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瀑布(下)(劇情/破案倒計時/感情線搞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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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瀑布(下) 聞競背著唐靖川走到山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在昏倒的邊緣,一行人跑過來接下了唐靖川,聞競目送著唐靖川被送上了救護車。他一臉一身都是法醫(yī)的鮮血,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著救護車呼嘯遠去。 路遙披著浴巾坐在救護車邊緣,她剛剛從河里上來,手里呆呆地捧著一件小孩的衣服碎片,水滴順著頭發(fā)一直往下淌。她看到聞競走過來,眼淚洇濕了眼眶:“……她才九歲?!?/br> 聞競心力交瘁,張了張嘴:“找到尸體了嗎?!?/br> 路遙搖搖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 “跳下去的那個呢?” 路遙依舊搖頭。 “也沒有人從山上下來?”聞競?cè)讨窗櫭迹绻腥苏驹谒砗缶湍芸吹剿竽X的傷口正在淌血,深色的血液順著脖頸流進他的夾克,暈成了一片,天氣太冷了,他傷口周圍的血液幾乎要結(jié)成冰。 路遙還是搖頭。聞競嘆了口氣,也不出意外,沒有人想到居然有兩個人。他們一直以為是一個人單獨作案。他跟路遙打了聲招呼,說要先去醫(yī)院等唐靖川手術(shù)結(jié)束,通知女孩的母親明天到警局來——“讓她給我清醒著來?!甭劯偡磸?fù)強調(diào),他眉頭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他進了駕駛座,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后腦,摸了一手血,看得他自己眼前一暈,舉著血糊糊的手滿車找紗布,因為衣服扯下來包扎傷口了,他的半個腹部還露在外面,整個人狼狽的慘不忍睹。最后他在副駕駛前面的儲納箱里勉強翻出一點點紗布,貼在自己頭上。 又要縫針了……他一邊開車一邊想。 深夜從山區(qū)到市區(qū)的路空無一人,他開的很順暢。不用太注意車況給了聞競思考復(fù)盤的時間,從剛剛開始他一直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如果是平時的他,一定能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他決定把今日反應(yīng)遲鈍這件事歸罪在后腦的傷口和他的饑腸轆轆上,雖然不能確定從懸崖跳下去的人到底去哪了,但是他至少能確定兩個人里面有一個人是唐靖川的母親。 聞競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停車場里的燈很昏暗。 但是還是有什么說不上來的地方不對。聞競低著頭走進醫(yī)院,一些呼之欲出的東西。再給他一點提示,零零散散拼圖就全了。唐靖川、他的母親、山上的對話、兩個人、瀑布、小女孩、她的父母……再給他一點東西。臨近醫(yī)院大樓入口的地方,燈越來越亮了,他抬頭快步走進醫(yī)院。 聞競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看著空蕩蕩寂寥的走廊里空無一人。筆直的坐在凳子上,仍然在思考。那讓他覺得不對的東西,他反復(fù)用指節(jié)敲擊自己的額頭,腦海里一幕幕閃過所有畫面…… ——啊,那個人…… 手術(shù)室推開的門中斷了聞競的思考,醫(yī)生快步走了出來,看到只有聞競一個人坐在門口,愣了一下:“你是家屬?” “嗯。”聞競沒仔細聽,匆忙點了點頭,“他怎么樣?” “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要好好休養(yǎng)?!贬t(yī)生摘下口罩,一臉倦色,“那顆子彈的位置還好并不危險?!?/br> 聞競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那顆子彈……的意思是,只有一顆子彈?” 