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曾富好束手無策

    到了這一年年底的時候，系統(tǒng)里調味植物的種類基本上已經(jīng)比較齊全，除了原本的香蔥，還增添了紫蘇、姜和茗荷，茗荷這種植物在家鄉(xiāng)叫做野姜，母親從前有的時候就會買來炒臘rou，或者用來燒五花rou或者雞rou.

    顧沐蓉是在漫畫里看到“茗荷”這個名字，生魚片上除了撒蔥，還要撒紫蘇、姜、茗荷和蒜末，對于大蒜，顧沐蓉倒是罷了，但是茗荷聽起來很優(yōu)美的樣子，于是她便查詢了一下，原來就是故鄉(xiāng)的野姜，到現(xiàn)在為止，顧沐蓉總算是湊全了生魚片的調味品。

    看到系統(tǒng)之中的這些田地，沐箏說了一句：“蓉蓉啊，蔥姜之類也差不多了，之后兌換一些蔬菜吧?！?/br>
    顧沐蓉一笑：“我也是這么想的，媽，我們下一個要添置什么田地？”

    沐箏想了一想，說道：“要么兌換四季豆吧，干煸四季豆很好下飯的?！?/br>
    于是顧沐蓉便預定了四季豆田，接下來是青椒和洋蔥田，沐箏也十分想念家鄉(xiāng)的毛豆，顧沐蓉一樣樣錄入系統(tǒng)，看到上面一串的名錄，就覺得很有緊迫感啊，雖然量有所提升，大概一個月多一點就可以兌換一單位田地，然而速度仍然是慢。

    見女兒有些心急，沐箏倒是勸慰道：“你也不要著急，每天上班那么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其實我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很是不錯，許多菜都不必在外面買，這就已經(jīng)節(jié)約了許多錢，我看了外面菜場上的菜價，那是真貴啊，一小把小油菜就要幾塊錢，比家鄉(xiāng)貴得多，房價也貴，在這里如果不多賺一些錢，真的是很難生活?！?/br>
    顧沐蓉也笑：“所以我們要把外掛開得更大一些，這樣才能過得更舒服，我真的是不喜歡吃外面買來的菜?！?/br>
    對于女兒的這句話，沐箏也有同感，菜市場里價格不但貴，而且那里的菜也沒有什么味道，簡直吃不出蔬菜本身的滋味，烹調全靠調料，最好多加雞精，所以如果不是庫存的蔬菜實在不足，又或者是想要換一換口味，自己真的是不愿意在外面買蔬菜，系統(tǒng)出產的蔬菜則滿含食材本身的鮮美，只需要簡單的調味，便已經(jīng)很好吃。

    轉過年來，二零三四年一月八號的時候，系統(tǒng)倉庫里出現(xiàn)了第一枚雞蛋，當天的早飯便是煎蛋餅配炒青菜，雖然冰箱里還有幾顆雞蛋，然而沐箏特意選用了這一顆還帶著溫度的蛋，系統(tǒng)之中第一顆雞蛋啊，這可是意義重大。

    從一月中旬的時候，江曉草開始休產假，其實在這之前，她就時常請假，即使顧沐蓉是外部門的人，也曉得許多人都對她很是皺眉頭。

    有一天曾富好因為溝通一件事情來到這邊，協(xié)調完生產計劃之后，坐在那里又聊了幾句，曾富好冷笑著說：“這就是你們太過心慈面軟，要是我遇到了這樣的人，早就想法子把她起走，還能留她在這里安安穩(wěn)穩(wěn)等到休產假？部門里這么多人，要對付她一個還對付不了嗎？”

