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便是要讓你痛苦。
書迷正在閱讀:紅糜(雙)、這個男主老想囚禁我(快穿)、師卿、當(dāng)魔尊法力盡失、草開后的雙/性沉淪之路、都市棺材系統(tǒng)、圈養(yǎng)矜貴影帝(sm,sp,狗血)、校霸每天都想攻略他、伴侶從天降、性愛神燈gl
他這一刀不遺余力,細(xì)長的刀身瞬間穿透軀體,只留短短的刀柄在外頭,鮮血慢慢滲出,轉(zhuǎn)眼就染紅了他半邊身體。 那魔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霎時間表情都是空白的,過了一會,額頭冒出冷汗: “你……” 霜遲臉上也因劇痛微微出汗,目光卻極清明,冷靜得近乎冷酷,魔修觸及他眼神,只覺眼睛似被刀鋒劃過,一股寒意直沖顱頂,令他竟打了個寒噤。 他忙低了頭,倍感驚駭之余,又覺荒謬:若不是親眼瞧見,他簡直要以為,霜遲這一刀是捅進了什么他恨極之人的心臟。 擁有這樣鋒利眼神的人,怎么會做出自殺的舉動?! 下一刻,門被大力推開,魔修驚惶抬頭,還沒看清來人的面容便被一腳踢翻在地,魔主氣急敗壞的怒斥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我讓你們看著他,你就是這么看的?!” 明處暗處的魔修都噤若寒蟬,偏有一道虛弱嗓音極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魔主何必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br> 程久一顫,眼底陡然劃過狼狽之色,又瞪了那魔修一眼,喝道:“滾出去!” 那魔修死里逃生,不敢多言,爬起來就飛快地消失了。 程久閉眼平復(fù)了幾息,這才有勇氣將視線移到霜遲身上??吹侥腥诵乜诓逯哪前训?,頓時呼吸就是一滯,忙扶住對方搖搖欲墜的身體,把他xue道封住,屏息去拔那把刀。 刀柄都已被染紅了一半,他手握上去,也立刻染了血。他這樣從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人,半個月之前殺那些魔修時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此刻碰到那溫?zé)岬囊后w,竟有一瞬可笑的暈眩。他不敢耽擱,拔刀上藥,眼看著鮮血止住,始終懸著的一顆心才終于落地。 他勉強舒一口氣,一低眼,看到自己的雙手都在抖。 霜遲也看到了,嘴角微翹,勾出一個嘲諷的冷笑。 程久又抓著他的手給他輸內(nèi)力。 要將魔氣轉(zhuǎn)為靈氣,在一般人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即便是有蠱蟲的幫助,也絕不容易。效果輕微是一方面,一份魔氣能得來一半的靈氣便已是不錯,另一方面,哪怕同為仙修,也沒人敢貿(mào)然吸收別人的真氣。而他身為魔修,卻要在體內(nèi)源源不斷地催化出至精至純的天地靈氣,無異于自尋死路。若是尋常魔修,只怕早就爆體而亡;他雖然血脈殊異,但仍因此吃盡了苦頭。 那靈氣在他體內(nèi)奔涌,好比無數(shù)利刃密密麻麻地切割著氣脈,所謂千刀萬剮的酷刑也不過如此。未多時程久便已汗如雨下,但卻絲毫不敢停下,唯恐稍一停頓便前功盡棄,叫懷里這人又變成之前那氣息奄奄的模樣。 好在,霜遲也并不反抗,安靜地任他施為,等他結(jié)束了傳功,才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句: “沒用的?!?/br> 程久心底積壓的怒火,便一下被他這輕飄飄的三個字引爆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傳功消耗太大,他不得不閉關(guān)幾天,結(jié)果突然之間心臟就是一痛,那種被利器貫穿的劇痛他絕不陌生,那一瞬間他簡直是魂飛魄散,連內(nèi)氣反噬都顧不得,匆匆趕來,就看到霜遲心口插著一柄刀,鮮血流了一地。 到現(xiàn)在想起那個場景,他仍是滿心的后怕,他揪著霜遲的衣領(lǐng),恨不能把這人狠狠教訓(xùn)一頓,叫他再也不敢做這種事,最好是連自殺的念頭也不敢有;可他看著霜遲的臉,看著那雙冷漠的,毫無波瀾的眼睛,不知怎么心里咯噔一下,漸漸地,竟有一股寒意襲上心頭。 他隱約意識到事情已超出他的控制,嘴唇動了動,不自覺地松了手,澀聲道: “你到底要怎么樣?” 霜遲抬手撫平衣襟,平靜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 程久咬了咬唇,勉強低頭道:“是因為上回那件事?我那時太生氣了,誰讓你……” 他想說,以后他不會這樣了,但話沒說完,就聽到了一聲淡淡的嗤笑。 剩下的半截話頓時再說不出口,不上不下地堵在嗓子眼,卡得他心臟都扯著疼。 他其實還想問,霜遲為什么要這樣做。他覺得不可置信,潛意識里就不認(rèn)為霜遲會是做這種事的人。他以為那次自震心脈,只是因為一時情緒失控,可是現(xiàn)在,他卻忽然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霜遲把他堵得說不出話來,猶嫌不夠,慢慢地又說了一句:“至于我要如何,你方才不是看得很清楚嗎?” 程久渾身一震,嘴唇上的血色頃刻褪了個一干二凈。 