醫(yī)生好笑地看著他:“你希望他中幾顆子彈???”然后又叮囑了出神的聞競幾句話,匆匆離開了。警察卻久久站在原地,嘆了口氣,直到手術(shù)室里的護士都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護士過去之后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這個狼狽中難掩挺拔英俊的男人一眼,然后發(fā)出了驚叫:“啊呀,你的后腦勺!” 幾個護士都回過了頭,然后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你不知道自己出血了嗎?這么大一個傷口?”發(fā)出尖叫的護士過來拉住他,“走,去,趕緊跟我們縫針去?!?/br> 聞競還沒反應(yīng)過來,被幾個護士架著走了:“不,不用,我還是想先看看手術(shù)室里……” “啊呀你別cao心他了,有人送他去病房,一時半會醒不了。你這個頭,你再不縫針小心蛆在你腦子里產(chǎn)卵?!?/br> “不是,我不是很想縫……” “你一個大男人還是小孩嗎?快點,走?!?/br> “我……等,等……”聞競拼命搖頭。 他這輩子最不擅長的處理事情就是年輕女孩和針,每次縫針都能遇到生命里的兩個頭號老大難問題,眼睛閉得緊緊的,每次都被護士們嘲笑——這沒辦法,他雖然不怕疼也不暈血,但他真的很怕看見針。等他回到獲批回到唐靖川休息的病房,第二天都快早上了。唐靖川面容蒼白,仿佛一具極其精美卻沒有生命的完美模型,他的皮膚在淡淡的日光下甚至透出了半透明的光澤,薄如蟬翼的眼瞼微微顫動著,身體隨著緩慢的呼吸一起一伏,總算讓聞競相信他還活著。他看到唐靖川這幅模樣,心里一陣后怕。聞競一整天都沒放下心過,稍稍放松下來猛然感到實在是疲憊不堪,坐在唐靖川的病床邊上打算合眼小憩一下,卻聽見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在嘟囔什么。 聞競怕他是醒了想喝水,湊過去仔細聽。 “聞競……”細如蚊吶的聲音響起。 “嗯?”警察答應(yīng)道,但是對方卻沒有聽到一般仍然在呼喚他的名字,反反復(fù)復(fù),仿佛聞競這兩個字是什么箴言一般。聞競輕聲說他在,然后碰了碰對方的手,卻被握住了,他僵硬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松開。唐靖川好像在做夢,他端詳了一會兒對方的臉,突然感到體內(nèi)仿佛退潮一般寧靜下來。 “蜂蜜櫻桃湯圓…真的很難吃?!碧凭复ㄍ蝗粊砹诉@么一句。如果不是聞競正看著他,幾乎要錯過這小小聲的一句呢喃——他愣住了。 蜂蜜櫻桃湯圓。這是他父親心血來潮在自家飯店只推出了一天的產(chǎn)品。聞競至今都能想起,那是初三的元宵節(jié)。他帶著記憶中的朋友回到家里飯店吃飯,趕上他爸正在廚房發(fā)表演講。 “現(xiàn)在不是流行什么水果湯圓嗎?我看藍莓湯圓、芒果湯圓買的都挺好,我們家飯店呢,就弄一個別人家沒有的?!彼址朔蟊?,拎出兩樣?xùn)|西,“蜂蜜櫻桃湯圓!媳婦,你看咋樣。” 聞競的性格遺傳自他媽:“我看你腦子有病?!甭剫屢贿呏笓]廚房伙計揉面,一邊打發(fā)人趕緊去買芝麻和花生餡料,“這就是你跟我反復(fù)強調(diào)神神秘秘搞了三天的元宵節(jié)作戰(zhàn)計劃?” 聞爹大受打擊:“我覺得蜂蜜櫻桃湯圓很好,聽起來很甜蜜,正好響應(yīng)最近的情人節(jié)。哎,兒子,你說呢?” 聞競瞅了他爸一眼:“我覺得我媽說的沒錯。” “沒眼光,差勁。”聞爹看向當(dāng)時還不叫唐靖川的唐靖川,“小子,你說呢?” 唐靖川很捧場:“我覺得聽起來很有創(chuàng)意,叔叔。”聞媽和聞競一齊向唐靖川投射來死亡直視——唐靖川對聞爹的“創(chuàng)造力”一無所知,但他很快就品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 聞爹一勺子湯圓盛進了自己的碗,然后又一大勺懸空在聞媽面前,聞媽一只手擋在自己已經(jīng)盛好芝麻花生湯圓的碗上,表示自己不需要聞爹的好意。聞競并沒有他媽在聞爹心里的地位,盡管表示了自己的拒絕,還是被招待了一碗,唐靖川這個支持者就更不例外了。 唐靖川把湯圓送進嘴里的時候,人都傻了。聞競偷偷從他媽碗里偷渡了一個正常的吃了下去,聞爹雖然表情極其復(fù)雜,但還是總結(jié)陳詞——好吃。