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衣何時定
一 暮靄沉沉,雪花輕飄飄穿過簾幕,落在地面,還未化開,便被馬車轆轤壓碾而過,獨留一攤泥濘。 銀耳駕著馬車,從皇宮駛向街衢鬧市,暮色已晚,又兼逢寒雪,平日里喧鬧繁華的街巷空無一人。 從皇宮到攝政王府,不過兩條街的距離,行至盡頭,向右拐,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攝政王府前的兩座石獅。 和往常一樣,銀耳將馬車??吭诠战翘帲闹袇s是越發(fā)擔(dān)憂驚懼。 銀耳下了馬車,將馬韁纏在路旁的枯樹上,跪到馬車旁,垂眸提醒道:“陛下,攝政王府到了?!?/br> 車簾被掀開,一個約摸十六七歲的清瘦少年從中探出頭來,先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攝政王府,眸色微沉,繼而重新恢復(fù)往日的淡然沉穩(wěn)。 銀耳伏在雪地中,躬下身子,將后背義無反顧地朝向馬車,久久不見沉壓之痛,一扭頭,陛下卻已經(jīng)從另一側(cè)躍下馬車。 年少的皇帝正準(zhǔn)備解開斗篷,銀耳急忙匍匐在地,沉痛道:“陛下,您乃萬金之軀,天寒地凍,還請保重龍體啊!” 劉歇置若罔聞,解開松軟溫暖的斗篷,夾雜雪花的寒氣爭先恐后地從單薄的衣衫中滲入骨髓,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朕若不這樣,攝政王又怎肯消氣,你跟了朕也有七八年了,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劉歇說話間,溫?zé)岬臍庀⒁不饕魂嚻〔欢ǖ撵F氣,淹沒在陰郁孤雪中。 銀耳當(dāng)然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才更加同情面前的少年天子。 先帝因病薨逝,猝不及防,年僅十歲的小太子還在無知懵懂之中,就這樣被擁簇著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帝位。 少帝年幼,政權(quán)不穩(wěn),先帝遺留下來的宦官為虎作倀,遠(yuǎn)在邊塞的大將軍辛臨聞訊趕回京都,以攝政王自居,守護(hù)在小皇帝身邊。 短短兩年,以狠辣凌厲手段,替小皇帝掃平宦官黨羽,處死身懷異心大臣,血洗朝野,這樣一來,朝政也就牢牢掌控在攝政王手中。 直到現(xiàn)在,過了七年,初長成人的陛下在朝堂之上依然做不了主。 整個朝堂,都是攝政王的。 連三司六部官員上表的奏折,都是率先經(jīng)由攝政王府,繼而才轉(zhuǎn)送至陛下。 皇帝仍是傀儡,只不過,朝政由宦官轉(zhuǎn)交了攝政王而已。 正在惆悵思考間,劉歇已經(jīng)卸了腰間象征帝位尊貴的白玉帶和蔽膝佩綬,屈辱和憤恨從面色中一閃而過。 他幾近冷酷地將玄色深衣和足靴襪子也一并褪了去,赤足站在雪中,只留下一身單薄的白色中衣。 寒意鉆了空子,越發(fā)變得肆虐。 銀耳匍匐在地,不敢抬頭看一眼,只看得到陛下凍得發(fā)紅戰(zhàn)栗的雙腳,頓時鼻子一酸,淚水無聲地墜落在雪地里,氤氳散開。 “守在這兒,不準(zhǔn)任何人路經(jīng)逗留此地?!?