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新人生(齊末秦書懷,清水,看過別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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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李浪……” 李浪正抽著煙呢,聽見齊末顫抖的聲音嚇的煙都掉了。 “咋了咋了……芥末你咋了!你別嚇我?。∧氵@個語氣怎么回事???” 對面齊末的聲音啞的不行,還在發(fā)顫,李浪從來沒聽見過齊末這種聲音。 “秦書懷懷孕了?!?/br> “……”李浪沉默了一下。 “真懷孕了?” “還能有假的?”齊末也在抽著煙?!皠倓偽覀儌z做的時候出血了,我用透視看了一下,確實懷了?!?/br> “男人真的他媽的能懷孕??”李浪都在那邊懷疑人生了?!熬退銘蚜四愦_定能生?” “我不知道啊?!饼R末低聲說。 “齊末,真不是你游戲里cao作的道具什么的?按理來說,你就算給男人用不科學的方法按上女性器官,也不可能自然受孕,我們又不分泌雌激素,也沒有卵子,jingzi沒有苗床怎么懷?” “這我比你清楚。”齊末又深深吸了一口煙。 “你知道秦書懷是我玩這個游戲第一個獵物吧?他身上的改造都是系統(tǒng)送的,我不知道系統(tǒng)對他做了什么?!饼R末吐出煙霧捂住眼睛。 “你后悔了?” “腸子都悔青了?!?/br> “你也別那么想,我尋思著既然能懷,應該能生下來吧?實在不行……”李浪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了:“要不就打了?!?/br> “現(xiàn)在這就是問題,我不懂婦科,我不可能讓機器給他流產(chǎn),就算要生,怎么生?他恐怕是世界上第一個懷孕的男人?!?/br> “這樣吧,我?guī)湍阏艺议T路,看有沒有安全的地方能讓他做人流的?!?/br> 李浪說。 “但是我勸你盡量讓他生下來,齊末,這有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齊末知道李浪說的是什么。 齊末和李浪不同。李浪為自己的智慧和性格自傲,他享受著自己的瘋狂,所以他才滿世界去搞事。但是齊末為什么要偽裝成普通人,因為他根本不喜歡這種瘋狂,不喜歡自己一看到別人受盡折磨然后死去的樣子甚至會產(chǎn)生性欲,他其實本質上并不希望自己是個瘋子。 所以他一直想找到治好自己的方法。 而現(xiàn)在,一個選擇題擺在了他面前。 秦書懷是他的愛人,現(xiàn)在他肚子里有他的血脈,但他是個男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可以生育,人類男性不需要也不能承擔繁衍的責任,這個社會不可能接受男性孕育的事實,事情比懷孕生子更復雜的多。 誰也不知道男性懷孕會有什么后果,應該怎么保護?怎么檢查?怎么保證孩子的健康?最后要怎么生下來?更重要的是,面對社會倫理問題,要怎么解釋? 齊末拒絕要編一個領養(yǎng)之類的故事欺騙他的孩子,他的高傲不允許他這么做,他必須充滿驕傲的、滿懷愛意的告訴他的孩子他是誰的血脈,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齊末還沒告訴秦書懷這個消息,他自己抽了一晚上煙,原本想嗑藥,但是他也知道沉醉在迷亂的快感中逃避不是辦法,所以他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結果。 他把煙掐了,洗了把臉,然后去找秦書懷,秦書懷剛起床,他起來把眼鏡帶上,往常齊末一進來就像條狗一樣撲到他身上,抱住他一頓蹭,今天也不知道怎么轉性了,就站在門邊直愣愣的看著他。 “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秦書懷一手撐著床坐起來笑著問。 他真好看,齊末想。齊末深吸一口氣,收回思緒,又掛上那種溫和的笑容,他一條腿跪到床上,把上半身湊過去親秦書懷的唇。 “哥,我問你個問題?!?/br> “你說?!?/br> “有一件事,這個世界上誰都沒做過,你要去做的話,怎么辦?” “嗤?!鼻貢鴳研α艘幌??!斑@個世界上所有事都有人第一個做,不然哪里來的這么多事?” 