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血夜杜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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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舞完成,紐因和艾米莉下場。艾米莉身為金發(fā)碧眼的美女,自然地被其他人邀請去跳下一支舞——而紐因也清楚了自己在舞蹈造詣上的不足。 為了不踩別人的腳,紐因做出了一個最優(yōu)選擇——不跳。 而舞池中,另一個視覺中心就是丹鹿。紐因抬眸望去,他的二哥穿著華麗而修身的禮服,懷里攬著身材窈窕的女人,舞姿優(yōu)雅。丹鹿的唇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而他懷里的女人已經(jīng)有些神思不屬。 紐因能感覺到,那個女人是個向?qū)А?/br> 丹鹿攬著女人,一進一退之中自有風度。紐因看了一會兒,就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他去了一旁拿吃的。這里的餐點都很精致,但沒有丹鹿做得好吃——丹鹿有媲美御用大廚的手藝。 “紐因先生,總統(tǒng)有事找您?!边@時,一個侍者走了過來,朝紐因微笑道:“請隨著這條門進去,沿著走廊往里直走。” “?。苦??!奔~因也知道老弗里斯蘭要找他,走之前轉頭看了看——弗里斯蘭不在會場,只有他的弟弟布蘭特利一人。 紐因?qū)η榫w的感知極為敏銳,他知道布蘭特利不太待見他——不過也好理解,手足情深,弗里斯蘭作為他的兄長,從小陪他到大,就這么一下就被紐因搶走了,換紐因也不會太開心。也沒放在心上。 能處得來就處,處不來就算了,他也不擔心弗里斯蘭會因為布蘭特利對他有什么態(tài)度上的轉變。 弗里斯蘭一向可靠而周全。 紐因的視線轉向門口——剛剛安檢的時候,他似乎看到那個叫杜賓的哨兵了。但因為對方站得很遠,他就也沒看清……他怎么也在這里? 大概又是被安排了安保任務的吧。對方難道在躲著他?不應該啊。 沒有多想,紐因拿起一塊蛋糕,順著侍者指的門進了走廊,順著走下去。 比起大廳的繁華,走廊略顯得空曠。這里好像是弗里斯蘭家族的宅邸之一,已經(jīng)有許多年歷史,從走廊旁掛著的藝術品就能看出這點。 燈有些暗,不過紐因并不關心是否黑暗。上一次走在這樣的走廊,他的手里還有一把槍,此刻卻沒有了。 槍是牛仔的護身符,也是牛仔的催命符。 走出了相當一段路,就在拐角前,紐因聽到了弗里斯蘭的聲音。那聲音里似乎帶了怒意,也昭示著此刻并不適合他過去。 緊接著,他聽到了總統(tǒng)的聲音。 兩人似乎剛開始對話不久。 “你始終是弗里斯蘭家族最優(yōu)秀的人……你得回來繼承財團?!笨偨y(tǒng)說。 “不,父親,我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生活?!?/br> “他只是個不成熟的毛頭小子!你太冒進,他總有一天會因為什么原因離開你的。這里需要你?!?/br> 紐因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躲進了隔壁的房間,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餓,他還沒吃什么東西…… 紐因躲在房間里,拿起剛剛順手捎來的蛋糕開始嚼。 房間的窗簾微動。 “他是我的向?qū)А!睂υ捜栽诶^續(xù)。 “你的選擇還不成熟!” “我已經(jīng)深思熟慮,責任我會自己承擔。” “你承擔得起嗎?弗里斯蘭,你被家族撫養(yǎng)大……” “家族卻放棄了我!”弗里斯蘭的聲音擲地?!岸?,救了我!” 紐因的腮幫子停了一下。他究竟是怎么救下弗里斯蘭的?記不起來了…… “我們可以給他補償金。弗里斯蘭,別沖動。”總統(tǒng)說。 “父親,”紐因從弗里斯蘭的聲音里聽出了認真,“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用錢來衡量的?!?/br> “也許對于您來說,金錢可以比擬絕大多數(shù)價值。但即使是您,也一定有就算再多錢也換不回來的東西?!?/br> …… 紐因感覺到,空氣似乎停頓了。 弗里斯蘭的話,似乎說到了老弗里斯蘭的痛處——每個人都會有最想要的東西。在一段深入的對話中,一定有一個“核心”,這個“核心”對于紐因來說并不陌生,當對話中向?qū)в心芰ψプ∵@個核心,也就是抓住了咨詢者進行咨詢最深層的需求。 而弗里斯蘭,無疑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這個點——即使紐因并不知道為什么。 “……算了?!?/br> 老弗里斯蘭嘆了一口氣。 