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嗚……”

    葉琮在水中發(fā)顫，上下兩張濕漉漉的唇卻還是那樣急切。zigong已經(jīng)特別酸脹，腰和屁股卻還是酥麻麻的，舍不得停下。

    他忘我地投入，仿佛在以這種方式排遣與人世過往分離的孤獨。

    在他人有限而豐滿的時光里，做心痛的旁觀者，玄銘何嘗不覺得寂寞惆悵呢？這一百年后，他們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重新確認(rèn)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在世間的位置。

    葉琮摟著哥哥低泣：

    “……我再也不愛凡人了……嗚……只愛哥哥一個……”

    他每年似乎都要這樣哭一遍。

    玄銘像以前那樣哄他。

    “若你真的又愛上某人，不妨再去愛吧?！?/br>
    “……不要……”

    這個百年到頭的生日，過往時光如幻燈，流過葉琮的腦海。無意識取回的龍身和涌上的稀薄記憶，暗暗宣告了過去的結(jié)束。

    他已將記憶數(shù)次打包，想要放下了。但不可否認(rèn)，對于葉琮敏感多情的靈魂，人間的故事是一種安慰，更是一種考驗。

    葉琮在人間的第一百零一個夜晚，沉湎于和哥哥的溫柔鄉(xiāng)中，他經(jīng)歷過那么多次離別，對離別已經(jīng)充滿了恐懼。好在哥哥是那個永遠(yuǎn)不會離開的人。

    “葉叔叔還在，臻兒也在，他們都在你的身邊……”玄銘耐心勸他，“如果我們有孩子，以后也不會離開你……”

    “我們真的會有孩子么……”

    “會的?！?/br>
    玄銘肯定地說。

    “……哥哥每次都順著我……”

    “那很不巧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快樂呢。”玄銘微笑，將弟弟濕漉漉的發(fā)絲別在耳后，“你好像一直都不是特別相信?！?/br>
    “畢竟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

    “……不需要你有多了不起。”

    “……不需要么？”

    “不需要?！?/br>
    “……嗯?！?/br>
    葉琮茫然地望著他，眼睛里淚光閃閃，有些泛紅，隨后溫順地倚靠在他的胸前。

    在他掙錢的規(guī)則里，一切好的事物都要用辛苦的努力去換，但玄銘不需要他努力，他一度甚至懷疑，和哥哥之間沒有孩子，就是這種不勞而獲的懲罰。

    葉琮集中精神，望著自己的雙手。

    “……奇怪，我又不能變回龍了……剛才是怎么做到的……”

    “你方才消耗太大，休息好了才能變回去。”

    “我暈暈乎乎的，都沒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樣……變成龍以后，逐漸覺得接近哥哥一些，不然自己老是被照顧的那個……”

    “被照顧哪里不妥？”

    “被誰照顧都行，那是我應(yīng)得的，只有哥哥……”葉琮嘟囔，“要是光顧著享受，不行……我……我心里就是過不去……雖然具體的事情回憶不起來，但哥哥對我付出過太多，虧欠的全都是我。我就給過哥哥幾個破錢……”

    “你陪著我，就是回報了。”

    “真的么？”

    “嗯。”

    “我、我一直都在這里……”

    “知道?！?/br>
    玄銘一頓。

    “其實有些事，在你出生前發(fā)生，別說你到人間后失去了天界的記憶，就算把記憶撿回來，你也未見得了解?！?/br>
    “什么事？”

    “過去，咱們這一支在天界頗受眼紅，人人自危，家族里沒有幾個真正信得過的?！愕某錾莻€意外，雙親將你交給我?guī)Т?，對我來說，同旁人的感情都很淡漠，你卻純真、善良，是那個給了我真正意義上能夠叫做‘家’的歸處的人?！?，就像現(xiàn)在一樣?！?/br>
    “可是，他們?yōu)槭裁匆奂t哥哥呢？”

