的自己,久久沒有說話。 仿佛他此刻身處的并不是副校長辦公室,而是審訊室。 被他開槍殺死的亡魂圍繞在他身邊,發(fā)出憤怒的嘶吼。 “……” “怎么了,很好考慮吧?”副校長說話了,“紐因同學(xué),只要你答應(yīng),這些事情就此別過……” “你把我抓起來吧?!?/br> 紐因抬頭,雙眼的笑意很安靜。 敞開的文件夾里,照片里的紐因也是相似的笑容。 坐在一旁的普拉提忽然感到一陣惡寒。 “……你不再考慮考慮?”副校長問。 “既然我有罪,就審判我。” 沒有憤怒,沒有慌張,甚至還帶著一絲戲謔。紐因的語調(diào)輕柔而歡快,甚至能從中聽出釋然。 用正義定罪,便人人有罪。孰輕孰重,就看有多少能見光。 而紐因也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他確實有罪。 至少紐因自己,一個西部來的野蠻人,一個左輪手槍里隨時有五顆子彈的人,他確實見不得光。 緊接著,門被重重地敲響。咚咚幾聲,擊打得人心口發(fā)顫。 “開門,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