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吃面
“行了,你要在這么多人面前哭多久?” 于宗難得不自在的撓撓臉,想要語氣兇點吧,又怕這神經敏感的家伙等下又鬧自殺。 薛道知耳朵發(fā)紅,臉埋在于宗胸膛更加不好意思。 他雖然知道于宗身材好,人高馬大的,可沒想到對方胸肌這么發(fā)達,看起來比女人的還要大。 “對、對不起……” 薛道知簡直沒臉看那些醫(yī)護的表情。 還是其中一個女醫(yī)生溫和的說:“沒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們說,那我們就先回去工作了?!?/br> “真的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毖Φ乐俅蔚狼浮?/br> 那些醫(yī)護笑了笑,其中一個調皮的說,“行了不用這么客氣,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小兩口?!?/br> 乖巧懂禮貌的漂亮孩子誰不喜歡,薛道知顯然也是一時想不開,不過有那個……救人的惡魔在,他們也就放心了。三言兩語就讓薛道知放下自殺的想法,當真是個狠人啊。 薛道知愣了下,他反應過來,臉色通紅的想要解釋他跟于宗并不是那種關系,然而醫(yī)生和護士們已經離開了,他尷尬的簡直是想要鉆進地縫里。 “那個……” “餓了嗎?被你搞得一驚一乍的,我都餓了?!?/br> 于宗并沒有在意那護士的話,不舍的拍了拍薛道知的肩膀,隨后就放開了。 果然在薛道知身邊,那種平靜放松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對方要是死了,可就麻煩啊。 “有、有點,對不起,我以后不會這么做了?!?/br> 薛道知其實也有些后怕,但他還是為伽嘉的死而難過?;蛟S以后每一個夢魘里,他都會為此痛哭流涕,情難自已。明明跟伽嘉相處沒多久,薛道知卻已經感覺他們是多年信賴的朋友。這就是天使的能力嗎,薛道知心里嘆氣,卻是苦澀的將這些感情壓下來。 他已經沒有可以傾訴的天使了。 “嗯,吃牛rou面嗎?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錯。”于宗沒有接那個話題,而是隨意的問。 薛道知窘迫的想要拒絕,他身上的錢不多了,醫(yī)院的花銷讓于宗承擔已經讓他發(fā)慌,這一起吃飯他自然不可能還讓對方請客。 可他又不好意思,猶豫了下還是點頭。 “行,我去辦出院手續(xù),哦,我已經給你請假了,嘖,你們班主任真啰嗦?!?/br> 于宗之前去找薛道知班主任,被教育了半個小時,畢竟他在學校也算出名。于宗雖然性格狂妄,但看那老頭子都五六十了,他也只能耐著性子聽他扯完。真是麻煩的家伙。 薛道知雙眼彎了彎,不過在于宗斜視過來時,還是條件反射的心虛低頭。 班主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教師,學校專門聘請回來教課的,人好教的也好,就是喜歡教育人。薛道知倒是沒有被說過,畢竟他成績好,只是性格比較孤僻。 于宗去辦出院手續(xù),薛道知在旁邊等著。 來來往往的看病的,探望的,醫(yī)院永遠都是這么熱鬧嘈雜,薛道知安靜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于宗辦好轉身看到薛道知那模樣時心里一跳,他快步走過去,大片陰影壓迫在對方身上。 “走吧?!庇谧诖笫秩鄟y薛道知柔軟的頭發(fā)。 薛道知含糊的應了聲,耳朵有些發(fā)紅。 于宗率先走出醫(yī)院,陰冷的風吹過來,一身燥意和苦悶的情緒都仿佛被清洗干凈,他瞥了眼跟上來的薛道知,大手一攬將對方擁進懷里。 “慢慢吞吞的,你是蝸牛嗎?” “對、對不起……” 薛道知惶恐的道歉,他還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太多,好像這糟糕的一生都過去大半。薛道知永遠都記著這些痛苦中滲漏處的一點點美好,全都是跟伽嘉有關。是以于宗這樣突如其來的關心讓薛道知有點受寵若驚,他不明白對方怎么態(tài)度轉變這么多。 于宗不滿的嘖了聲,他又不是責備對方,薛道知這樣的反應搞得他不痛快。 但他也懶得再說什么,萬一薛道知又唯唯諾諾的,看的真不爽。 于宗帶薛道知去的是一家在巷子里的老面館,路繞來繞去,周圍的景色越來越陌生,房屋破舊古老,石頭做成的小路歪曲扭八,時不時有小孩子嬉笑玩樂的聲音傳出來。 薛道知甚至看到有一家院子種著的樹生長到屋檐外,伸手就能碰觸到枝葉。 他們這座城市竟然有這樣的地方,薛道知更多的是驚奇,反倒沒有害怕被帶到這樣的地方。 “喲阿宗你這小子好久沒來了吧。” 老板是一位大嗓門的中年女人,身材高大,手臂健碩,性格爽朗,她遠遠看到他們就喊了起來。 “啰嗦。兩碗面,多加牛rou?!庇谧诓荒蜔┑幕卮稹?/br> 坐在路邊的食客顯然也是個老客人,聞言笑著說:“阿宗你看你哪次來老板娘不是給你那么多rou的,都要比面多了。別提我們多羨慕?!?/br> “去去,你們多給錢也行,”老板嫌棄的揮了揮手,又好奇的看向跟在于宗身后的少年,“你朋友嗎?還是第一次見。” 