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阿玉,我們會來日方長的?!就杲Y(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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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姬幼死了。 當(dāng)姬璽玉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他站在姬幼的尸體前時。 且說已經(jīng)登基的姬璽玉,下的第一道圣旨,是出兵金國,打得金國不得不退城六座,舉手投降。 姬璽玉親自去金國,迎回被送去成為質(zhì)子的四皇兄姬幼。 可是姬幼死了,他的尸體躺在金貴的綢羅錦緞上。 金國的皇室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死訊瞞了許多天,甚至還妄圖找出一個相似之人替代,可是這世間何人能比擬艷冠大周的四皇子呢? 金國的王雖然緊張,卻也不甚害怕,他作為皇室之人,比誰都更清楚,皇家涼薄。 他賠著討好的笑意,將面子都做全,姬幼的臉被抹上紅潤的胭脂,傾城卓絕的臉上仿佛還有著幾分生機(jī),好似那人只是睡著了,他以為他最多被姬璽玉不輕不重地罰些供奉。 姬璽玉一言不發(fā),只是揮手先屏退所有人。 當(dāng)?shù)顑?nèi)唯有他與姬幼時,他才小心翼翼將蓋著的白綾緞掀開。 那一刻,他才明白這世,何為心碎欲裂...... 縱使衣著整齊,但姬幼裸露出來的手背脖子,仍然布滿被凌虐的紅痕,他小心翼翼地將尸體的衣物稍稍褪下幾許。 滿身的鞭打痕跡、被烙鐵燒傷的痕跡、被捆綁玩弄的痕跡,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姬璽玉的第二道圣旨,是徹查姬幼的死因。 姬幼死的時候,谷道被撕裂,zigong因為長久的被迫承歡而懷孕過,金國不將姬幼當(dāng)人看,避子藥在物資缺乏的金國又是金貴的東西,自然不肯給他喝。 姬幼被迫流產(chǎn),又懷孕,又流產(chǎn),反復(fù)如此好幾次,本就羸弱的身子,傷病交加,最后死在了雪夜。 那天,他被金國太子當(dāng)做泄欲工具使用過后,隨手丟在冰天雪地里,谷道血流不止,zigong脫垂,體內(nèi)還射滿了不知道多少個男人的骯臟jingye、尿液,身上有燒紅地鐵烙新烙上的性奴標(biāo)記。 那一夜他沒能熬過來。 姬璽玉的第三道圣旨,是撕毀和平條約。 那個冬天,金國被打得潰不成軍,皇室滿門被滅,所有傷害過姬幼的人,被折磨至死。 凜冬的風(fēng)依然呼嘯吹著,姬璽玉站在無人的御角樓,此處唯有帝后可登臨,萬家燈火盡入眼中,可他唯有無邊的寒意。 此身孤寂,無一人可為伴。 他看著滿城星火,實在是想象不到,那么干凈,那么出塵脫俗的清雅之人,淪為金國皇室的公用泄欲性奴時,到底承受著怎樣的折磨。 他忍不住想,死前那一個雪夜,姬幼在想什么呢?在想遠(yuǎn)方的故鄉(xiāng)嗎?會想起他嗎? 姬幼那樣光風(fēng)霽月,清傲勝雪的人,到底為什么要逼著自己忍受這些凌辱活下去呢?是因為遺憾嗎?遺憾離開大周時,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 姬幼會怪他嗎?怪他來得太遲。 姬幼......一定很疼吧...... 不敢想,只要稍稍猜測,便心如刀絞。 而今才道當(dāng)時錯,此悔早已成惘然。 ? 姬璽玉猛地睜眼,大口大口喘息著,這個過于真實地噩夢,將他的心緊緊攥住。 他下意識往旁邊一看,只見安然睡著的姬幼抱著他的手臂,像只蜷縮的小獸緊緊貼著他,粉嫩的小臉被他養(yǎng)得有了幾分好氣色,此時正無意識地蹭著他。 姬璽玉感覺臉上濕潤,伸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淚流滿面。 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將身旁的人擁入懷里,感受著姬幼身上熟悉的梨花香氣,還有溫?zé)岬捏w溫。 