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隨下課人流涌入食堂，聞棋生與三人分開，走到抬著腦袋巴巴等人的小胖子面前，目光落在兩份飯菜上。

    由于打球時間的不確定性，同為上副課的小胖子就擔(dān)了到食堂提早打飯的‘重任’以錯開高峰。只是現(xiàn)在天涼的太快，晝夜溫差明顯，沒幾分鐘的工夫飯上熱氣消散了不少。

    “下次你先吃?！?/br>
    “下次一起打飯?！?/br>
    兩人同時開口。

    聞棋生拿著筷子，他看到對面小胖子張了張嘴補充道，“排會兒隊也沒關(guān)系的?！?/br>
    “那就沒有糖醋排骨了。”聞棋生說道。

    三中的食堂也有一兩道限量菜，每天供不應(yīng)求，所以小胖子一周也僅有一次機會能吃到。

    每次悶聲不吭偷偷點排骨的錢多手抖了抖，剛夾起的的一塊并沒多少rou的骨頭咕嚕嚕掉回餐盤。

    所以男神為什么會關(guān)注他每次點什么菜啊？錢多默默想。

    “也不是……非吃不可的?！?/br>
    聞棋生看到他臉好像紅了。

    為什么臉紅？

    他有一瞬間的疑惑，又聽對方嘀咕：

    “就當(dāng)是減肥了?！?/br>
    這么三兩句話的功夫，食堂里有多了不少人，三兩成群聊著八卦。

    “你剛剛看到6班那誰誰了嗎？”

    “當(dāng)然啦，嘖嘖……哭得可傷心?！?/br>
    “噓，你小聲點兒！”

    “怎么了？”

    大約是發(fā)現(xiàn)了八卦的對象在附近，幾人瞬間做鳥獸散。

    肖牧河與她們迎面碰上，差點被撞了餐盤。他坐在聞棋生旁邊，從他那兒偷了塊排骨，然后問錢多：“怎么了？這里是很熱嗎，臉這么紅……”

    錢多聞言更不自在了，搖搖腦袋后低頭吃飯。

    然后盤子里多了幾塊排骨。

    他抬頭看過去。

    聞棋生正在低頭吃飯，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倒是旁邊肖牧河一邊吃飯，一邊隨口說起聞棋生生日聚會的事情，他素知聞棋生不愛熱鬧，只邀請了幾個初中玩到好的同學(xué)，去的也不是什么KTV之類娛樂性特別強的地方，甚至顧及到當(dāng)天是周日直接安排在中午，可以說是面面俱到了。

    聞棋生對此不在意，倒是一邊的小胖子認(rèn)認(rèn)真真地聽了。

    明明距離圣誕節(jié)還有一個多月，但肖牧河這么一提，原本看起來還很遙遠的節(jié)日竟眨眼間就到了。

    周六平安夜當(dāng)天，聞棋生收到了其他班的女生們贈的蘋果，桌肚里塞不下桌上擺了一堆，最后全分給了自己班里的同學(xué)們。

    肖牧河幸運地分到兩個，笑說他寶刀未老，和初中那會兒一樣受歡迎。

    聞棋生懶得管他濫用成語的文盲行徑，中午放學(xué)后就和錢多一起早早離了校。

    晚了一步連背影都沒見著的肖牧河喃喃自語：

    “怎么感覺比談戀愛那會兒還忙呢?！?/br>
    ……

    談戀愛是不能夠談戀愛的。

    ——吃完午飯就被男神摁著寫作業(yè)的小胖子很有發(fā)言權(quán)。

    聞棋生向來說到做到，每天的晚自習(xí)，周末在聞棋生家里，錢多需要回家的時候就給布置作業(yè)。一教一學(xué)，原本難熬的數(shù)學(xué)題竟然真的被錢多啃下大半，上課時老師講的竟也能聽懂小半。

    兩人吃好晚飯出門散步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街上男男女女們成雙結(jié)對，商店櫥窗上貼著圣誕貼花，門口擺放著綴滿禮物盒和星星燈的圣誕樹，還有充滿節(jié)日氛圍的歌曲……

    聞棋生穿了黑色短款羽絨服，雙手插兜走在人群里。

    他走的不快，錢多使著小短腿也能跟上。

    走過兩條步行街后是一個大型商業(yè)廣場，此刻中央噴泉處竟還有人當(dāng)場求婚，人潮遲遲不退。

    兩人在周邊找了個椅子坐下看戲。

    “真好啊……”

    聞棋生聽到這聲感嘆，側(cè)過頭去看錢多。

    哪知身邊的小胖子也轉(zhuǎn)過頭，眼睛里映著燈光，圓鼓鼓的臉因為笑容顯得更為圓潤，“真好啊，這是我第一次過平安夜呢！”

    聞棋生看著他，神情很放松。

    “我會牢牢記住這一刻的。”又聽小胖子這樣說。

    廣場那邊突然掀起陣陣歡呼，卻是那邊女主角答應(yīng)了求婚，兩人在周圍湊熱鬧的吃瓜群眾的祝福、以及男主角親友團燃放的煙花中擁吻。

    聞棋生也笑了笑。

    “我也是。”

    盡管是背風(fēng)處，12月底的室外溫度也十分催人淚下，兩人只坐了一會兒就準(zhǔn)備打道回府。

    路過一個小花壇時，又遇見一對年輕的小情侶低聲私語。

    男孩問女孩冷不冷，女孩說不冷，于是男孩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把女孩的圍巾解下來，圈上兩個人的脖子。他說，我冷。

    那兩人聽見腳步聲，摟抱著匆匆離去。

    被圍巾圈連在一起的背影看上去姿勢古怪得好笑。

    聞棋生轉(zhuǎn)過頭就看到錢多正在笑。

    小胖子穿了一件厚厚的羔羊絨外套，領(lǐng)子立起遮住下巴，只是這件衣服竟沒有口袋，只能把手縮在長長的袖子里。

    “冷嗎？”聞棋生問他。

    “不冷。”錢多回答。

    把手從口袋拿出來，聞棋生伸手去握他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才指了指花壇，讓人站上去。

    錢多不解其意，但他向來聽話，乖乖站上去。然后他看見，男神背對著他，叫他趴到自己背上。

    “我冷?！甭勂迳f，“運動一下就不冷了?！?/br>
    最后錢多不光爬上了男神的背，甚至雙手（被）伸進男神羽絨服衣領(lǐng)，隔著薄薄的羊絨衫汲取溫度。

    街上依舊人潮涌動，兩人逆著人流，在車輛的奔馳聲、喇叭滴滴聲和店鋪門口音響里發(fā)出的音樂聲中，走在靠近非機動車道的行道上。

    錢多覺得胸膛里藏了巨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只希望，聲音不要太大，不要吵到背著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