霜遲把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痛看得一清二楚,咳嗽幾聲,道:“而原因,想必你心里應(yīng)當(dāng)也是明白的。” 程久便在這一句話里,又一次體會到了撕心的痛楚。 他看到了男人眼底不容忽視的恨意,這恨意當(dāng)然一直都有,但從沒有哪一次,讓他體會到如此明顯的,強烈的痛苦。 他幾乎有些承受不住地后退了半步,艱澀道:“你恨我。” 他竟這樣恨他,寧愿死也要離開他。 霜遲又笑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什么可樂的笑話。 明明他傷重未愈,虛弱得一根手指都能擊倒,程久卻在他冰冷微嘲的目光下,倉皇得想奪門而逃。 而這種恐慌,這種心痛背后意味著什么,他已經(jīng)不敢細(xì)想,便是想到了,也不敢承認(rèn)。 要怎么承認(rèn)?在局面已經(jīng)徹底無法挽回之后,在霜遲對他的恨意已經(jīng)深重到無法消解之后,他才后知后覺,那種沒來由的關(guān)注、強烈得不合情理的欲望是什么。 是愛慕。 他對自己的獵物產(chǎn)生了本不該有的愛慕。 也許,在最初他撞破這個男人自瀆的一幕,進而對他產(chǎn)生欲望的時候,他就該意識到的。但情欲來得太理所當(dāng)然,也太洶涌,他毫無防備地就投入其中,以至于沒能想起,天魔,明明是個從來沒有性欲的種族。 天魔天性的傲慢蒙蔽了他的感知,他自負(fù)能將一切掌控在手中,不愿去深究那些微妙的情愫,于是現(xiàn)在,他嘗到了苦果。 晚了,太晚了。 假如他一開始就意識到,他根本就不會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假的又有什么要緊?反正這個人的目光是給他的,吻也是他的。 程久差點落荒而逃,但隨即又意識到,逃避是沒用的。他很快就收斂了神色,強硬道: “你恨我也不要緊,但你的這條命是我撿回來的。以后若是再敢發(fā)生這樣的事……” 他頓了一頓,表情變得狠辣,“方才你也看到了,你的性命都拿捏在我手里,我要你活,你便死不了。但若再有這樣的事,我不介意讓你的那些同門替你先探探路。” 霜遲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也不知有沒有把他的威脅聽進去。 程久眉峰一皺,沉聲道:“聽到?jīng)]有?” 霜遲便道:“聽到了?!?/br> 想到他進門之前看到的那令人肝膽俱裂的景象,程久仍覺后怕,聽他這樣回答也無法感到安心,但又再沒有別的法子。 他甚至,連像之前那樣強迫他都已經(jīng)做不到。 他不放心地盯了霜遲許久,知道霜遲不喜歡他,而自己也迫切地需要養(yǎng)傷,轉(zhuǎn)身欲走,忽聽對方道: “幫我束發(fā)?!?/br> 程久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什么?” 霜遲披散著長發(f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睛深邃得讓他看不透:“你難道要讓我一直散著頭發(fā)?” “你……”程久警惕地望著他,片刻后還是妥協(xié)。 哪怕是之前那半年里,他也是會盡可能地滿足霜遲的一切要求的。 雖然霜遲很少對他提要求。 他對他提得最多的要求,就是“放開”,還有,“滾”。 他伸手去攏霜遲的頭發(fā),指尖還未碰到,霜遲就偏頭躲開: “簪子給我,我自己來?!?/br> 程久一滯,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取下頭上的玉簪,放到他手中。 霜遲抓著簪子反手就刺向自己咽喉。 “你…!”程久一顆心都要從胸膛里跳出來,眼疾手快地一抓,就把簪子從他手中奪走,饒是如此,仍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瞪向霜遲,見他一臉冷靜,才知自己被捉弄,羞惱道,“你這又是做什么?” 霜遲看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說:“有句話,你說錯了。” 他看著程久,眼睛冷得像雪,那么銳利而清明:“我的確恨你,但我方才那么做,倒不是為了尋死。” 程久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下意識急促地打斷他:“我不關(guān)心你的原因,你沒必要說給我聽?!?/br> 但霜遲豈會聽他的,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一日,我并未徹底昏迷。” 程久又開始感到恐慌:“夠了!” “——你和那個醫(yī)修的話,我都聽到了。” 聽到了他甘愿種下蠱蟲來救他,聽到了他的苦痛都會反噬到他的身上,也聽到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荒唐的傾慕。 霜遲唇角微微翹起,從前每每讓他神魂顛倒的笑,此時竟讓他看得心底發(fā)冷: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死,我故意這么做,便是要讓你痛苦?!?/br> ——說出這些話,同樣也是為了讓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