齊末從秦書懷眼里看出了一種孤勇,這種孤勇就像一簇火焰,燙的齊末快掉下淚來。 齊末生而掌控這世界,上天給了他太多的優(yōu)待,高超的智慧、冷靜的思維、優(yōu)秀的邏輯,他其實不應該去羨慕任何一個普通人,就像秦書懷這樣的普通人。 他們脆弱、愚鈍、盲從,每天被生活的煩擾控制著,從不能跳出生存的怪圈,日復一日的追逐一些虛無縹緲的欲望。 可就是這種普通人,齊末卻羨慕他們,甚至希望成為他們。 或許就是因為此時此刻齊末能在秦書懷眼里看到的這種孤勇。他們會恐懼,但因為恐懼而反抗,會憂慮,因為憂慮而思考,會崩潰,但總能用令人驚詫的奮勇跳出失敗,從失敗中學到更多。 然后不靠超絕的智慧、不靠冷靜的思維,只憑一腔孤勇奮而對抗這世界上所有困難,從貧瘠中找到種子,從深淵里鑿出光亮,從荒蕪上開出花來。 從荒涼大地上從無到有建立起一個如此偉大的社會。齊末恨這個社會,但是也畏懼它,因為所有這個社會里庸碌中的普通人都比他偉大,他們從社會中來,到社會中去,既有來路,也有歸處。 而齊末什么也沒有。 但現(xiàn)在,他有了一點火光,就像雪夜熄滅的營火里還有一點沒燒盡的火星,掙扎著從滿天飛雪中爬出來,飛舞到空中,說不定就能在哪里燒起一片熊熊火焰。 如果可以,齊末將會傾盡所有他有的勇氣去抓住這點火光,如果這世界不允許,他就會讓它好好領教。 于是秦書懷看著齊末,齊末深棕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光,和他平日看到的溫柔流淌都不一樣。 秦書懷總能在齊末眼里看到過分的溫柔,那種溫柔并不是濃情蜜意,瘋子的愛總是充滿瘋狂的,那種棕色像雪下的凍土,冷的叫人發(fā)顫。 齊末低下頭親了親秦書懷的額頭。 “哥,你懷孕了?!?/br> 秦書懷一時愣住了,因為他搞不懂齊末想說什么。齊末總是在他身上弄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有時候玩的過火了也會搞得必須要游戲復原來收拾爛攤子。 但是齊末不像是在說游戲的事。 秦書懷想到了另一個方向。 荒謬。這是秦書懷的第一感覺。 “怎么了?聽不懂嗎?” 齊末摸著他腦后的發(fā),溫柔的親吻他的眉心,然而下一秒就殘暴的抓住秦書懷的頭發(fā),把他的頭拉的揚起來,齊末把頭貼過去一字一句的說:“現(xiàn)在你的體內有個自然受精的卵子正在發(fā)育——那是我的孩子。懂了嗎?” 齊末一把甩開秦書懷,站在床邊看著窗外,秦書懷被他一會溫柔一會粗暴的動作弄的有些發(fā)昏,他低聲說:“簡直荒謬?!?/br> 齊末又突然湊過來,用一種非常溫和的眼神看著秦書懷:“哥,你說什么?” 秦書懷透過額前的碎發(fā)看向他,他看到了齊末的微笑,但這比什么兇狠的表情都令他畏懼,他畏懼的偏過頭說:“所以我昨天才出血了?” 齊末抱住他說:“是我太粗暴了,弄疼師兄了嗎?” 齊末又變回了那個溫柔體貼的學弟,但秦書懷太了解他了,他體內的生物本能在瘋狂報警——絕不要、也不能忤逆他。 秦書懷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他的直覺再準確不過,他知道這個男人可能在面臨一些決定,他正在做一個瘋狂的決定,自己的任何回答都可能讓事情向著無法挽回的局面發(fā)展。 于是秦書懷盡量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說:“小末,我是個男人,男人懷孕這件事本身就……而且你要考慮很多現(xiàn)實的條件,我可能沒辦法……” 秦書懷低下頭嘆了口氣,然后又深吸一口氣:“我確實很自私,我覺得我應付不來。” 齊末拿出一根煙點上,然后吐出一圈煙霧,他說:“我在想辦法?!?/br> “你……”秦書懷原本想問還能有什么辦法,但不知是不是他體內生命對他的確造成了影響,他開口以后又變成了:“你想到了嗎?” “哥,你得聽我的?!饼R末說。他就像在宣布一個命令一樣?!澳愕寐犖业?,你不用問,因為回答對你沒有意義。” 秦書懷認真的看著他說: “這就是你想出的辦法嗎?” 齊末嘴里含著一口煙去吻秦書懷,然后說:“你必須聽我的,只要你聽我的,那么這個世界非要跟我作對也沒什么了。” 這世界的確在跟他作對。 他不想被瘋狂困擾,可偏偏是個瘋子,他愛上的不是一個溫柔體貼的美麗女人,可偏偏這個男人懷孕了,他想要留下他的孩子,但偏偏這個社會不允許。 