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三年殘冷,王府添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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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獨坐宮中,靜靜地望著手中枯萎的玉蘭。 那一支花兒,從春日留到現(xiàn)在。 派去刺殺盧紹鈞的人應當已然得手,昀的心中平靜得十分奇異。 他可以容忍方瓊背叛自己:方瓊心猿意馬,懷別人的孩子,都僅使昀多出折磨的欲望;唯獨盧紹鈞,昀想令他死。 消息最先從盧紹欽那邊來,說方瓊強行生得痛苦,以至于性命垂危。昀內(nèi)疚了幾日,這內(nèi)疚被他不聲不響地掩蓋,連最親近的人也未曾發(fā)現(xiàn),后來聽聞方瓊漸漸康復了,他心里的石頭才落了地。 終于能報復。 盧紹鈞絕對想不到派去殺他的人是誰,在他醒悟之前就應斷了氣。 果然,第二日,盧府大肆舉喪。 街上的人暗暗交頭接耳,討論究竟是誰同盧二公子有血海深仇、乃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他手下的龐大產(chǎn)業(yè)又將如何分割。 盧紹鋮在二哥的靈前哭:兄長啊,你怎么這般命苦。 哭到一半,一名面色蒼白的俊美男子,穿著像那冰冷的容貌一般枯白的喪服來到靈前,如一節(jié)形狀哀婉的、附著斷雪的殘枝,使人生怕碰那枝條時,雪會簌簌落下。 那人尚在病中,又流不出淚水,由自己的侍衛(wèi)攙著,舉步維艱。 盧紹鋮趕忙過去迎著,一并偷偷瞄著那人的面孔: “……殿下?!?/br> 他喚道。 這是盧紹鋮第一次見到方瓊的面。 那身帶無數(shù)風言風語的異邦王爺冷如白玉,哀如枯簫,琉璃似的眼珠里揉著無數(shù)破碎的悲戚,扎的盡是他自己,使盧三公子的心臟猛地一跳。 盧紹鈞曾說他們有緣自會見到,萬沒想到這緣分竟在他的靈前。 方瓊一句話也沒說,自然也沒有哭,只是慢慢撫摸雕刻精美的棺木,神情里像被平白抽去了靈魂。 礙于身份,他什么也不能多表示,正如多年前一位步履蹣跚的太子,親手埋葬一名死于疫病的、冷宮妃子的骨灰:那行動無異于殘忍地從自己的心頭取血,灑于墳前,又必須維持絕對的緘默。 盧紹鋮慚愧至極,一瞬間不能抬頭。 這晃神的功夫,方瓊回去了。 回的是王府。 有一道圣旨正在那兒等著他。 對著慢慢跪下的方瓊,內(nèi)官屈安面無表情地誦著旨意: “……念在往日情分,一應待遇,如舊保留;往后朝不必上,亦無須奔波勞苦了,望皇兄好自為之?!?/br> “……臣,領旨。” 方瓊靜靜地回答。 從那以后,他成了留在府里的閑散王爺。 秋去冬來。 微雪。 朱掌柜前來拜訪,捧著一摞賬本。 “殿下——啊不,應該叫東家,這是上一季的帳,您說要看來著。” 方瓊點點頭。 “天寒地凍的,辛苦了,放到書房去吧?!?/br> “是?!?/br> 盧紹鈞曾交待,若自己有個三長兩短,手下產(chǎn)業(yè)盡留給方瓊。于是方瓊一直漫不經(jīng)心地打理,近來對盧紹鈞的私產(chǎn)略知一二。 ……他是經(jīng)緯之才,我只能守上一些時日…… 他不免想。 這“一些”,有時比一生更難挨。 第一個來探望方瓊的外臣,是楊篤。 二人以琴相交,曾傳出一段佳話。這次又是論琴,光明磊落。 楊篤意有所指地說: “北方的天氣愈發(fā)寒冷了,對特定的人,這倒是一件好事?!?/br> 方瓊答道: “……如若一直臥床,好事亦不能算是好事?!?/br> “只要是好事,總有一日不必臥床。我看,這冬天差不多是……三個月?!?