/br> 劉歇拋下這一句話,面色陰沉地朝攝政王府行去,宛若地獄游走,步步生寒,走幾步不得不停下來,將兩只腳輪流在腿上蹭蹭,幾乎是飲鴆止渴,沒有半點作用。 “攝政王府”四個字,遒勁如寒松霜竹,凌厲如刀光劍影,正合了攝政王的性子。 劉歇收斂了情緒,雙膝微微彎曲,跪在地上,揚聲道:“劉歇特來向攝政王請罪!” 暗夜緩緩而至,雪愈加猛烈起來,風(fēng)聲鶴唳,似要將人吞噬淹沒在寒夜中。 劉歇孤傲固執(zhí)的身影依然沉浮在攝政王府前。 足足跪了兩個時辰,攝政王仍是不肯見他。 劉歇雙唇哆嗦,呼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寒氣,發(fā)冠、眉眼、肩上糊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棱子,全身僵硬到失去了知覺。 終是敗在了風(fēng)寒雪夜中,他垂下高昂的頭顱,掌心觸地,將昏沉欲墜的頭枕在手背上,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 說來奇怪,明明身體凍得打顫,額頭觸到手背,卻是guntang如炭,這樣奢靡的溫?zé)嶙屗麘賾俨簧?,連近似叩首的屈辱動作也心甘情愿應(yīng)了下來。 呵,做了這么多年的傀儡,原以為早已麻木到無動于衷,時至今夜,劉歇第一次覺得,他也會怕冷、怕死。 又一荒唐念頭生成,皇帝做成他這個窩囊樣子,倒不如死了痛快。 初登基的前兩年,宦官結(jié)黨把持朝政,成桂太監(jiān)一黨公然在朝堂上屠戮忠臣良將,誰不合他們的意,就一個字——殺。 成桂生得陰陽怪氣,單單是站在那兒不說話,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猥瑣氣質(zhì)也是一目了然。 他無助地坐在朝堂上,成桂在朝堂下陰陽怪氣地笑著。 一名名劊子手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方才還正義凜然的忠臣成了一具具尸骸。 他們的血染紅了朝堂,他們的頭顱滾來滾去,死不瞑目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自那之后,他夜夜做噩夢,夢里都是一雙雙帶著血淚的眼睛,毛骨悚然地盯著他。 十歲那年,辛臨大將軍回來了。 辛臨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夜深人靜、成桂太監(jiān)一黨夜夜笙歌時,趁機溜進(jìn)皇宮,像冷傲的謫仙一樣,出現(xiàn)在他的寢殿。 第一次見面,辛臨中規(guī)中矩,不過分逾越半點君臣之禮。 他說:“陛下,臣會永遠(yuǎn)保護(hù)陛下、追隨陛下?!?/br> 二 雪還在下,劉歇渾身guntang,意識逐漸在渙散。 那個如謫仙、如兄長、如老師的辛臨,常年在外征戰(zhàn)。 諸侯國群雄并起,你死我亡,爾虞我詐。 若不是辛臨在外征戰(zhàn),殺伐果斷,也許,華國早不復(fù)存在。他的權(quán)勢滔天是本應(yīng)得的,在這亂世,只有這樣的強者才能活下去。 “陛下!” 是誰?在叫他? 劉歇想掰開眼皮瞧一瞧,卻怎么也睜不開眼,朦朧朧感覺到,有人將他緊緊抱了起來,呼吸間,盡是梅花碎雪之氣。 這種香料,只有辛臨在用,他喜歡梅花。 昏昏沉沉中,劉歇下意識竭力抗拒著,維護(hù)著作為君王的最后一點尊嚴(yán),直至被一個炙熱guntang的吻消融了所有意識。 