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當(dāng)天，聞棋生禮貌謝絕了林棹一家的挽留，不聲不響地回了樂伴市。

    司機(jī)年節(jié)休假，聞棋生下了飛機(jī)轉(zhuǎn)了數(shù)次地鐵和公交，體會了一把錢多每次回家要等整整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又正值春節(jié)期間，班次間隔調(diào)整到了一個半小時一班，聞棋生提著不太大的行李箱乘上6：50的末班車時，車?yán)镏挥辛阈莾扇恕?/br>
    這種班車，公車司機(jī)又是工作了許多年的老員工，來來回回都看熟眼了，聞棋生上車的時候，大概是眼生的緣故，被暗中觀察好幾眼，快發(fā)車了又來提醒他行進(jìn)方向和目的地，似乎是怕人坐錯車。

    到了終點站，經(jīng)過熱心司機(jī)介紹，聞棋生在一家小旅店放下行李，店內(nèi)設(shè)施簡單，甚至稱得上簡陋，大概是他出生以來住過最差的地方，好在rou眼看上去還算整潔，且不是常住，倒也并不在意。

    根據(jù)記憶，聞棋生沿著昏黃的路燈慢慢走。

    才八點多，這個小鎮(zhèn)已經(jīng)燈火幽暗，路上少有車輛或行人，看起來冷冷清清。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聞棋生看到了熟悉又陳舊的樓道，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機(jī)，給人發(fā)了條短信，才接著手機(jī)昏暗的光慢悠悠上樓。

    二樓傳來老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顯然隔音效果極差，聞棋生放輕腳步，快要上三樓的時候聽到微弱的腳步聲，他正要出聲提醒，就看到轉(zhuǎn)角處一道微弱的手機(jī)光隨著主人的身形往后一退，然后是咣的一聲。

    樓道遲鈍的聲控?zé)袅亮?，聞棋生看到小胖子后背撞?02門口的電表箱上，拿著手機(jī)捂嘴看著自己。

    “什么聲音。”

    301內(nèi)拖鞋拖曳聲逐漸靠近。

    隨后是門開的聲音。

    女人在里面問：“誰??？”

    男人探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樓道，“不知道，沒人?！?/br>
    “那快關(guān)門啊，冷死了?！迸吮г?。

    門咔噠一聲關(guān)了。

    “大概是風(fēng)吹到電表箱撞的吧?！蹦腥讼肓藗€合理的說法。

    “之前怎么不吹。”女人嗤笑，“怕不是樓上的又找了哪個野男人咯～”

    “你又胡說八道什么?！?/br>
    “怎么啦，我說幾句怎么了，大過年的你也給我找不痛快是吧！我就說就說……野男人野男人野男人！”

    “……”

    樓道里燈滅了，聞棋生抱著小胖子，站在二樓到三樓的樓梯上，借著水泥扶梯的遮掩——如果301的男業(yè)主往外走兩步，就能看到他兩。

    ‘咚咚咚、咚咚咚……’

    隔著厚厚的冬衣，聞棋生聽到了鼓噪的心跳聲。

    “嚇到了？”

    錢多咽了一口唾沫，點了點頭才想到人看不見，又小小聲回應(yīng)：“恩?！?/br>
    黑暗可以遮掩膽怯，沒有安全距離也顯得不過分逾距，就像睡覺時的緊密擁抱，令人羞怯，卻又下意識貼合。

    聞棋生一手虛虛放在他腰側(cè)，一手拂他后背給人順氣。

    “怕什么?！彼椭^，鼻子抵在小胖子耳側(cè)，輕聲問：“怕被人發(fā)現(xiàn)你找野男人？”

    錢多氣息一窒，抵在聞棋生胸口的手不自覺抓緊，羽絨服滑溜地讓他抓不住，就像他沒法在瞬間反駁聞棋生這句帶著親近和調(diào)笑意味的話語。

    “別、別胡說?！?/br>
    聞棋生聽到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應(yīng)，鼻尖蹭了蹭他柔軟的發(fā)絲。