/br> “三個月夠了么?” “夠了?!?/br> 方瓊靜靜地呼出一團白氣。 楊篤一愣,不再打那只有兩個人知道謎底的啞謎: “……外臣唐突了。殿下身子本不宜在這寒天里受凍。臣這就離去,請殿下進屋歇息、烤烤火吧?!?/br> “……還好?!狈江傠鼥V地回答,“我本就怕熱,現(xiàn)在……還是怕熱?!?/br> 每到熱時,就覺體內(nèi)隱隱作痛。老鄭說加以調(diào)理,時日長了會好。方瓊也不曉得是否真的會好。 他剛一起身,腦中襲來一陣暈眩,楊篤趕忙過來扶他一把。 那侍郎的衣服上染著一種陌生的香氣。方瓊認得這香味,但不點破。 見他無事,楊篤放開了手。 “臣改日再來?!?/br> “……楊侍郎慢走?!?/br> 臨行前,楊篤回頭望了一眼方瓊。 那身影仿佛順著衣衫融進了積著薄雪的青磚上,與珊婭公主不同,與先帝也不同,不知究竟更像誰。 或許如今塑造他的,不是帶著稀薄記憶的血脈,而是沉積在這長長四方院墻下的等待與孤獨。他將內(nèi)心堆積成無限緊密的黑洞,光與聲音,在那里都會消逝,并非楊篤輕易能夠闖入的空間。 楊篤略微后退。 后來天氣漸暖,遇到珍貴的飲食藥材,楊侍郎都差人轉送去王府。有時唯恐自己做的太明顯,這些東西便假朱掌柜那兒轉手。 一晃三年過去,楊篤成了王府常來常往的客人。因方瓊先前艷名在外,無人覺得此事不妥,昀也不認為那侍郎礙眼。 昀另有一番平心靜氣:殺了盧紹鈞以后,看誰都不礙眼。 無非賞樂之交,露水之情。一個閑散王爺,還不能養(yǎng)幾個情人么? 但二人并無旁人揣測的曖昧關系。 只是楊侍郎的仕途就此斷了,三年不見升遷之相。 他本年輕,再做二十年侍郎也遠勝常人,在外又風度翩翩、受女子歡迎,活得舒心自在,自己亦毫不在乎似的。 春暖花開。 冬日過去,京中一片溫暖喜氣。 方南剛滿四歲,在院子里懵懵懂懂地扎馬步。 扎夠了時辰,給乳母拉著洗了個澡,身上的水還未透干,就跑到他父親的房中去。 “哎呀,世子,這時候可別擾了寧大人……” 乳母是勸不住的。 寧朔房門緊閉,桌上攤著幾封密信,暗中整理各處同僚送來的情報。后來門打開了一條縫,他一警覺,抬頭卻見自己的兒子,探頭探腦地向里面瞧。 “出去喝杯茶再進來?!?/br> 這父親很嫻熟地說。 “是,父親?!?/br> 趁著方南乖乖喝茶的功夫,寧朔整理好了不該教他看見的東西,收到匣中。 稍稍撐著腰起身,大肚里有些發(fā)緊。方南過來,很好奇又忍不住地摸起父親的肚子。 “……爸爸,弟弟又在里面踢你是不是?” 寧朔微笑: “他快出來了,難免有些調(diào)皮?!?/br> “等他出來,父王是不是就會開心了?” “……也許吧。”寧朔略一沉吟,“……也許只開心一會兒。不過一會兒也好?!?/br> “凰兒meimei誰都不怕,只怕父王。她最近怕得比先前更厲害了,父王一來,她就發(fā)抖?!?/br> “……為什么呢?” “我也不懂。但是父王一走,她就拿下人出氣。” “只要不甚過分,你就不要管了。若時候合適,我再同王爺談談此事?!?/br> 方南趕快搖頭: “你不要談了。父王若是知道,只會教訓她,她受了父王的委屈,回來便變本加厲地欺負人。要是父王對她溫柔些,說不定反不至于如此?!?/br> “哦?此話怎講?” 方南一陣囁嚅: “她常說……常說父王對爸爸好得過分,自己作為嫡女,沒有見父王笑過;父王整日陪著爸爸,連主仆之分都不顧……” 寧朔一愣,不由得沉默了。 當晚,他把這話原原本本地告訴方瓊。 “……南兒說得無禮,當罰,由他口中說出來的,也未必全都是真。但臣覺得此話很有道理,王爺平日對郡主實是太嚴厲了些……” 方瓊淡淡地搖了搖頭: “她這是沒有她爹的本事,又得了一身她爹的毛病。揣著明白裝糊涂,在那兒搬弄是非?!蟽盒乃紗渭儯窃捨幢夭皇撬桃庹f給南兒聽的,要他過來給你為難?!?