所以齊末就在某個瞬間,就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明白了李浪。 不是他們生來與神作對,而是神生來與他們作對。 他們就腳踩這一片混沌焦土,頭頂惶惶黑云,帶著滿身血跡舉起旗幟,拋棄那一切社會給與的溫柔繾綣,最終狂笑著成為這世界的罪徒。 不是社會拋棄了他們,而是他們拋棄了社會。 所以齊末明白了自己選擇的路是錯的,當他站在一個選擇的十字路口,才明白自己最終和常人不一樣,當他面臨一個毀滅自己還是毀滅社會的問題時,他沒有一點猶豫的選擇了后者。 所以齊末終于認識到,這些年的偽裝根本沒改變他,或許,也就不需要改變了。 他把煙掐滅,然后對秦書懷說:“秦書懷,你在這等著我好不好?!?/br> “如果我說不呢?” “你沒辦法說不,親愛的。” 齊末對他笑了笑,秦書懷紅著眼眶看著他,齊末最終還是說:“哥,這個社會不會允許你懷孕,你會選擇社會,因為你是普通人。” “你是被關在魚缸里的魚、種在花盆里的花,社會要你們變成什么樣,你們就只能變成什么樣,如果你不照做,就會渴死、枯死?!?/br> “但我和你剛好相反?!?/br> 然后齊末就走了。 然后他看著手心里黑色的徽記,打電話給李浪:“我想通了。” “怎么,要打掉?” “不是這個問題。你不是想毀滅世界嗎?” “你……” 李浪曾經(jīng)數(shù)次的問過齊末,你想不想毀滅這個世界,可是齊末說不想,他說他愛這個世界,再不濟也愛這個世界上的某些東西。 李浪知道他只是入戲太深。 但是如今齊末這么說,李浪又覺得自己有些心慌,他又抽了一支煙,嗓子有點發(fā)干,說: “你要怎么干?” “我得到這個游戲挺久的了,我覺得它挺好玩的,這么好玩的東西人人都應該體驗一下,你覺得呢?” 李浪沉默了。 很久之后他才說:“你真他媽是個瘋子。” 然后又沉默了。 “你要我做什么?” “老實等著,別給我添亂,李浪?!饼R末瞇起眼睛,李浪笑了笑。 “怎么,怕我臨陣倒戈?” “確實怕?!饼R末隨便從地上撿了塊石頭,重重的握在手心,從來沒做過粗活的手很快就被石子邊緣的鋒利割破,手心那個黑色的徽記被劃開一個口子,鮮血在向下流淌。 “放心吧,在我無聊死之前有個大樂子看挺有意思的。” “那你就等著看好戲吧。”齊末滿不在乎的扔掉石子,然后把帶著血的手舉起來。 原本向下流淌的血跡似乎突然停住了,開始以一種極不符合物理規(guī)律的行動當時攀上他的指尖,向上流去,在流淌到指尖末端之后,變成了血紅色的霧氣,逐漸蔓延開去。 很快,紅色的霧氣自我增殖的越來越多,齊末看著自己慢慢愈合的傷口,在心里想著,他的師兄現(xiàn)在應該很生氣。 但是他不需要解釋,之前不需要,之后也絕不會。因為他根本不指望任何人理解他們,任何解釋、祈求和傾訴都沒有意義。 就不必多言,把這世界變成他們狂歡的樂園,充斥混沌和死亡的焦土,把暴虐變成愛,疼痛變成快樂,用刀劃開充滿謊言的嘴巴,留下一個真摯的笑臉。就把渾身長滿罪孽的鎧甲,用尖嚎為矛,血腥為盾,以慘叫和痛苦做配樂,給他們這些反抗者一個足夠盛大的登場。 然后讓這世界戰(zhàn)栗。 齊末正陪著秦書懷去產(chǎn)檢,秦書懷有些埋怨他靠得太近,推了推他,現(xiàn)在他的肚子已經(jīng)很大,弄的他有點累。 醫(yī)生認真的說:“先生,你的寶寶發(fā)育的很好,別忘了下周來檢查?!?/br> 齊末點點頭,他還是很信任這位醫(yī)生的,畢竟是濱城市淪為戰(zhàn)區(qū)之后中央特意指派的醫(yī)師,水平還是不錯的。 而在他走出醫(yī)院的大廳之后,背后的大屏幕里在播放著一則最新新聞: “繼遠東戰(zhàn)火掀起之后,R國侵略勢力遭受屢屢挫敗,恐再難維繼。據(jù)悉,R國多個城市發(fā)生當眾搶奪Omega事件,無獨有偶,因新型基因病毒H的肆虐,多個國家由于缺失第三性別者而無法繁衍的例子不勝枚舉,而我國在強大的人口活力下成功……” 這座臨時建立起來的戰(zhàn)地醫(yī)院位置很巧,剛好是一個老城區(qū)胡同的盡頭,這里由于位于城市深處靠近內陸,居民撤離時間充足,因此并沒有太多尸體。 但建筑依然遭受到炮火的侵襲,這里曾經(jīng)是一幢老式公寓,被火炮暈染的漆黑的牌匾還依稀能辨認出幾個漢字: “新人生公寓”。 而下面還有幾個小字宣傳語:“新人生公寓,給您新人生?!?/br> 最后的“人生”兩個字被涂鴉抹掉了,變成了手寫的“世界”,然后旁邊還用一種幼稚的筆法,畫了個大大的、燦爛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