薛道知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自己,連忙結結巴巴的開口:“您好,我叫薛道知?!?/br> “還是個懂禮貌的孩子,竟然跟阿宗這樣的混世大魔王當朋友,一定很辛苦吧。我都看到你臉上的傷痕了。” 薛道知下意識捂住臉,想解釋,那邊于宗已經挑眉。 “趕緊給我煮面去了,肚子餓死了?!?/br> “哎,你這小子就知道指揮老娘,行,乖小孩,你隨便找個地方坐哈,我馬上煮好。” “好、好的……那個……” 薛道知話還沒說完,老板已經風風火火走進店面。 “過來,發(fā)什么呆?!蹦沁呌谧谝呀浾伊俗?,懶散的招呼薛道知。 薛道知小跑過去,坐在對面,猶猶豫豫的說:“我去跟老板娘解釋,不是你打傷我的,讓她誤會不好?!?/br> “不用。” “可是……” 于宗有些玩味的看著糾結的薛道知,“你不是很怕我嗎?怎么反而替我擔心這些?!?/br> 薛道知尷尬的不行,臉紅的都熟透了,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整個人就局促的坐在那邊。雖然真的怕于宗,可被對方這么直白的說出來,薛道知有種莫名心虛的感覺。 “我,我只是……” “行了,怎么整的好像我欺負你一樣?!?/br> 于宗站起來,“要喝什么?” “不、不用的……” 于宗第一次有種無力的感覺,就算之前面對那家伙他都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他瞪了薛道知一眼,轉身進了店里。 薛道知沮喪的抿起嘴,他能感覺到于宗傳遞來的善意,但對方氣場實在太強,他做不到坦然自若。于宗肯定會厭惡這樣的自己吧。薛道知陷入自我討厭的情緒當中,想著想著又忍不住難過起來。明明于宗對他好,他卻害怕,這樣的他是不是太不知好歹? “喏,這是老板娘特地做的酒釀糯米圓子,甜的?!?/br> 于宗回來給薛道知帶了一碗甜點,而他則是散漫的咬著可樂吸管。 “謝、謝謝,那個,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別人相處,我并、并不是害怕你……”薛道知結結巴巴的說。 于宗坐回位置上,他一條腿抬起來,手撐在那上面喝可樂,聞言低沉的笑了聲。 “行了,我又不會吃了你。趕緊吃,別浪費老板娘一番心意?!?/br> “好、好的!” 薛道知松了口氣,耳垂又紅了起來,他舀了一勺子甜點吃起來。甜度適中,軟糯順滑,還帶有一絲桂花和淡淡的酒香。薛道知雙眼亮起來,又吃了大半。 “好吃?”于宗喝了半罐可樂就放到桌子上。 “嗯!好吃,不是齁甜那種。” 甜點讓兩人的距離似乎近了很多,薛道知也沒有再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他面對于宗甚至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是嗎?”于宗抓過薛道知的手湊近吃下他剛舀起的一勺子糯米圓子,他慢條斯理的吃完,才悠悠然評價,“還行,還是有點甜?!?/br> 薛道知的手還保持著握著勺子的動作,他呆滯的看著于宗那張散漫的臉,心臟劇烈跳動的仿佛要蹦出來一樣。 剛剛他們那么近的距離,薛道知甚至感覺到于宗溫熱的呼吸,對方的眼只是隨意的看了他一眼,他卻覺得那一秒是如此的漫長。薛道知的臉紅的不可思議,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男生有好感,尤其是于宗最開始還“欺負”過他,搶走了他的雜糧餅,然而現(xiàn)在他卻覺得于宗這樣也挺……可愛的。 薛道知強迫自己不要亂想,于宗對他這么好,他感激對方,喜歡也是很正常的。 “牛rou面做好了,阿宗你的自己去端?!?/br> 老板出來,端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牛rou面,面湯的香味濃郁悠長,薛道知很快就被吸引過去。 于宗一邊拖長語調回了句“知道了”,一邊懶散的站起身走去廚房。 薛道知目光不由跟著對方。 “阿宗已經很久沒有帶朋友來,我以為他走不出那件事的陰影?!?/br> 老板娘將牛rou面放到薛道知面前,她舒了口氣,眉目溫柔的笑著說。 “那件事?”薛道知疑惑開口。 “說起來已經過去很久,阿宗那時候有個玩得好的青梅竹馬,那個小男孩他乖乖巧巧的,特別招人喜歡,他就喜歡跟著阿宗,還說長大后要當他的老婆,結果在……” “老板娘,有客人,你還不去招呼嗎?” 于宗平淡的打斷老板的話,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薛道知隱隱覺得對方在生氣的邊緣。 薛道知雖然有點好奇,但他不是那樣喜歡肆意窺探別人隱私的人,所以此刻也是愧疚的低下頭。 “行行行,我去忙,小朋友你趁熱吃哈。” 老板聳聳肩,熱情的去招呼客人。 于宗在薛道知面前坐下來。 薛道知頭皮發(fā)麻,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彈。 “吃啊,還要我喊你嗎?”于宗好笑的開口。 薛道知偷偷瞥了眼于宗,確認對方并沒有生他的氣,他傻乎乎的笑了下就迫不及待的品嘗號稱rou跟面一樣多的牛rou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