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是一只被師尊撿回家的流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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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重傷未愈過于虛弱的身體壓制了情欲的萌發(fā),這一天接下來的時光,霜遲得以安穩(wěn)度過。程久為他擦凈了身子,換了一身舒適柔軟的寢衣,再把他抱進干凈溫暖的被窩里。 全程霜遲都表現(xiàn)得很淡然,程久雖能窺見他平靜表象下的暗涌,但又如何敢提?只是在心里默默緊張著,嘴上則努力說些輕松的話題。 霜遲有傷在身,又被強硬破身,心里壓著再多事,也抵不過由內(nèi)而外的疲憊,未過多時便昏睡了過去。 程久聽他說著說著便沒聲了,心里一緊,抬眼見他只是睡著了,方才放下心來。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驚覺自己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十年來的情緒波動加起來都沒這一天劇烈。 他怔怔凝望著霜遲的睡顏,那是一張很有辨識度的臉,英俊,冷硬,閉著眼都難掩眉宇間的嚴肅凌厲。 明明是此前從未見過的陌生的臉,周身散發(fā)著的氣息卻是那么熟悉,以至于程久在大殿上試圖欺騙自己這是別人都做不到。 怎么可能騙過自己?這個人的氣息,曾經(jīng)陪著他捱過一個又一個幽冷空寂的長夜,為他驅(qū)走過無數(shù)驚魂噩夢。 便是再換千萬張臉,他也能在對視的一瞬間,靠近的一剎那,認出這是誰。 這是他的師尊。 他的師尊,原來其實是這般模樣。 也是,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那樣絕境般嚴酷的條件下,依然闖出一條路吧。 倘若換個軟弱點的人,大約早就瘋了,又怎能叫“霜遲”這個名號威震仙魔兩道,成為魔君的心腹之患呢? 程久想起自己和師尊的初見。 許多人都知曉,他曾經(jīng)是玉霄宮霜遲仙君座下關門弟子。十六歲拜入玉霄宮,天資過人,卻因為沉默寡言,又生來面癱,不討仙君喜歡。仙君嫌棄他成日里死氣沉沉,對他的師兄們都和顏悅色,唯獨對他從不假以辭色,動輒言語相諷,打罵亦常有之。在資源供給和法術教導上,更是從來苛刻。 程久不堪忍受,終于在二十八歲結嬰那年,入了魔道。 世人皆道霜遲仙君有眼不識金鑲玉,就因為一己偏見,白白叫仙道損失了這樣一個天才。 更有人說,霜遲仙君是看不得弟子比自己天賦高。程久在那樣的薄待下都能十二年結嬰,若是換個師尊,只怕還要成長得更快。 大部分人都是這么以為的,包括玉霄宮的眾人,對于霜遲的“目光短淺”“氣量狹小”,也不乏微詞。 這個世界上,只有程久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這樣。 他的師尊,絕對不是那種有眼無珠,嫉賢妒能之人。 而他認識霜遲仙君,也不是在十六歲那年,而是早在十年前,他只有六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認識了他未來的師尊。 ——或者說,他是被他的師尊撿到的。 程久出身小富之家,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對恩愛有加的父母,一個乖巧可愛的meimei。如果不出意外,他會平靜地長大,或者讀書考取功名,或者繼承父業(yè),做一個和氣生財?shù)纳倘耍⒁粋€溫柔的妻子,過平凡卻又順遂的一生。 但這一切都在他六歲那年,被一場飛來橫禍摧毀了。 那一年,幾個魔修路過那個小鎮(zhèn),在他家酒樓用飯時和鄰桌客人起了沖突。程久的父親恰好帶著他在酒樓,見狀上前勸了幾句,竟然就因此而引來了殺身之禍。 程久當時就在掌柜身邊,目睹了全過程。掌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把他緊緊地按在角落里,但其實就算他不這么做,程久也不會哭叫出聲。 因為程久已經(jīng)完全被嚇懵了。 他睜大了眼睛,看到父親的頭飛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那張他熟悉的,微胖的臉上,還保持著笑瞇瞇的表情。 那個笑容,從此和那天刺鼻的血腥氣一起,成了他畢生無法掙脫的噩夢。 也是從那以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展露出笑容。 * 或許該慶幸,那里畢竟靠近仙修的地界。幾個魔修沒有直接把整個酒樓都屠戮一空,于是程久得以撿回一條小命。 然而,直面父親的慘死對于一個六歲的孩童來說,終究是過于沉重的打擊?;氐郊液?,程久便傻了,他開始每天都只渾渾噩噩地縮在房間里,不敢出門,不敢吱聲。而家里突然失去了頂梁柱,正是忙亂的時候,母親傷心過度,要給父親辦后事,還有一個不到一歲的女兒要照顧,自然顧不上他。 于是程久就獨自一個人在房間里待了很久很久。 等事情告一段落,酒樓沒了東家,又死了人,已經(jīng)開不下去。母親被娘家逼著改嫁,臨走前問他,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程久沒回答。 母親便嘆息一聲,在舅舅的催促聲中走了。 這個時候,程久正縮在陰暗狹小的床底下,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因為那天,掌柜就是捂著他的嘴,一直小聲在他耳邊說:“小少爺,不要叫,不要動。” 門外安靜下來了。 六歲的程久眼淚嘩啦啦地掉,他張嘴想叫娘親,想讓母親不要拋棄他,然而喉嚨卻被極致的恐懼掐住,發(fā)不出聲音。他有些渾噩的腦子里模模糊糊地冒出了一個念頭,他以后大概就沒有家了。 過了很久,門外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不疾不徐的,片刻后,門被推開,天光一下子透了進來。 程久哆嗦了一下,在床底下縮得更緊,恐懼地盯著外面。 一雙藍底鑲金的靴子映入了他的眼簾。 程久一激靈,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但隨即,靴子的主人蹲下身來,露出了一張年輕俊秀的臉。 那人向他伸出手來,溫聲問他:“孩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程久警惕地看著他,畏懼地往里縮。 那人也不勉強,收回了手,轉而輕聲問他餓不餓。 他給程久送吃的,程久不敢接,他便放到床底邊緣,自己走開;要等好半天,程久確定他不在了,才會把吃的拿回角落里吃。 他像對待一只膽小易驚的小貓崽一樣,慢慢地瓦解著程久的警惕心,慢慢地在兩人之間搭起一座信任的橋。 如此過了幾天。程久終于愿意相信,他是沒有惡意的,慢慢地放松了下來。他像一只漸漸被馴服的流浪貓,在那人不知道第幾次向他伸出手的時候,沒有再警惕地躲避,而是目光緩緩移到那只修長有力的手上,呆呆地看了好半天。 他的反應這么遲鈍,那人卻沒有一點不耐煩,一直目光溫和地,鼓勵地看著他。 良久,程久終于遲疑著,試探著把臟兮兮的小手放進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