    其她人默默無語。

    米芮苦笑一聲，說：“阿好，你要看一看勞動法和案例，雖然是可以那樣做，但是假如她去勞動仲裁那里，甚至干脆到法院去告，我們的贏面不大，已經(jīng)有過幾個案例，就是孕婦把公司告上法庭，結果都是孕婦贏，我們這樣大的企業(yè)，又是日企，畢竟有歷史方面的淵源，所以要很謹慎才行?！?/br>
    曾富好梗了一梗，幾秒鐘之后才說：“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現(xiàn)在這個法律也很奇怪咯，欺騙公司，入職就懷孕，居然還是這些人贏?！?/br>
    米芮道：“連‘欺騙公司’都算不上的，因為入職面試的時候根本不準問這樣的問題，之前還有公司讓女員工簽合同，說幾年之內不懷孕，結果對方破了合同，反而是公司輸了。要說這樣的奇葩其實并不多，如果遍地都是，就不至于上新聞引起驚異，但是只要有一個落到我們頭上，就是很大的損失?！?/br>
    曾富好咬了咬牙，道：“不要落到我手里，否則等她回來，有她的好看。”

    雖然曾富好說得嚴峻，不過顧沐蓉總覺得有點豪杰末路的感覺，要說憑借曾富好的手段，顧沐蓉敢說她一定有一百種方法讓敢于坑她的人備受煎熬，還無法明言，只能自動請辭，然而江曉草背后站著的是法律，法律就是這樣規(guī)定的，孕期不得辭退，即使是曾富好也不能和法律對抗。

    其實顧沐蓉覺得，曾富好有一點草莽英豪的味道，之前還問過：“如果我老公的摩托車借給XX人，不過戶，但是做個公證，出事對方全責，可不可以呢？”

    當時顧沐蓉就覺得，“那還不如干脆轉賣給對方，過戶給他算了，多省心呢”.

    然而曾富好畢竟極其精明強干，一定會讓回歸的江曉草生不如死。

    米芮的神情更冷：“誰知道她回來之后會怎么樣呢？我這些天打聽了她的底細，原來之前的職業(yè)是專職主婦，這是到我們這里養(yǎng)胎來了?！?/br>
    曾富好面色陰晴不定，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顧沐蓉則很有些吃驚，原來江曉草居然是家庭主婦，當時卻真的看不出什么，只覺得她做事還可以的，比較細心，哪知竟然是這樣一回事，可見完全就是計劃好的，專門為了領這一份生育津貼，四個月之后還不知會如何。

    二月十一號周六這一天，顧沐蓉沒有加班，陪著母親到大崗去逛，那里有一條商業(yè)街還是不錯的，顧沐蓉給母親買了一件嫩綠色的短大衣，雖然母親一直說著“不要不要”。

    顧沐蓉笑道：“媽，我們就買下來嘛，廣州的冬季也是很冷的?！?/br>
    沐箏笑著說：“我怎么能穿這么鮮艷的衣服？”

    顧沐蓉更加笑了：“哪里鮮艷了？又不是紅色。媽你看這雙鞋怎么樣？秋季里穿是很好的，冬天不來寒流的時候也能穿?！?/br>
    沐箏連連搖頭：“這個是紅的，更加不行了?！?/br>
    “不是那種大紅色，是紫紅色，很沉穩(wěn)的，媽我覺得你穿上這雙鞋一定很好看的，而且你看，鞋底很厚，又有彈性，穿起來會很舒服的，媽你試一下嘛。”

