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wěn)地在高速上行駛著，外面是難得的好天氣。沈輝專心地開著車，后視鏡里倒映出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徐然早就躺在少年的懷里睡熟了，像是全身心都放松下來，雙手牢牢地抱著少年的腰，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少年則是看向窗外，偶爾幫那人把落下來的劉海攏到腦后，動作耐心又細(xì)致，像是不舍得驚動沉睡的人。

    少年猛然抬眼，正好和后視鏡里那雙眼睛對上了。沈輝心虛地轉(zhuǎn)過視線，覺得自己像是個偷窺狂一樣。

    只是這兩人之間總有種若有若無的朦朧情愫，不像是熱戀中的情侶，倒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像是兩人共同生活了很多年，彼此的觸摸和動作都如水rujiao融一般自然又親密。

    而他還在努力消除徐然和他之間的隔閡，徐然也rou眼可見地漸漸對他敞開心扉，有時他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

    只是面對少年的時候，他還是會莫名地產(chǎn)生一種別扭感，特別是少年有時候露出的神情簡直和年輕時候的自己一模一樣。他也有些理解為什么徐然會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替身，還給他取了個輝然這樣一看就暗示性明顯的名字。說來也怪，雖然他對少年還有微妙的敵視，但如果冷靜下來想想，他似乎并沒有討厭少年的理由，相反，少年是自己最欣賞的那一類人，足夠關(guān)心徐然，也很有分寸感，又聰明又善解人意。

    可為什么自己又這么抗拒卻又忍不住接近他呢？沈輝皺著眉頭，想著是不是只有自己這么糾結(jié)。

    “還有多久要到你家？”少年忽然開口。

    “大概一個半小時，中間會經(jīng)過一個休息站?！?/br>
    “哦。”

    車?yán)镏匦鲁聊聛?，兩人之間除了談?wù)撔烊恢飧緵]談過別的事情。

    “沈輝?！鄙倌陞s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沈輝等待著他說話，可是半晌后面都沒動靜。

    沈輝瞥了一眼后視鏡，發(fā)現(xiàn)少年望向窗外，臉上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我跟徐然，有個你不知道的秘密。”

    沈輝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手心有些出汗。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知道少年是個不愛開玩笑的人，而他每次這么嚴(yán)肅的時候，就說明有大事發(fā)生。

    “什么？”沈輝舔了舔嘴唇，嘴皮有些干燥。

    少年卻再次沉默下來，撫弄著徐然的頭發(fā)，把那頭黑發(fā)揉成蓬亂的一團，

    “到了再告訴你吧?！?/br>
    這種話說一半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爽，沈輝已經(jīng)迫切地想要聽聽那秘密究竟是什么了，可少年卻不說了，這種感覺仿佛是褲子脫了一半徐然卻說不想做了一樣讓人不爽。

    “不能先透露一點嗎？”沈輝清了清喉嚨，轉(zhuǎn)動的眼珠說明了他心里的不安。

    “我怕我說出來，你會開不好車?！鄙倌赀€是那樣淡淡的口吻，“雖然我自己覺得不跟你說也沒什么影響?！?/br>
    “跟我有關(guān)系？”沈輝總算抓到重點。

    少年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低頭輕聲說，“醒了？我們快到服務(wù)區(qū)了?！?/br>
    徐然睜著朦朧的眼睛醒來，晃了晃還沉浸在夢境中的腦袋，看看輝然又看看前面的司機沈輝，

    “啊，這么快啊。”

    徐然的醒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沈輝默不作聲地開車，少年把徐然扶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因為徐然一直靠著，他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很久了，骨頭都有些僵硬。

    “怎么了？”徐然似乎有點覺察到車?yán)锏臍夥詹粚Γ勺约河终f不上來。

    “沒什么，只是好奇你以前長什么樣子?！鄙倌晁伤蓪⒃掝}帶過，“家里似乎沒什么你以前的照片?！?/br>
    “那些都在我家，都封在閣樓里，你想看我?guī)闳?，就在沈輝家隔壁?！毙烊缓敛辉谝獾鼗卮穑鋈幌肫鹆耸裁矗d奮地拍著前面沈輝的座椅，

    “沈輝，你還記得嗎？以前我爬到陽臺上跑到你屋子里藏了起來，最后還是被你jiejie發(fā)現(xiàn)了?！薄⌒烊徽Z氣里全是興奮，像是眼前重現(xiàn)了當(dāng)年的情景，

    “那時候真是好快樂啊。”

    “你是快樂了，我jiejie快要被你嚇壞了，她只是來借本書，卻看見我床下有個喘著粗氣的裸男，她差點就報警了?！?/br>
    “哎，本來我可是等你回來的，誰知道你居然讓除了我以外的人進你的房間。”徐然的話里還是一股子醋意，雖然他們談?wù)摰亩际呛枚嗄昵暗年愔ヂ闋€谷子的事情了，可說起來的時候似乎當(dāng)年的情緒還在，

    “明明我還很期待你發(fā)現(xiàn)你內(nèi)褲被我偷了，誰知道我好不容易偷來的內(nèi)褲就被你搶走了?！?/br>
    “一開始就不能偷別人東西啊你個笨蛋，別打擾我開車！”沈輝毫不客氣地把那只扒拉自己的手揮到一邊。

    后方卻忽然沉默了下來。許久，少年幽幽地開口，

    “偷人東西，必須還回去么？”

    “當(dāng)然了。”沈輝不假思索地說。

    “要是從垃圾桶里撿的呢？”

    沈輝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尷尬地打著哈哈，

    “那應(yīng)該不算吧，畢竟被扔掉的就說明主人不要了，誰撿走就歸誰吧？”

    “記住你這句話?！鄙倌旰鋈粵]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隨即徐然在后面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像是放心了下來。

    沈輝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也沒怎么放在心上，很快這件事就被他拋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