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他快疼死了(看見容允親吻別人)
第六十章 陽春山莊。 容允下車之后在指引下來到一棟別墅前,還未推門就聽到二樓有人叫他,他仰頭一看,對上了探著頭的桑善滿眼的笑意。 “小允!” 身前身后都是碧林,陽光穿透樹葉灑在臉上,容允揚著下巴,微微瞇眼,桑善的臉在五官中晃動了幾下,一些記憶,好的、壞的,都翻涌上心頭,還有老媽那句“去看看他吧,他時間不多了”……過往的畫面摻雜在陽光里,在眼前一一浮現(xiàn),像剁碎的黃連和最甜的白糖摻在一起的,好壞已經(jīng)挑不開了。 容允努力勾了勾唇角,到底還是對著他笑了出來。 從他被傅岸綁架至今,其實真要說過去了多久也沒多久,說沒多久…卻又好像真的過去了很久,久到桑善像變了一個人。 在一樓客廳面對面坐下,容允從他空蕩蕩的衣領處看到了他突出的胸骨,心里像是有蟲子在咬一樣難受,怎么突然這么嚴重了? 等他意識到自己問了出來,桑善已經(jīng)笑著回答了。 “之前告訴過你,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我沒有騙你?!?/br> 容允無聲凝望著他,放在腿邊的手握成了拳,沒出息的酸了鼻子,眼眶里噙了一汪淚,他強忍著哭意,低聲說,“騙我了也沒關系的,我不會生氣的?!?/br> 桑善看見了他眼底的淚,泛著碎光,像水晶一樣漂亮。 他卻不忍心多看,手抬了抬,意識到捧不到他的臉又落了下來,最后他移開了視線,望著地板上的一條縫,不太自然地輕輕地笑,“真的沒騙你?!?/br> 一滴淚水奪眶而出,容允狼狽地用手背擦掉,哽咽道:“…還有多久?” “…不知道?!鄙I谱旖鞘冀K帶著淺淺的笑意,但這笑并沒有讓他蒼白的臉好看點,反倒更襯得他顴骨更高,像是快要刺破皮膚了,消瘦和病弱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吸血鬼了。他接著說,“可能明天,可能下個星期一,可能再過半個月,也可能……” “下一秒…唔……” 容允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上半身前傾著,左手摁在桑善肩膀上,右手捂在他嘴上,臉頰上有幾道淚痕,他一字一句地說,“不會是下一秒,陳善……” 桑善凝視著他濕潤的雙眸,望著他眼底的認真和倔強,睫毛顫了顫,他閉上眼,聽著自己的心跳,虔誠地吻了吻他的手心。 不是這個下一秒,就是下一個下一秒,死亡的那一秒很快會來的。 他沒有把心里的這句話說出。 既然小允不想讓他在下一秒死,那他就努力多熬一秒吧,下下一秒,聽起來比下一秒要賺一點。 “小允…”愛意、思念、疼惜…數(shù)不清的強烈情緒在心間百轉千回,桑善睜開了眼,嘴唇輕動,“小允…” 因為他剛才親手心的舉動,容允已經(jīng)尷尬地收回了手,聽到他叫才重新抬頭,“…嗯?” 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死后你會記得我嗎、你有沒有對我有過哪怕一秒的心動、傅岸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千言萬語到嘴邊,都被原封不動地咽回肚子里,桑善壓下心里的不忿不滿不服不甘,淺笑著說,“外面景色這么好,咱們出去走走吧。” 容允說好啊,他看了眼桑善身后的輪椅,指了指,“你要坐嗎?” 桑善搖搖頭,“好久沒動了,走著去吧。” 容允監(jiān)督著他把急救藥全帶在身上,然后和他肩并著肩走出了門。最近陰雨連綿,怕小道上濕滑容易摔倒,他們特意挑了游廊走,廊腰縵回,可行可坐,桑善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疲憊,但容允擔心他累到,沒幾分鐘就拉他坐下休息。 “累不累?” 桑善的手放在膝蓋上,虛虛握成拳,回味著剛才被容允牽著的感受,慢了半拍才回答說不累。 “小允…” 容允望著湖對面一輛陌生車牌的黑車,失神地想到傅岸,是他會喜歡的車型……聽到桑善叫他他回神應道:“…嗯?” “你能…” “什么?”桑善話說到一半頓住了,容允奇怪地扭頭看他。 “…主動……”桑善輕抿了下唇,對著他認真的眼神,“主動親我一下,可以嗎?” 