    在女兒的連連勸說下，沐箏只得又試了一下那雙鞋，真的是不錯，走起路來很輕快，唯一顧慮的就是顏色。

    顧沐蓉樂呵呵不住勸說，最后終于是將這一雙鞋買了下來，然后母女兩個進入一家超市，沐箏在里面瀏覽著日化產品的貨架，很是滿足地說：“廣州雖然食物很貴，不過卻也有便宜的東西，比如洗衣粉啦，洗發(fā)水啦，都比我們家鄉(xiāng)便宜，什么時候需要回去那邊，一定帶一大桶給你姨媽，這邊的衣服和鞋也不錯，家常衣物價格都不是很貴，質量又好，我在家鄉(xiāng)買的鞋，很貴的，鞋底還薄，尤其我的腳底還有雞眼的，走多一點路就覺得腳痛?！?/br>
    顧沐蓉咯咯笑著：“看來廣州也還是有優(yōu)點的?！?/br>
    要說自己的故鄉(xiāng)，這些年發(fā)展堪稱迅速，雖然比不得蘇錫常，在蘇北也算是可以的了，普通工人每年也能收入三萬到五萬，只是物價也很貴，食物也還罷了，一般工薪族只要減少外出用餐，盡量在家里吃飯，其實也還可以，但是日化用品和服裝鞋帽偏貴，衣服還好一點，一件差不多的可以穿幾年，鞋子就最起碼兩年一換，更不要說洗發(fā)水之類屬于快消品，就感覺花費比較大，有的時候顧沐蓉也很好奇，為什么工資水平如此一般的地方，物價會這樣高？也不知在經(jīng)濟學上要怎樣解釋這種現(xiàn)象。

    不過家鄉(xiāng)唯一還好的，就是房價不是那樣嚇人，如果是當?shù)厝耍约河蟹康脑?，過得不會太難，在廣州要買房則是很艱難了。

    二月十七號正月二十九，春節(jié)假期正式開始，顧沐蓉要做什么呢？寫文，這一次她要涉足科幻題材，雖然不是理工科出身，但是可以寫軟科幻，顧沐蓉這一次要寫的是昆蟲世界，就是在未來萬年之后，人類滅絕，一個女子在人體冷凍箱之中醒來，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個由昆蟲主導的世界，有三種高智慧昆蟲占據(jù)了食物鏈頂端：蜜蜂、螳螂和螞蟻，分別占領空中、陸地和地下三個生態(tài)界面，而且這三個族群都是母系。

    顧沐蓉啪啪啪在鍵盤上敲著字：

    “……薩山走出蜂巢，站在外面巨大的巖石上，仰起頭來望著天上的月亮，即使已經(jīng)進化到這樣高等的程度，雄蜂仍然要受制于自然的生理，再過幾天，就是新任蜂王引領所有雄蜂飛向天空的日子，那是雄蜂一生最終的意義所在——交配，當提供了雄性配子之后，雄蜂就會墜落死亡，一個個雄蜂的身體如同花瓣從空中墜落，消失在茂密的草叢中，最終化為塵土，滋養(yǎng)大地上的植物。

    與那些整日無所事事，只知嬉游的同性伙伴們不同，薩山并不是一個蕩子類型的雄蜂，在有限的生命期限之中消耗資源，盡情享樂，他很喜歡讀書，當其他雄蜂整天在花叢之中飛來飛去，游玩歌唱的時候，薩山則是在蜂巢之內巨大的圖書館里靜靜地讀書，同伴們嘲弄他，‘好像一個修士啊，為什么不出來玩兒呢？讀書究竟有什么趣味？即使你這樣勤奮，雄蜂的生命太短暫，注定是無法進入圣殿的，我們不能成為圣師，連最末一等圣士的資格都無法取得，所以不如盡情享受這大好的夏日，畢竟秋天很快就要來了呢，你過這樣清苦的生活，結局也只是虛幻?！?/br>
    第二天十八號除夕，顧沐蓉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句就要把電話轉給母親，卻見母親在那里不住地擺著手，顯然是不打算接電話的意思，顧沐蓉用手遮擋住手機，悄悄地說：“他一定要和你說話?！?/br>
    沐箏只得接了過來，勉強說了幾句：“嗯……就不回去了，路上人太多，買不到票……況且蓉蓉假期也很緊，還要回去加班……你自己在那邊好好過年，好好地吃飯……”

    過了幾分鐘，沐箏終于掛斷電話，然后吁了一口氣，心累，每一次和丈夫通電話，她就有一種莫名的緊繃感，如今她簡直難以想象房間中有顧明盛的情形，那簡直連空氣都緊張起來。

    電視機的聲音重新調大，那里面正在播放綜藝節(jié)目，主持人說著：“現(xiàn)在的社會日益浮躁，當愛情與金錢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愛情便不再純粹，成為很庸俗的事物，以這樣的基礎來建立婚姻，就好像在沙灘上蓋房，難以有完滿的結果……”