    “生下來就注定如此?！毙懟卮穑拔覀兊淖嫦?，承襲著玄龍正統(tǒng)繼承人的名號，在三公子的時代，數(shù)百年間，玄龍一脈和天帝一脈琴瑟和鳴。后來帝位更迭，難免衰落，祖先位高權(quán)重，互相之間便有爭斗……所以二者的聯(lián)姻，才伴隨著那么多微妙而緊張的爭執(zhí)?！?/br>
    “如果哥哥真的同天界太子一起生活呢？”

    “如果是那樣，我不會快樂的?！毙戄p聲道，“我不是全為了順著你的意思才在人間度日。作為嫡長子，天界里，充滿著讓我心力交瘁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我被天罰之前一定是個小蠢蛋吧，還不如人間這個我聰明?！比~琮嘀咕。

    玄銘莞爾。

    “……有可能。說不定你的靈魂，反倒是在人間長大的?！?/br>
    “就是說嘛。不然我也不會對那地方?jīng)]什么親切感。”

    葉琮休息了一會兒，覺得疲勞減輕了，披上厚厚的浴袍，跑到落地窗前，凝視著遠(yuǎn)方燦爛的星空。

    屏幕里播放著人間歡慶的節(jié)目，一成不變的聲響，依然能夠給人一絲寬慰和活力。

    “活得那么長，也未見得好……”他感嘆。

    玄銘從背后抱住他。

    “只要活著就很好。不需要什么希望、什么成就，……只要和愛的人一起。”

    他的雙手在葉琮的胸前合攏。

    葉琮不再說話，眼眶濕潤，放任自己靜靜地享受這份溫暖。

    后來一家人常常在一起吃飯。

    他們獨特的命運，自然營造出了一種沉郁的孤獨，但玄峰和葉雨旸兩個人，正是在無論任何處境下都能夠泰然自若的人物。

    上有這般老神在在的雙親，做兒子的感受，不管怎么說都好多了。

    葉琮常常拉著玄銘，到雙親附近住一陣子。但他們兩個若想要做龍，又得時?；氐缴钌嚼狭秩?。

    自從上回與哥哥坦誠交談，葉琮開始不那么執(zhí)著給哥哥生孩子，對人間宿命的一切悲哀，漸漸能夠放在心底。甚至偶爾在心情輕松時，還會跑回天界看看。

    他們那幾個厲害祖先，基本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逍遙快活。偶然遇到一兩個，葉琮手足無措，全交給哥哥在前面擋著。

    他在天界，果然還是水土不服。

    日升日落，隨遇而安。某年夏天，葉琮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真是難以置信又突如其來的好事，不過現(xiàn)在，葉琮已經(jīng)能夠泰然處之。

    “我和哥哥終于有孩子了?！?/br>
    他滿足地抱著玄銘，模樣溫柔又美麗。玄銘輕輕撫摸他的發(fā)絲。

    “身體難受么？”

    “沒什么感覺呢?！?/br>
    “那就好?！?/br>
    “想要女兒。”

    “這恐怕不大容易。”

    “多生幾個，怎么都會有?！?/br>
    他這樣一口認(rèn)定，與其說許愿，不如說跟玄銘撒嬌呢。

    葉琮終于變了，變回那一條小龍的身份，一種常年盤踞在玄銘心底、柔軟又無奈的事物忽然就此化消。

    直到這一刻，玄銘才意識到自己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樣充滿耐心、能夠忍耐，也對弟弟充滿了超出克制與親情的、更深層的饑渴。

    ——占有。

    他解開葉琮的衣服，將他一把抱過來。

    “當(dāng)心些孩子?！比~琮羞澀地說。

    “會的?！?/br>
    二人親密相擁，久久地吻在一起。

    暮色四合，晚風(fēng)涼爽，夜的漫長才剛剛開始。

    正如兄弟二人跨越時光、幸福平靜的生活一般。

    是啊，不需要什么希望、什么成就，只要和愛的人一起活著。

    直到永遠(yuǎn)。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