或許是他抱得太緊了,弄醒了熟睡地姬幼,只見美人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姬璽玉紅著眼眶,滿臉是淚,嚇得趕緊起身抱住姬璽玉。 “阿玉?你怎么了?”姬幼抱住姬璽玉的腰,將頭放在他肩膀上,輕聲詢問。 “我做噩夢了......哥哥......”姬璽玉手腳冰涼,渾身顫抖得不成樣子。 姬幼心疼地扶著姬璽玉的肩,輕柔細(xì)心地擦掉他臉上的眼淚,輕聲哄道:“別怕別怕,哥哥在這里?!?/br> 姬璽玉將姬幼猛地抱入懷里,抱得緊緊的,高大的男人如同年少時,每回受委屈了就躲進(jìn)姬幼懷里,他顫抖著哭腔說道:“對......我不怕......哥哥在這里,我就不怕......” 可是眼淚像是決堤了似的,姬璽玉壓抑不住自己的哭意,哽咽最后變成撕心裂肺的大哭,姬幼感受著心愛之人,哭得仿佛充滿絕望,也跟著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姬璽玉斷斷續(xù)續(xù)地哭訴:“我......我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噩夢......我夢到......我夢到你離開我了......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哥哥,別離開我......” 姬幼心疼極了,連忙應(yīng)聲,連連保證絕不會再離開他。 姬璽玉甚至不敢說出他心痛的真實原因,唯恐嚇到姬幼。 安慰了許久,姬璽玉情緒才穩(wěn)定下來。 他枕在姬幼腿上,閉著眼,抱著姬幼的腰,怎么也不肯撒手。 【宿主,到目前為止,系統(tǒng)的任務(wù)已經(jīng)全部完成,解綁程序正在啟動?!?/br> “你要走了?”姬璽玉聽到熟悉的非人類聲音。 【是的?!?/br> “我做的那個夢,是你搞出來的吧?”姬璽玉問道。 【不是的,這個夢,是本來的命運(yùn)走向,我無法創(chuàng)造夢境,我只是將數(shù)據(jù)復(fù)現(xiàn)。】 “哥哥的靈魂......換來了這個改寫命運(yùn)機(jī)會,那他的靈魂將會怎么樣?” 【嗯......用靈魂換取改寫命運(yùn)機(jī)會的人,不是姬幼。委托人的靈魂并不會怎么樣,只是需要幫我們提供一下人類情感的標(biāo)本,因為系統(tǒng)畢竟是數(shù)據(jù),需要不斷學(xué)習(xí)模擬人類的情感,才能不斷升級?!?/br> “不是姬幼?”姬璽玉愣了一下,卻忍不住緩緩放下了心。 不是姬幼,那到底是誰,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會如同信徒般,始終愛慕他的神明。 姬璽玉永遠(yuǎn)愛姬幼。 【宿主,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純粹出于私人的請教,你可以拒絕回答?!?/br> “你問吧!”姬璽玉現(xiàn)在看過了那個夢境里的場景,簡直無比慶幸系統(tǒng)來到他身上,讓他改寫了姬幼的命運(yùn)。 【你和姬幼本來感情很深厚,就算你驟然知道了上一輩地恩怨,應(yīng)該也不至于遷怒這么嚴(yán)重才對啊,就算你誤會姬幼是騙取你的信任,以你對姬幼的深情,應(yīng)該不至于兩人幾乎斷絕往來吧?】 “唉,其實說不清了,一開始知道當(dāng)年事情,是生氣,賭氣,希望他低頭來哄我......后來看到姬淵與出現(xiàn)在他身邊,我更氣憤,也更不安......我從小沒有母親,父皇雖然偏愛我,但我知道他心里裝著的東西太多了。姬幼......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感知到自己在活著的存在,他是......他是我的觀音,渡我的苦厄。愛之深則恨之切吧......都記不清了,后來就一步步走成不再往來的局面了?!?/br> 【果然人類的情感很復(fù)雜,我還需要繼續(xù)學(xué)習(xí)?!?/br> 系統(tǒng)頓了一下,又說: 【其實我覺得你很愛姬幼,因為我綁定你的時候,你還在恨他,而且也不是很相信我說的姬幼命運(yùn)軌跡。可是縱使是在恨著姬幼的情況下,依然為了你覺得萬分之一可能出現(xiàn)的命運(yùn)軌跡,就不顧儲君身份,將身死置之度外,在大殿上立狀領(lǐng)兵出征。