/br> 知女莫若父。這的確是方輕凰的小心思。 寧朔耐心勸道: “……就算郡主是這般心思,她小小孩童,討要父王的愛亦是天經(jīng)地義……” 方瓊微嘆: “……睡吧,你都要生了,怎不先顧自己?” “臣又有什么好顧?無非等著罷了?!睂幩啡∠路江偟难猓啊鯛敍]用晚膳吧?我差人送些宵夜進來。” 方瓊不反對。 他用了些吃食,一番梳洗,陪著寧朔睡下。 夜里有些春寒,靠著寧朔的孕肚,又覺出些許暖意。 在這懷胎之人的體溫中,方瓊的眼眶泛起熱來。 寧朔溫柔地撫摸他的后背,輕聲道: “……王爺放心……北邊打了兩年仗,消息斷了……盧二公子命硬,閻王爺不敢收,定然沒事的……” “……我已當他死了,如此便沒有多余的盼望……就算人沒事,未必還記著我……” 方瓊回答。 寧朔心想:他正是因此才不敢對女兒親近,生怕對著自己用大半條命生下的女兒,觸景傷情。 不能怪郡主心里不平,因他的愛,確是不平的。 胸膛一暖,是方瓊的吻落在乳尖之上。寧朔呼吸一滯,稍稍打開身子,但方瓊只用摸的,并無交合的打算。 整個孕期,二人在中間的幾個月有限地行了幾回房。非是方瓊性欲冷淡,是他自己生得怕了,知道此事不可亂開玩笑。 寧朔沒有那些顧慮,暗暗盼著他cao得舒暢點兒才好。大凡他開心片刻,寧朔的心情也會好呢。 “哈啊……嗯……呀啊……” 腰陣陣酸痛,寧朔沒當回事,去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后半夜,一些隱約的腹痛將他疼醒,腿間有暖流涌出,他嚇了一跳,又見方瓊睡得正平,不忍吵醒方瓊,于是掙扎著下床,要查探自己的情形。 其實方瓊近來很少深睡,這一點動靜便已醒來。點燈一瞧,曉得寧朔要生。 二人都對此事有經(jīng)驗,方瓊倒不太急,只是墊高了枕頭陪他等,另叫人去請產(chǎn)婆候著。 那陣痛不如何劇烈,寧朔縮在方瓊懷里忍耐,后來頻率漸快漸緊,他亦沒什么力氣喊叫,只是稍顯虛弱地出了一些汗。 天大亮時,他能生了。方瓊照舊在旁邊陪他。 屋外,兩個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扒著窗縫,查探里面的情形。 “……你爸爸是,是不是很痛?。俊?/br> 方輕凰頭一次嚇白了臉,哆哆嗦嗦地問哥哥。 方南也嚇得不輕,硬著頭皮回答: “聽說父王生你的時候……更、更難……差點死掉了……” 方輕凰一抖。 方南忍不住瞧她,她的容顏那樣嬌美可愛,自小便散發(fā)出不同尋常的光采,使人覺得眩目。但現(xiàn)在那美麗的容貌上,浮現(xiàn)出害怕苦悶的神情。 方南下意識將她抱在懷里,捂住她的耳朵。 “……沒事了……咱們不看……” 方輕凰小聲哭泣: “……這一定是父王恨我的原因……我讓他疼了……還讓他身子變差……” “……胡說,父王絕不會恨你……他是思念你的爹爹……” “……嗚……” 迎著宮縮的劇痛,寧朔向下用力。胎兒慢慢撐開狹長的窄縫,露出少許頭皮。 “呃!……” 他這時才耐不住叫出聲。 又緊閉雙眼,推了數(shù)次。 “啊啊——” 產(chǎn)門張開,從中娩出胎兒小小的頭顱。寧朔虛脫不已,軟綿綿地靠在方瓊的身上喘息。方瓊暗暗握著他的手: “……快好了,再來一次?!?/br> “嗯……啊啊啊啊——…………” 身子一松。 胎兒被產(chǎn)婆從腿間抱了出來;不久后,響起嬰兒的啼哭。 方南松開覆在meimei耳朵上的手。 “……生出來了?!彼÷暤馈?/br> “……是、是么?” 方輕凰重新挑起窗縫: “……他們兩個看上去很高興呢?!?/br> “……是啊?!?/br> 陰霾短暫地散去。確見寧朔抱起孩兒,虛弱的面龐上,浮現(xiàn)出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