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他們有足夠多的時間(完結)
很奇妙的,夏清池能夠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正處于一個夢境——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夢境當中??伤麉s絲毫生不出任何的恐慌。哪怕他此刻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cao控不了自己的行為,就連自己的視野都無法調整,只如同一抹虛幻的幽靈、一絲不甚清醒的意識,一位與萬物都沒有任何干系的觀察者,是那無盡黑暗的一部分,只是單純地存在著,連自身的思維都不復存在。 夏清池甚至感到安心。就仿佛墜入了戀人溫柔的懷抱里,融進了那不住搖晃的黑海潮汐,每一個細胞都分散漂浮開來,浸潤在充滿愛意的幽暗中,被陰鷙的邪惡淬染。 他根本都沒有去思考自己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的意義,只是理所當然地存在著、觀望著,感受著名為時光的細流一點一滴地從眼前逝去。 那些匯聚成了星團的小點在他的注視之下明滅閃爍,當其中的一部分如氣泡一般倏然破裂的時候,總會有更多新生的光點,去填補那騰出的空白。夏清池無法數(shù)清兩者的數(shù)量。偶爾分出心力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他總是數(shù)到一般,就發(fā)覺視線的落點處已經(jīng)空無一物——又或者多出了許多不知是否已經(jīng)被點過的黑點。 這些圓點看起來太過相似,夏清池無法將它們一一地分辨出來。 于是他也不再繼續(xù)浪費力氣在這上面,只是繼續(xù)作為一個旁觀者,繼續(xù)凝視著眼前這由無數(shù)世界組成的畫卷。 而他的神明還在沉睡著,從那團朦朧的霧氣當中,傳出安穩(wěn)的訊號。 對于這樣的存在來說,時間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事物。 夏清池聽到諸多世界里傳來的,對于神明的祈禱和呼喚。那些和人類相似又或者不相似的生物,為他的神明獻上邪惡、yin穢而混亂大概供奉,有的時候會得到一些無意識之間探伸過去的觸須給予的恩賜,但更多的時候,卻只是在窺覷到一絲自身無法承受的氣息之后,就陷入了自我毀滅當中。 邪神從不存在憐憫,也從未擁有仁慈。祂從不在意自己的信徒是否虔誠,也無所謂他們所渴求的是什么,只是隨性地、肆意地、任性地拋下一點無用之物。 夏清池感到他的神明翻了個身。有什么東西從祂的身上落了下去。 ——像人類脫落的睫毛、皮屑,甚至比這更微小的事物。就那樣墜入了其中的一個遙遠的、渺小的、不起眼的世界當中,在靜謐的海底安寧地躺了數(shù)百年,最終被一架古怪的機器帶上了岸。 夏清池看到和他同樣種族的生靈對著那巨大的、隕石一般的東西持續(xù)不斷地研究,最終通過數(shù)字網(wǎng)絡,構建出了一個完整的世界,將那上面殘留的夢境、記憶——又或者某種介于兩者之間的東西,成功地具現(xiàn)了出來。 最后他們完成了一款游戲,并以自己對于這塊無法徹底探明的事物的感官進行了命名。 而仍舊處于沉睡當中的邪神對此毫不關心,就如同對待那無數(shù)個世界一樣。直到一絲異樣的波動透過僅存的聯(lián)系傳遞過來。 夏清池看到了自己。 渺小的、怯懦的、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碎裂一般遍布裂痕的。 他知道自己的神明睜開了眼睛。 通過游戲技能造成的效果無法影響到邪神,就像碾碎人類剪下的指甲,不可能對人類造成傷害一樣。夏清池知道,對方的想法,僅僅是出于最為單純的,“興趣”。 ——想要將那些裂紋抹除,又或者將那個靈魂沿著裂痕徹底地撕裂。 像一個特殊的二選一游戲。 于是邪神降臨了自己的一部分,到那個由數(shù)據(jù)構成的世界當中,以最能夠引發(fā)對方恐懼與崩潰的方式進行欺凌與品嘗。 而那只茫然的羔羊,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被放上了邪神的祭臺。 夏清池看到自己做出了選擇。那一瞬間,有無形的觸須拂過了他的面頰,但那為了不毀壞這個世界而放輕的力道,無法將觸感傳遞到他遲鈍的神經(jīng)末梢。 再往后的事情,夏清池早已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了一遍——而他的戀人,將所有都以另一個視角,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包括那些被加在了他的食物當中的、為了今后能夠更好地接納邪神欲望而進行喂食的體液,以及那具被cao縱著走出了停尸間、在現(xiàn)實當中與他進行了初次交合的尸體。 夏清池睜開了眼睛。眼前是無比熟悉的、掛著灰色窗簾的窗戶,外面的綠化樹木伸展著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來回地搖晃。身后是不那么熟悉、卻足夠讓人心安的溫熱軀體,噴灑在后頸的吐息帶著灼人的溫度。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翻過身伸出手,抱住了那具與自己貼在一起的身體,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輕輕地蹭了蹭:“你其實不用告訴我的?!?/br> 這個人當初為什么會注意到自己?為什么唯獨對自己特殊?是什么時候喜歡上自己的?以及,當初在副本中使用了技能的、吸引了對方注意力的不是他,結果是不是會有什么改變?夏清池知道,他能夠問、也可以問的問題有很多,但他對于這其中的每一個答案,都不是那么在乎。他在意的,是此刻從相觸的部位傳來的真切實感,是對方回抱住自己的手臂,是對方落在自己額上的輕吻——是對方給予他的、毫無虛假的一切。 “我知道,”在夏清池還未褪去紅暈的眼尾落下一吻,俞希托起他的臉,對上他輕顫著睜開的雙眸,“但我想說?!?