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瀟那狗東西還是有良知的。

    玩具沒讓他插回家。真他媽，想想都覺得臊的慌。

    謝凌一步步上著臺階，腿還有些軟。腦子里罵著人。

    正想插鑰匙，發(fā)現(xiàn)門沒關(guān)嚴。掃了眼門縫，黑的。

    不好的預(yù)感。

    “媽？”

    謝凌進門，屋子沒開燈。隱約有人聲。

    伸手掃了下門口玄關(guān)的柜面，上次被砸的木屑還沒有清理，有些扎進了手。終于，摸到了一個尖銳的東西。是把剪刀。

    尋著聲音輕聲走到里臥。他沒開燈，握著剪刀的指rou微微凹陷。好像是在洗手間。

    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聲傳入耳際，謝凌松了口氣。放下了銳器。

    把燈打開，看著趴在洗手臺隱忍哭泣的女人，謝凌走上前，輕輕摟住，“媽？”

    “嗚嗚....你...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晚...”女人哭泣著，轉(zhuǎn)身鉆進了兒子的懷抱。啜泣聲逐漸變?yōu)橥纯蕖?/br>
    謝凌沒說話，輕輕拍著他的背。創(chuàng)可貼下的齒痕被蹭的有點癢。微微側(cè)頭，遮擋住痕跡。緊緊抱著顫抖的女人。

    持續(xù)了大概十分鐘，女人終于平靜了下來。抱著兒子抽抽搭搭。

    謝凌摸著她的頭，放緩了聲音，“媽，沒事的，我在呢?！?/br>
    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眼淚又流了下來，“兒子...你爸他，他走了！”

    手猛然收緊，怒火猛然炸開，燒紅了他的眼睛，“他走了？”

    “嗯..我今天下午去買點菜，回來的時候，人就走了嗚嗚..家里也沒什么值錢的了，他，他翻出了我留著給你上大學(xué)的錢啊！”

    謝凌的手在抖，暴戾止不住地叫囂。他想殺了他。

    他跑了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沒有楊瀟的那筆錢，恐怕mama和他的路只有一條。

    身無分文連跑的機會都沒有，只有留下來還債。

    女人察覺到謝凌的不對勁，慌忙抱住他，努力像小時候那樣哄著，“兒子，沒事的，沒事的...你好好念書，有mama呢！我...我大不了還一輩子，還賺不到三百萬嗎...兒子，沒事的...”

    謝凌咬著牙，努力控制眼睛的酸脹。他不能在mama面前哭，她會頂不住的。

    抱著她，輕輕拍著背，“媽，我沒事兒?！?/br>
    女人還在一個勁地哄他，饒是知道現(xiàn)在的謝凌比她堅強?？墒亲鳛槟赣H的身份，這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

    “兒子...是mama對不起你...是mama把你生在這個家...”

    “媽別說了?！敝x凌打斷了她，再聽下去他也要撐不住了。

    終于冷靜了下來，謝凌牽著她坐到了床上?？粗呀?jīng)掛著細紋的眼角，嘆了口氣。還是說道，

    “媽，你別擔心。我湊到錢了。”

    謝凌本來想瞞著女人，用謝圣元的身份去把錢還了。但是他怕。

    怕下次回來，家里只剩他一個了。

    果然，女人愣了下。然后用力抓著他的胳膊，“你說什么？！”

    “我湊到了，一分不少。”

    “你哪里弄到的這么多錢？！你干什么去了？”女人拼命搖晃著他，“你怎么可能湊到？你怎么可能啊！”

    謝凌不知道怎么回答，女人又開始哭了。

    “我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可生出的兒子不能隨他??！你是去偷東西？搶劫？還是去把那東西賣給你爸那種人？！你說啊??！”

    謝凌抓過女人的手腕，把她按在懷里，“媽，你聽我說。我沒干那些事兒?！?/br>
    “嗚嗚..那為什么??！為什么啊！我...我大不了就去..就去...可你還小??！你不能就這樣毀了啊..”

    謝凌閉著眼，他有點喘不上氣。為什么生活要這么重，這么臟？就像沼澤，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掙扎陷落。

    “媽，你相信我。我沒干那些事。明天我就去把錢還了，我們重新開始生活。好嗎？”

    “謝凌...你和媽說，錢..到底怎么來的？你說，不然今天我就打死你，我們一家都別活了！”

    那就別活了。謝凌想著。思緒不知怎的就飄到了上午的小巷。

    “你不說停，我就不會走?！?/br>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死這兒，他算不算違約呢？

    “謝凌，你說話??！”

    母親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嘆了口氣，他不擅長撒謊。

    “我們班一個同學(xué)給我的?！?/br>
    “同學(xué)給你的？！”

    閉上了眼睛，“嗯?！?/br>
    “他為什么給你這么多錢？！不可能！”

    “媽，別問了。反正我們能還了?！?/br>
    “他是不是讓你做什么了？！他逼你做什么了？”

    謝凌抱著女人，聽著她的質(zhì)問和哭泣。良久，

    “媽，我們做了個交易?！毕肓讼?，補充道，“我們都是自愿的。”

    醒來的時候，女人還在睡。

    昨晚他說完那句自愿，就沒再多說了。任憑女人怎么問，他都沒再說一個字。

    直到她哭累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他本來想現(xiàn)在就去把錢還了。但是xiaoxue的黏膩和身體的酸痛太折磨人了，回來又折騰這么久，他現(xiàn)在走路都打顫。只能洗了個澡，怕女人哭，睡在了她旁邊。

    謝凌今天沒來學(xué)校。

    楊瀟看著空著的座位，眼神很冷。

    不好的預(yù)感一直往心上涌，楊瀟皺了下眉。去辦公室打了高中第一個假條。

    真的再也不想放他回去了。

    想買跟狗繩，把人一直栓在身邊。

    楊瀟是在謝凌家樓下堵住人的。

    他剛回來，穿著衛(wèi)衣和工裝褲，都臟了，帶著點血跡。

    男生一直看著眼前的路，一步步往回走。直到回家的方向被人擋住才抬眼。

    “楊瀟？”

    “你去還錢了？”語氣很冷。

    謝凌扯了下嘴角，“嗯，還了。送了一頓揍。”

    “你爸呢？為什么要自己直接去？你他媽是傻逼嗎？”

    楊瀟生氣了。語氣冷得不行，比自己執(zhí)意去打架那天還冷。

    謝凌移開目光，看向四樓的小陽臺，那是他的家。

    “我爸跑路了?！?/br>
    楊瀟愣了下，一直冰冷的態(tài)度終于有了松動。

    陽臺上mama養(yǎng)的小花上次被砸了，看不到了。

    謝凌笑了下，“楊瀟，我好痛啊，渾身都痛?！?/br>
    看向?qū)γ嫒说难劬?，打著商量，“要不你抱下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