一切似乎都已微不足道。 劉歇自小養(yǎng)在深宮,年少時又受足了驚嚇恐懼,體質(zhì)向來不好,此番受凍著涼,整整一夜,都在發(fā)燒。 辛臨給劉歇灌了兩碗姜湯,蓋了四五條棉被,每個縫隙塞得嚴(yán)嚴(yán)實實、密不透風(fēng),將他的陛下裹成了粽子。 然而劉歇昏沉囈語時,仍在不停地喊冷。 辛臨擰干帕子,敷在劉歇額上,定定看了看渾身戰(zhàn)栗的劉歇,終是輕嘆一聲,著人將幾案從書房搬到臥室 ,守在劉歇身旁,翻開新上表的奏折來看。 時過子時,貼身侍衛(wèi)辛成敲門直入,看到床上被包成粽子一樣的陛下,眼中閃過一絲憤然不滿,將剛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辛臨看出辛成的疑慮,淡淡道:“無礙,有事直說,查的如何?” 辛成從懷中取出一份帶血的羊皮紙,恭敬呈上。 “將軍兩天前遇刺,卑職明查暗訪,正如將軍所料,車騎將軍鄭史并非主謀,這份血詔書確實是……由陛下親書,將此詔書秘密交由工部侍郎董言帶出宮外?!?/br> 陛下欲除他而后快,辛臨早已知曉,風(fēng)輕云淡地冷聲一笑: “咱們的陛下從來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匹潛伏在黑夜的孤狼,只不過這只小狼崽子還是過于稚嫩,自以為是,以為單憑這些不成氣候的烏合之眾,便能置本王于死地。你繼續(xù)說,還查到了什么?” 辛成道:“目前能夠查到參與密謀刺殺將軍的,除工部侍郎董言外,還有長水校尉種季,議郎吳子碩,昭信將軍吳蘭,西涼太守馬騰飛,太醫(yī)吉安……將軍,這些人您打算如何處置?” 辛臨冷笑道:“死不足惜,八族盡滅亦難消我心頭之恨。陛下既然膽敢下血衣詔密謀行刺我,不如就讓陛下親自下詔,處死他這些所謂的肱股重臣?!?/br> “是,將軍!若是將軍無事,卑職告退?!?/br> “等等。”辛臨看了眼昏沉的陛下,吩咐道:“去準(zhǔn)備一具刑杖來?!?/br> 三 劉歇悶出了一身汗,直到第二日,才退了燒。 辛臨端然跪在地上,素衣粗袍,僅以一支木簪束發(fā),若不是辛臨眼中一如既往的桀驁不馴和揶揄,劉歇還真以為華國堂堂攝政王辛臨被人掉包了。 “攝政王這是在干什么?” 辛臨深深看了劉歇一眼,恭敬道:“陛下醒了?罪臣何德何能,豈敢讓陛下夜里冒雪而來,陛下龍體受損,是臣的過失?!?/br> 裝模作樣,劉歇內(nèi)心冷笑,攝政王巴不得看他這個傀儡皇帝委曲求全的樣子,說不準(zhǔn),攝政王私下里已做好了逼宮準(zhǔn)備。 “攝政王,刺殺攝政王一事是朕籌謀的,攝政王的細(xì)作果然了得,朕由不得自己,密謀泄露兵敗,是朕無能,朕認(rèn)了?!?/br> 繼而,劉歇跪到地上,掌心觸地,俯身叩首。 “工部侍郎董言和車騎將軍鄭史是朕指使教唆的,攝政王不由分說,著人拘捕董言和鄭史滿門四余人,連婦孺老少都不肯放過,這未免過于殘暴。此事是朕一人之過,朕愿意承擔(dān)一切,還請攝政王放了董氏鄭氏一族?!?/br> 辛臨面色登時陰沉下來。 他端坐在案前,撫平衣擺上的褶皺,提上茶壺,沏了盞熱茶,裊裊梅花碎雪香頓時充盈室內(nèi),令人心曠神怡。 “董言此人,身為工部侍郎,乖張跋扈,利用土木新建、水利工程大肆斂財,朱門酒rou臭,全然不顧路邊凍死骨。” “至于鄭史,身為車騎將軍,目無法尊,草菅人命,陛下不會不知道鄭史夜夜強*jian民女,惹來眾憤,卻僥幸逃脫制裁一事吧?