紐因想,自己應該是時候出場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再疊好手帕收入口袋,再笑吟吟地——走到了這對父子面前。 反正對于哨兵來說,他偷聽了一整段根本就不是秘密。 “剛剛看兩位在聊天,不太好打擾??偨y(tǒng)您好,我是紐因·萊?!?/br> 老弗里斯蘭不愧是弗里斯蘭的父親,即使人到中年,依舊保持著挺拔的身姿,比絕大多數(shù)普通男性保養(yǎng)得更好。 紐因?qū)细ダ锼固m施以一禮,就看到對面愣了下——“摘下你的面具。” “???”紐因呆了一下。 他眨眨眼,有些疑惑地望向弗里斯蘭,弗里斯蘭也不知所以。 摘就摘吧,也不會少塊rou。 紐因?qū)⒚婢哒?,抬眼望向老弗里斯蘭。 老弗里斯蘭沉默著看著紐因的臉,許久也無法回過神來。 太像了…… 這張漂亮的臉……簡直就像是復刻,與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臉…… 深埋的記憶一下就被翻涌而出,他卻只能沉默。究竟是怎樣的機緣巧合,那個人的孩子……居然還活著……還是僅僅是長得太像? “父親?!备ダ锼固m向前一步,擋住了老弗里斯蘭的視線。 紐因卻心念一動,他感覺到了什么——或者說,是向?qū)Ш蜕诒g獨有的心靈感應。 他有哨兵處在危險之中! 但并不是弗里斯蘭,也不可能是舞池中的丹鹿,那會是誰……? 紐因和弗里斯蘭交換了一個眼神,手放在曾經(jīng)有槍的地方擺了擺,再說了一聲“我去看看”。 弗里斯蘭朝紐因眨了下眼,再望向后花園的方向。那里的樹影,晃動得不太正常。 作為在西部摸爬滾打的哨兵,他的判斷力比老弗里斯蘭敏銳得多。 “父親,外面還有人在等著我們,我們出去吧?!?/br> 弗里斯蘭引著總統(tǒng)去向舞池,而紐因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他保持著警戒——按理來說,這么多人的地方不可能沒有安保,幾乎每個人都帶了自己獨立的保鏢。 危險一定發(fā)生在難以察覺的地方。 甚至連那么多的哨兵都未曾察覺到。 紐因的腳落在走廊的地板上,甚至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 而后花園里,一場打戲正在發(fā)生。 一些獸形守衛(wèi)幾只黑狼糾纏在一起。如果仔細看去,會發(fā)現(xiàn)那幾只黑狼都是狂化的哨兵。旁邊已經(jīng)躺了一些尸體,不斷有同為獸形哨兵的守衛(wèi)被咬傷倒地,但始終有一頭高大的杜賓犬,發(fā)出低沉的怒吼,撕咬著猛撲上來的黑狼。 因為夜深,花園里已經(jīng)鋪了一層近乎黑色的血液。已經(jīng)沒有警衛(wèi)能留下來禁戒,但一般而言也沒有人會靠近這里——這里離舞池太遠,也許是誰故意將攻擊引到后花園的。紐因沒有費什么力氣,就能看見后花園中沙沙樹影下廝斗的猛獸。 那條杜賓犬似乎根本不怕環(huán)伺的黑狼,義無反顧地呲牙沖向危險。再猛撲上去咬住狂化哨兵的脖頸,與它們糾纏扭打在一起。伴隨著猛獸凄慘的嗚咽聲,一頭接一頭的黑狼倒地,剩余的警衛(wèi)哨兵也再站不起來,杜賓卻只是一次又一次晃晃悠悠地站起,隨時準備向前撲擊。 它似乎看到了紐因,但它沒有回頭。 黑暗中,紐因也這么靜靜地看著它。一扇窗,黑狼只要撞破這扇窗,就能直接撲上來咬斷紐因的喉嚨,但沒有任何黑狼能夠突破這道防線。 杜賓犬的肌rou堅實,在黑夜中猶如銅墻鐵壁。濃烈的血腥味成了背景,說不清是它的血、它戰(zhàn)友的血,還是狂化哨兵的血。 這時,紐因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他與弗里斯蘭的感知形成連結,這座宅子里的危險遠不止這一個。他很清楚地感覺到這是弗里斯蘭傳給他的信息,因此闖入者的重點并不在于他,而在于…… 總統(tǒng)。 或者其他的什么人。 紐因忽然想起,那時候他躲進房間,窗簾不太對勁——也許對方也是個向?qū)?,而遠遠比他高級得多。 對方混淆了幾乎所有人的感知,身為向?qū)В~因沒有弗里斯蘭那么敏銳的感知。而弗里斯蘭的感知有紐因的保護,才沒有被對方侵入。 而能“控制”大批狂化哨兵來這個地方的人,也只有向?qū)А?/br> 那么,此刻那個人跟在弗里斯蘭和總統(tǒng)身邊,指向大概已經(jīng)很明確了—— 而紐因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紐因的額頭冒出冷汗。 即使他沒有被看得一清二楚,對方也肯定已經(jīng)摸清了他的大概穿著。那么如何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成功實施保護? 紐因前進了幾步,忽然心念一動。來時的路上,他看到了一個不錯的地方…… 根據(jù)弗里斯蘭傳來的消息看,那個人似乎一直在等待時機。也就是說,他還有時間可以好好準備。 紐因轉身進了存放禮服的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