那時候我就想,你真的很愛他?!?/br> “呵,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勝仗,倒也不怕死,就是擔(dān)心死了沒人護(hù)著我哥哥。說起來你突然離開,我竟還有幾分舍不得。”姬璽玉內(nèi)心暗笑一聲。 【其實我也舍不得你,以前我沒遇到過又傻又別扭的,但確實為我平淡的工作帶來很多趣味,后會有期?!肯到y(tǒng)一本正經(jīng)地坦白自己的感受。 “呃......還是別后會有期了,哥哥應(yīng)該不會每輩子都這么慘吧?” 【他下輩子慘不慘和你沒關(guān)系,你又不一定是他下輩子的愛人?!?/br> “什么?!你閉嘴!你講的話果然沒幾句好聽的!” 【我就說!下輩子姬幼跟別的男人跑了!】 “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下輩子姬幼跟別的男人跑了!下輩子姬幼跟別的男人跑了!下輩子姬幼跟別的男人跑了!......】 姬璽玉和系統(tǒng)斗著嘴,忽然感受那個非人類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于腦海中。 一切歸于平靜...... 他默默在心里深深道了聲謝。 ? 轉(zhuǎn)眼就臨近過年了。 飄飄揚(yáng)揚(yáng)的冬雪下了整夜,清晨時,長安覆滿白雪,皇宮的掃地奴婢們聚在一起忙活。 皇帝的寢殿內(nèi)溫暖如春,甚至有幾絲燥熱,柔軟的床褥上,安睡地姬幼蹙了蹙眉。 只見他身旁,姬璽玉捏著發(fā)尾,調(diào)皮地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瘙癢的感覺總算喚醒了姬幼,美人的聲音含著惺忪的慵懶:“你做什么?” 說完,姬幼翻了個身背對著姬璽玉,拉著被子又陷入睡眠。 姬璽玉惆悵地嘆了口氣,他善解人意,悲憫溫潤的哥哥,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這就是太老實的弟弟沒糖吃嗎? 他凝重地皺眉,思考起姬淵與那副討人歡心的模樣,于是,只見年輕的帝王身上絲毫無眾臣面前的沉穩(wěn),捏著嗓子,學(xué)著那些世家的驕縱少年郎撒嬌:“哥哥~好哥哥~快起床啦~” 姬幼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滾下去,他無奈地坐起來。 “哥哥有覺得我很乖巧、討人喜歡嗎?”姬璽玉眼巴巴地看著姬幼。 姬幼捧場地點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姬璽玉一打眼便知道姬幼心里頭想的什么,他撇撇嘴:“今兒帶你去看梅花,正好開了,又有雪景,你定然喜歡?!?/br> 于是身體羸弱的美人被姬璽玉圍了好多層衣物,然后緊緊牽著手,坐上了出宮的橋攆。 馬車趕往靈巖寺,途中經(jīng)過熱鬧的街道,臨近過年,縱使是大雪,也抵擋不住采辦年貨的人們,姬璽玉將姬幼的手緊緊握住包在手心,生怕他冷著。 姬幼專注地看著簾子外。 “哥哥,看我?!奔Лt玉悶聲悶氣地委屈。 姬幼轉(zhuǎn)過頭,縮緊姬璽玉的懷里,輕聲笑著說道:“看你看你?!?/br> “哥哥如果喜歡宮外,以后我們常常跑出來玩?!奔Лt玉將人抱在懷里,低頭愛憐地輕吻那張絕色地容顏。 “好?!奔в仔χ鴳?yīng)和。 很快就到靈巖寺的山上了,姬璽玉牽著姬幼慢慢走,百轉(zhuǎn)千回后,一片盛大地梅花林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雪覆于紅梅上,艷而不媚,凌霜獨(dú)絕,清傲的梅花開了大片。 姬幼有些驚奇地道:“我記得以前靈巖寺沒有梅花林?!?/br> “三年前種的,每一株幼苗都是我親手種下的?!奔Лt玉有些恍然地看著整片的梅花林。 那是他三年前種下的,本來打算在姬幼十八歲那年,將整片梅林送給姬幼,以贊頌他一聲清傲似梅。 可惜他們十八歲那年,都沒有出現(xiàn)在彼此的生辰宴會上。 姬幼安靜地看著梅林,忽而笑了,他扭頭看著姬璽玉,緩緩說道:“阿玉,我們會來日方長的?!?/br> 姬璽玉扭頭看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