陛下和這種jian臣小人廝混在一起,太讓臣失望了,若臣真的死了,那華國的百年根基就斷送在了這群jian佞小人手中!” 劉歇面帶愧色,沉默著不說話。 辛臨啜飲了口茶,旋即將一份詔令扔在劉歇面前,說:“臣為陛下擬了詔書,還望陛下回宮后盡快處理?!?/br> 劉歇撿起詔書,攝政王已經(jīng)替他寫好了,只需拓上皇帝印章即可。 劉歇越往下看,越是心寒。 攝政王果然將一切查的清清楚楚,將所有密謀參與刺殺的人全部揪了出來,這是要徹底拔了他最后一點勢力和根基! “處斬密謀刺殺官員九族男丁七百余人,流放充軍、入宮為奴為婢者兩千七百人!攝政王大開殺戒,難道那些無辜就該死嗎?” 辛臨轉(zhuǎn)了轉(zhuǎn)指上的銀戒,輕描淡寫道:“若不是顧忌陛下的顏面,臣早就斬草除根了?!?/br> 劉歇越說越激動:“好一個斬草除根,辛臨,是朕!朕是刺殺你的主謀,你何不廢了朕,殺了朕,自己去做那皇帝!” “啪!”辛臨重重甩了劉歇一巴掌,劉歇一時猝不及防,硬生生受了下來。 辛臨自小在軍中長大,矯健雄姿,又在戰(zhàn)場歷練廝殺數(shù)載,這一巴掌,打得劉歇兩眼冒金星,耳畔似有雷聲轟鳴,臉頰更像被剜了一刀。 “劉歇你記住,你是華國的陛下!永遠(yuǎn)都是!在這亂世,優(yōu)柔寡斷必不能成事,陛下且守住仁心,臣愿為陛下披荊斬棘,開闊疆土、統(tǒng)一天下,待換來天下太平之日,陛下要殺要剮,臣絕不反抗!” 劉歇看辛臨從案上拿起紫檀戒尺,咬牙切齒道:“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罰你,第一,親近jian佞之臣。第二,不思上進(jìn),耽誤課業(yè),兩罪并罰,二十杖。還望陛下親自過來伏在案上,若是由臣動手,恐怕會誤傷陛下千金之軀。” 劉歇看著辛臨冷傲駭人的表情,固執(zhí)倔強勁兒也被激了出來,就那樣站著,無聲地抗議著。 辛臨等得不耐煩,一把推開幾案上的杯盞和書冊,拎起劉歇的衣領(lǐng),將他強行按到幾案上動彈不得,扒掉最后一塊中衣褻褲,直褪到腳踝。 少年白皙修長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幾案頗低,劉歇狼狽地趴在上面,腰部抵著案角,這樣一來,似白玉羊脂雕刻的臀部自然而然高高翹起,任由挨揍。 劉歇羞得滿面通紅,奈何辛臨手勁過大,別說掙脫逃掉,就連普普通通的動彈一下都成問題,只能一遍遍怒罵道:“辛臨!朕要殺了你!砍了你的腦袋!” “啪!”辛臨對劉歇的威脅置若罔聞,只將戒尺揮起來,毫不留情地抽到劉歇臀上。 劉歇疼得“啊”了聲,渾身一震,屁股上更是火燒火燎,密密麻麻的疼痛迅速擴散開來,還未喘息過勁,又是一杖落在臀峰,疊加的疼痛讓他不由得往前撲了撲。 “辛臨!有朝一日,朕要殺了你!啊!” “啪、啪!” 辛臨漠然道:“臣等著陛下有朝一日殺了臣?!?/br> 這件黑色紫檀木陪伴了他十八年,是年少時,父親專門用來揍他的,由打蠟?zāi)ス舛鴣?,硬度為木材之首,且質(zhì)地堅硬,紋理細(xì)密。 辛臨年少時頑皮到上房揭瓦,讀書時又撒嬌搞幺蛾子,父親又嚴(yán)厲得很,每次犯錯,父親都會揍得他下不來床。 十八年了,這件戒尺已經(jīng)黯淡無光,但辛臨卻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著,他深深知道這件戒尺的震懾威力,他就是要以此提醒陛下,親賢臣,遠(yuǎn)小人。 