    兩人就這么在黑漆漆又冷冰冰的樓道內(nèi)抱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兩人同時開口。

    “你怎么來的？”

    “這兩天怎么不聯(lián)系我？”

    聲音都很輕，所以突然的同步說話讓兩人同時一愣，然后不再抱得那樣緊密，相隔十公分左右，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在黑暗內(nèi)互相‘對視’。

    借著外界微弱的光得以看出對方輪廓。

    “那天晚上，電話通了沒多久，你就睡著了。你很累，我感覺到了。”

    聞棋生感受著說話時微弱的溫?zé)釟饬?，聽到對方略帶遲疑的回復(fù)。

    這是在心疼嗎。

    這么想著，他的拇指無意識蹭了蹭對方外套，搖粒絨獨(dú)有的柔軟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我坐公交車來的，一個半小時一班?！彼不卮饘Ψ降膯栴}：“司機(jī)還以為我坐錯車。”

    當(dāng)然啊，你看起來就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錢多這樣想著，意識到對方這么清楚更改的班次間隔，一定是等了很久，“累不累？”他放在聞棋生肩膀處的手往上伸，摸到了冒出些胡渣的下巴，有點毛糙。

    原來男神也長胡子——這是錢多的第一想法。

    聞棋生側(cè)過頭用高挺的鼻尖抵著臉頰上亂乎乎的手心蹭了蹭，很快，錢多的手像觸電一樣收回，像是終于意識到這樣的姿態(tài)有多親密。

    “躲什么？”聞棋生稍微湊近了點，問。

    錢多噎了一下，才說：“沒有躲。”

    “學(xué)會騙人了。”

    “沒有?！?/br>
    為了反駁聞棋生說他騙人，小胖子略帶猶豫的湊近了些。

    聞棋生被他頭發(fā)蹭的鼻子發(fā)癢，微仰起下巴。

    柔軟的臉頰貼著脖子，又隨著蹭動碰到喉結(jié)。

    細(xì)微的癢意令喉結(jié)滾動，錢多突然想到了那張交換而來的照片，他神游似的想，是不是真如照片中光影下的鋒利。這么一想，行為就不再受頭腦驅(qū)使，像是有了方向似的，嘴唇游移著，尋找到了地方。

    所以當(dāng)聞棋生的喉結(jié)猝不及防被溫軟唇輕輕貼上，又不知是有意無意地抿了抿后，重重吸了口氣。

    他一手掐著錢多側(cè)腰，放在對方后背處的手拽著絨絨地布料將兩人拉開些距離，在黑暗中準(zhǔn)確無誤地伸手掐住對方下巴，難以置信方才這種極具暗示意味的行為是眼前這個小胖子做出的。

    不需光亮，他都能想象到對方是怎樣一副無辜表情。

    可是對方怎么敢……

    聞棋生有那么一瞬間想咬那剛剛貼在自己喉結(jié)上的唇，想嘗嘗是不是如上次接吻時嘗到的那么軟、那么甜，但下一瞬還是控制住了。

    對方被自己略帶粗暴的鉗制住下巴的行為弄疼了，鼻尖溢出一絲微弱的氣音。

    聞棋生咬了咬牙，拇指按住記憶中柔軟的嘴唇。

    “干什么?！?/br>
    他低頭，湊近小胖子柔軟的耳朵，三個字在齒間摩挲，說得有些兇狠。

    錢多被這一系列動作弄懵了，“森么……”被抵住嘴唇的他說話不太清楚，直到牙齒碰到聞棋生的指腹時，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聞棋生想到自己說過‘不急’、‘可以等’，氣得牙癢。

    若有若無的水蜜桃香氣盈于鼻尖，他掐著人下巴的手順著脖子下移，帶著一絲唇間沾染的濕意，撩下對方半高領(lǐng)的打底。

    “自己捂住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