/br> 于是夏清池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雙眼眸彎彎的,落滿了細碎的光。他湊過去,在面前的人嘴唇上親了一下,隨即感到不好意思似的,把臉埋進了對方的頸窩——然后沒忍住,對著那里又咬一口。 很開心。開心得甚至有點沒辦法克制自己的行為。 而身前的人也就那樣縱容他在自己懷里亂動,難得地沒有做出任何更進一步的舉動。 好一會兒,夏清池的心情才稍微平復下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仰起臉看向面前的人:“那,那些副本里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在副本當中完成的祭祀,能夠直接影響到現(xiàn)實——那個由數(shù)據(jù)構建的游戲,似乎被歸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其中的“npc”也同樣被認可為真實的生命,可那些角色,卻又確實是以數(shù)據(jù)構成的,甚至是在玩家進入副本的同時,通過計算生成的。 這讓夏清池感到有那么一絲絲的困惑。 “你畫過漫畫?!庇嵯s顯然并不覺得這是個什么值得討論的問題。 夏清池點了點頭,不太明白這句話和這個問題的聯(lián)系。 “那些角色在他們的世界生活著,”俞希繼續(xù)說了下去,“但你能cao縱他們的出生和死亡?!?/br> 夏清池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張了張嘴:“我以后都不敢畫漫畫了。” 俞希低聲笑了一下,在他的鼻尖親了一下:“沒有必要。” 夏清池輕輕地“哼”了一聲,卻并沒有反駁。他知道俞希的這個類比,肯定并不是那么確切,可非要去探根究底……似乎也沒有那個意義。無論真相到底是什么,那些副本當中的世界,確確實實只有在玩家存在時才會存在,里面的角色也是同樣。 在俞希的懷里安靜地縮了一會兒,夏清池又想到了什么,抬起頭來看他:“你說,如果我以后老了、死了,怎么辦?” “你想要老去?”俞希垂眼和他對視。 夏清池不可能不明白,想要讓他的時間一直停留在此刻,對于邪神來說,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也不是、只是……”夏清池露出有點遲疑的表情,“很多書上都寫,永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看著認識的人一個個老去死去、什么的……” 雖然他熟悉的、在乎的,實際上只有陸薔她們一家。 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擦過夏清池的唇角,俞希的聲音依舊一如既往的平穩(wěn)、毫無起伏:“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未來。” “我會追尋你靈魂上烙印找到你。”他這么說道,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夏清池略微翹起了嘴角。這種時候,他壓根不想去思考“轉世之后到底算不算是一個人”這種永遠無解的問題。但下一刻,從俞希唇間吐出的話語,就讓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但是,”夏清池聽到面前的人這么說,“就算你老了,我也還是會cao你?!?/br> “和現(xiàn)在一樣,cao到你流水失禁?!边@種時候,對方語氣里的那股子平靜,就變得令人氣惱了起來。 夏清池的整張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還有點發(fā)腫的嘴唇張合了好幾次,才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死變態(tài)……!” “……嗯?!钡偷偷貞艘宦?,俞希順勢吻上了懷里的人的唇瓣,與他交換了一個粘稠的吻。 “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做出選擇?!弊詈螅b作自己在學習人類行為的邪神輕舔著戀人的嘴唇,啞聲說道。 夏清池呆呆地張著唇,被這句話堵得一下子連自己本來想說什么都忘了個干凈,然后就被眼前的人用一句話就安撫好了:“想吃點什么?” “你會做飯?”夏清池不由地有點新奇。 “不,”俞?;卮鸬煤苁歉纱?,“但我可以讓會的人來做?!?/br> 夏清池呆了呆,幾乎是立馬就想到了某些電影里,被催眠后乖乖地按照邪惡反派的吩咐做事的可憐角色。 想要勸說邪神遵守規(guī)則的話語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吐不出來,夏清池最后只能紅著臉,換了種說法:“我想吃、你做的……” “好,”邪神的回復依舊沒有任何停頓,“他們的腦子里,應該會有許多不錯的東西。” 夏清池看著面前的人那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似的笑出聲來——還笑得越來越厲害。 他想,這大概就是邪神最遵守規(guī)則的樣子了。 “又或者你想讓我像人類一樣,一步一步地自己學習,”橫在夏清池腰間的手緩緩地下移,在臀縫尾椎間輕輕地揉蹭,俞希的面上依舊不見任何變化,“那就需要付出一定的報酬?!?/br> “等、等等,我還沒……!”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臨的危機,夏清池下意識地轉過身想要逃跑,卻被預料到了他的舉動的人一把就撈了回來,牢牢地禁錮在了身下。 “乖,先讓我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去做其他事情,”抵上了xue口的硬具推開濕滑嬌嫩的rou道,一寸寸地挺了進去,充分地學習了人類的油嘴滑舌的邪神輕咬著戀人的耳垂,低笑出聲,“你說對嗎……寶貝?” 而他相信,他有足夠多的時間,讓這個人充分地認識到這句話的正確性。 垂首將夏清池的呻吟和哀叫吞入腹中,俞希緩慢地挺動腰胯,與自己的戀人進行永遠不會乏味的交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