    沐箏幽幽地說：“這小伙子是讀書太多，以至于只會背文章嗎？當年再怎樣海誓山盟，也抵不過現(xiàn)實，清貧的生活未必就有感情?！?/br>
    顧沐蓉笑道：“媽，我們以后就一直住在這里，不用再去想從前的事了?！?/br>
    到了五點多的時候，沐箏便去廚房烹調這一餐年夜飯，砧板上有一只鴨子，菜筐里放著紫蘇，除夕夜團年飯的大菜便是這一道紫蘇鴨。

    將這一整只鴨子放進空氣炸鍋，慢慢地炸熟，又切成許多塊，然后沐箏便將炒鍋放在加熱盤上，加了一點點油在里面，又在熱油中加了姜和紫蘇。

    加熱盤后方的通風口已經(jīng)打開，一股強勁的吸力從里面?zhèn)鱽?，仿佛夜間深山之中山風怪嘯，倒是抽走了許多油煙，沐箏覺得，比從前家里的吸油煙機要好用一些，這個廚房里的油煙刺激比外界要小許多，就好像在狂野之中壘砌爐灶，有猛烈的風從身后吹來，將油煙都四散吹開。

    更讓人放心的是，這里并不是明火爐灶，而是溫度可自由調節(jié)的加熱盤，這就避免了火焰傾斜，從前在廚房中燒菜，不太敢將吸油煙機調到快速，就是因為吸油煙機是傾斜的，怕火苗歪斜，鍋底受熱不均，還很擔心爐火會忽然熄滅，造成煤氣泄漏。

    鴨塊也滾進湯汁里，湯汁慢慢地收縮濃稠，最后沐箏將鍋中的鴨塊倒進一個橢圓形的大石盤中，招呼女兒將這道主菜端進餐廳。

    沐箏飛快地另外拿過一口小煎鍋，在里面加了一小塊白白的油脂，融化開之后將茼蒿丟了進去，于是年夜飯便是兩個菜，紫蘇鴨搭配姜末茼蒿。

    顧沐蓉夾了一塊鴨rou放進嘴里，又酥又嫩，還帶了nongnong的湯汁，尤其是那里面的紫蘇，在原本的鮮美之上還帶了一種醇厚，與炒茼蒿有異曲同工之妙。

    “媽，這茼蒿是用魚油炒的嗎？”

    沐箏笑著說道：“是啊，那么一堆白白的魚油，如果不用很是浪費，我發(fā)現(xiàn)用那些魚油炒青菜倒是蠻好，比起用花生油來炒，更加有一種香濃的味道。其實要我說，用豬油燒菜就是比用菜油要香，從前你婆婆就是很喜歡炒菜放豬油，炒出來的白菜吃到嘴里都嫩滑了許多，只是那個時候比較窮，不是經(jīng)常能吃到豬油，現(xiàn)在吃rou不算什么了，大家又都講究健康飲食，低油低脂，預防高血壓高血糖之類，所以也不是很敢用豬油，不過魚油倒是應該沒事的，不是有那些賣保健品的，整天在說‘深海魚油’嗎？”

    顧沐蓉咯咯便笑了起來：“是了，mama，我們用魚油炒菜，可以防止心臟病的，就不用買那些保健品，賣得好貴的，還不知純不純?！?/br>
    和同事們交流烹調經(jīng)驗的時候，有人說用黃油炒蔬菜比較好吃，自己雖然沒試過，卻也是相信的，畢竟是葷油，脂肪比較高一點，用來烹調當然是更添味道，尤其是料理素菜，便顯得沒有那樣寡淡。

    “所以就很希望橘姬能夠捉到更多的大魚?。　?/br>
    自己又想吃生魚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