盡管,他并非賢臣,而是多年征戰(zhàn)在外的權(quán)臣。 十下過后,辛臨停了下來。 劉歇的臀上得了空隙,迅速腫脹了一圈,變得如火如荼,少年急促地喘息著,雙腿疼得不住地顫抖。 劉歇告誡了自己無數(shù)次,不要在這個人面前落淚,但在這樣受辱和疼痛的狀態(tài)下,多年以來壓抑的委屈和恐懼霎那間沖決了所有的提防,無聲地抽噎著。 看著陛下微微起伏的肩膀,辛臨抿了抿嘴唇,尋了件干凈的帕子,扔到劉歇面前。 辛臨將紫檀戒尺輕輕搭在劉歇臀上,道:“還有十下,還望陛下好好受著,想一想,日后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讓臣?xì)鈵赖牟皇潜菹旅苤\殺臣,而是同jian臣佞臣廝混在一起,誤了社稷大業(yè)。” 劉歇擦了淚水,譏諷道:“攝政王算哪一類人,jian臣?還是佞臣?” “臣永遠(yuǎn)是為國征戰(zhàn)的將軍,誤入朝政八年,如今,陛下已然成年,處理完朝中jian臣后,臣自請駐守邊境,情愿死在戰(zhàn)場上?!?/br> 劉歇還在懷疑攝政王這番話的可信度,辛臨已是揚起紫檀戒尺,重重砸下。 二十下過后,辛臨靜靜擦拭掉戒尺上沾染的血跡,任憑劉歇艱難地提上褲子。 方才哭了頓鼻子,劉歇鼻尖有些微紅,比瓶中的梅花還要絢爛幾分。 他恢復(fù)了一貫的沉穩(wěn),自知無法左右攝政王的決定 ,也無力營救那些同他密謀刺殺的同伙,不由得緊攥手心,壓制住內(nèi)心的恨意。 半晌后,劉歇才暗自咬牙道:“攝政王今日這番話,朕記住了,叨擾一夜,就此告辭?!?/br> 劉歇推開寢室門,訝然地看到外室竟放置了刑凳,刑凳之上,是兩根刷得漆黑锃亮的刑杖。 劉歇腳步一時不穩(wěn),身后又開始火燒火燎地疼。 劉歇正想喝問攝政王意欲何為時,辛臨已換了受刑的單薄中衣,淡然走到刑凳前,俯下身子。 “你……” “臣今日冒犯陛下,自知無錯,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先帝,陛下和jian臣廝混在一起,也有臣之失職。辛成,重責(zé)一百,立刻!” “將軍!” “立刻執(zhí)行!”辛臨冷喝道。 “是!” 沉悶的杖擊聲響起,揮杖的兩人都是跟隨辛臨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深深知曉辛臨的性子,每一板子都打得結(jié)結(jié)實實,絲毫沒有放水。 劉歇看著辛臨潔凈的衣衫上隱隱有了殷紅血跡,聽著杖擊聲,更是頭皮發(fā)麻,汗毛立起,跌跌撞撞沖出去。 說來奇怪,明明是恨透了這個人,看到他受刑,為何不是痛快樂哉,而是心疼難過。 尾聲 數(shù)十年后,天下又歸于統(tǒng)一,百川四海盡納華國版圖,劉歇登基為帝,年號臨安。 這位皇帝仁心天下,一生勵精圖治,積極選拔賢才,聽百臣諫言,短短五年,戰(zhàn)爭帶來的流離失所已被欣欣向榮所代替,百姓安居樂業(yè),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他卻再沒回來,應(yīng)了那句誓言,死在了戰(zhàn)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