容允身體僵住了。 或許是感覺到他下一秒就要拒絕了,桑善用自嘲般的語氣補充說:“這應該是我這輩子最后一個愿望。” 容允喉結動了動,“陳善…” 桑善微微低頭,“小允,可以嗎?” 幾秒后,容允妥協(xié)了,他放松了肩膀,閉上了眼。 桑善卻不動,他說,“我要你主動親我?!毕裰鲃佑H吻傅岸一樣,主動親吻我。 “小允…這樣最起碼給我一瞬被喜歡的錯覺,在我死之前?!?/br> 容允握緊了拳,他咬的自己下唇發(fā)白,他不想主動親吻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可是這人是陳善,陳善…快死了。 “只是親一下而已……”桑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乞求。 只是親一下而已,是的…只是親一下而已。 容允睜開了雙眼,坐直了上半身,身體前傾,微微偏著頭,嘴唇觸上了兩片冰涼的柔軟,是陌生的感覺,和傅岸接吻不一樣,臉沒有發(fā)燙,尾骨沒有發(fā)軟,只有僵硬和不自在,有腦海里的三二一倒數(shù),有迫不及待的分離,還有背叛的愧疚感。 桑善閉上了眼,靜靜感受著最簡單的親吻,沒有伸舌頭,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抱緊了容允的腰,卻沒舍得用力。 幾秒后,容允移開嘴唇想要坐直,腰背被桑善的胳膊一勒,他的下巴擱在了桑善肩膀上,這樣的姿勢讓他們的擁抱更無間隙,容允能清晰地感受到桑善身上硌人的骨頭,桑善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容允身上暖人的溫度。 桑善用鼻尖蹭了蹭容允的耳垂,合上了雙眸。 下一秒永遠不要來該多好,他就可以一直這樣抱著他的小允了,他們不會分開,沒有人能再傷害小允。 . 傅岸花了一個半小時時間,駕車從老宅開到陽春山莊,阿木告訴他說容允會來到這里見桑善的時候容允還沒出發(fā),但是他去老宅一趟耽誤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所以容允應該比他早到,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到桑善了。 想到這里傅岸加了油門,在導航的指引下朝深處居住區(qū)開,本來還擔心到了居住區(qū)找到容允和桑善比較麻煩,不料車開到半路,他就隔著一片湖看見了并肩走著的容允和桑善兩人。 他猛踩油門停下,正想推門下車,就看到了容允動作自然地牽住了桑善的手,拉他坐下了。推車門的動作一頓,傅岸死死盯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呼吸都繃住了。 緊接著,他見桑善側著身對容允說了些什么,然后…然后容允微仰著臉,閉上了眼睛……這是傅岸熟悉的姿態(tài),容允曾對他做過無數(shù)次,索吻…像對他索吻一樣,閉著眼毫無防備地對另一個男人索吻。 滔天的憤怒快要讓心臟炸開,傅岸眼神陰鷙,抓著方向盤的手骨節(jié)發(fā)白,手背上青筋亂跳。 真當他是死了嗎?? 可還沒等他一腳踹開車門,容允便睜開了眼,隔著這么遠傅岸猜不出他們在說些什么,只能看出桑善似乎是不愿意親…… 隨后,容允主動親了上去。 如果說剛才只是憤怒,現(xiàn)下就是周身結冰了,空氣像是刀子一樣順著呼吸道鉆進他的胸膛,絞得五臟六腑都破爛稀碎,挨著心臟的那處槍傷開始難以忽略的發(fā)疼,不在心臟上,卻也鉆心的疼,甚至比中彈那一瞬間還要疼,疼的他弓腰顫栗,額角青筋紙條,冷汗順著鬢角往脖子里流。 才多久…才被救出來多久,才和他分離多久,怎么這么輕易地就主動親上別人了呢?他犯的錯算錯,桑善的下藥強jian就不算錯?為什么這么偏心呢?愿意奔赴幾十里地來到這個偏遠的地方和桑善接吻,卻不愿意花二十分鐘去醫(yī)院看他一眼……桑善快死了,他也快死了啊…他快疼死了…… 傅岸手捂著心臟,胸口的衣服被抓的枯皺,兩道長眉緊緊蹙在一起,額頭抵著方向盤,終是沒有勇氣再抬頭看一眼。 他根本看不了,看不了容允和另一個人接吻,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