聞媽一臉習(xí)以為常,起身又盛了幾碗湯圓擺在大家面前,表示自己煮多了需要大家吃光,很體貼地給了聞爹一個臺階下。 聞競呆呆地看著唐靖川的睡顏——所以他早就知道我是……他心里漫上一種難以言說的感受,又堵又漲,讓他一時難以言明,他仿佛從來沒見過唐靖川一樣反復(fù)看著他的臉,似乎想看到他突然醒來笑著和自己解釋這十年他去了哪,經(jīng)歷了什么,過得怎么樣。 正在他心頭百感交集的時候,手機響了,是休了產(chǎn)假的法醫(yī)小夏,他走出病房接起電話:“喂,夏。” “哎,聞隊,你讓我查的第九個受害者的尸檢報告,查好了,發(fā)你郵箱了哈?!毙∠恼f,“我聽說唐法醫(yī)受傷了,他怎么樣?”這次的案件畢竟不發(fā)生在聞競他們區(qū),雖然會并案調(diào)查,但是尸檢還是由對方那邊負責(zé)了。 “謝了啊,唐靖川沒什么大事?!甭劯偪聪虼巴?,“尸檢報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小夏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壓低了聲音:“……聞隊,這個死者丟的肋骨和平時不太一樣,這次丟的是另一側(cè)的肋骨。這個犯人在前幾次的犯罪里一直取的是同一根肋骨。” 聞競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樣啊。”他凝視了好一會兒窗外,才又開口:“夏啊,這件事千萬別說出去?!?/br> “這個您放心,我肯定不多嘴。” “嗯,警局里的事你先放一放,安心在家休息。辛苦你了。”聞競又叮囑了幾句,然后掛了電話。他回到病房里,看到唐靖川睜開了眼睛,兩個人對視了幾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聞競坐在凳子邊上:“你醒的也太早了?!?/br> 唐靖川笑了一下,擺了擺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法醫(yī)還很虛弱,他擺了一個“我媽?”的口型,然后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不跟我說?”聞競不太高興。 唐靖川又笑了,搖了搖頭,伸出手在自己脖頸處劃了一道——我想殺了她。 聞競看了他一會兒,壓抑著怒火,然后問:“現(xiàn)在你媽不知死活,她要是活著可能會去哪?” 唐靖川聳聳肩。他要是知道的話,事情也不會發(fā)展成今天這樣。他不得不承認,在變態(tài)這件事上,他媽修煉的還是比他高明了一些年頭。 聞競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張嘴說:“你得找到她,如果她還活著,她還會再來動手,而且我覺得她很有可能還活著?!?/br> “所以她死了?!迸⒌哪赣H看著桌子上的衣服碎片,兩只極瘦無比的病態(tài)的手緊緊地抓住那片衣服,“我女兒死了?” 聞競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yīng),坐在他旁邊的路遙已經(jīng)低下了頭。女孩母親那深陷的眼窩漫上潮紅,蒼白的皮膚更加蒼白,那極其不健康的青紫色令人膽戰(zhàn)心驚,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聞競很難想象這個女人和揮舞著他的玻璃獎?wù)略覀氖峭粋€人。 “我的女兒死了?”女人用手揉搓著那塊布料,旁邊的路遙已經(jīng)開始啜泣了。 “你們是不是沒好好找她?她怎么可能會死呢,我的寶貝?她怎么可能會死呢?!”女人站起身來,渾濁的眼淚已經(jīng)順著她高聳的顴骨淌了下來,聞競驚異地察覺聽到女孩死訊的這十分鐘里,這個女人的容顏似乎瞬間衰老了十歲。 “一定是漏掉了什么細節(jié),你們繼續(xù)找,我的女兒肯定不會死的?!彼p手拍桌,聞競嘗試著讓她冷靜,可是女人已經(jīng)逐漸癲狂起來,她拼命地用兩只拳頭和她的頭砸桌子:“她怎么可能會死?!回來,寶貝,你回來好不好,你怎么可能會死,mama的女兒……” 走出會客室的時候,聞競整個人都處于混沌的狀態(tài)。 這個母親,居然也是愛著她的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