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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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李魚陽這插曲,谷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他并沒有正面回應李魚陽,所幸李魚陽并不是難纏的人,這話題算翻篇。 但是李魚陽幾次想和谷霍扯別的,谷霍都興趣乏乏,心不在焉,明顯在冷處理,李魚陽后悔把話說破了。 要是換個別人,谷霍一定面不改色心不跳,信口胡說扯大謊,“什么雙性啊”“你說的什么意思啊” 可這是發(fā)小,谷霍要不是和齊楓鬼混了,他最鐵的哥們必然是李魚陽,對他撒謊肯定臉紅心跳,被他一眼識破,要是如此,不如不提。 李魚陽很難受,谷霍看他難受也難受,僵局已定,得等回暖化春的過程。 偏偏這時班里開始起哄,非指認一個性格孤僻的女生,是她偷偷去男廁所丟衛(wèi)生巾。 女生有點先天性的心理問題,從不和人親近交談,有時犯了病,上課會用中性筆狂敲課桌,所以大家都對她有偏見。 這種性格其實挺招人害怕,不像齊楓悶在胸腔里,冷切黑,她躁郁得明明白白,所以大家只在她背后議論,不當面說,但偏偏能讓她聽到,多損。 谷霍心里郁結成一個大疙瘩,他嫌隙了發(fā)小不說,還害了無辜者,這他媽叫什么事。 那女生眼眶里迸發(fā)出洶涌的眼淚,因為是第一排,直接把桌子推到講臺邊,悲憤要走。 谷霍坐不下去了,他奔到門口,拽住女生手腕,喝止那些嘲笑:“別說了?!?/br> 女生狂躁地扯著手腕,另只手抹著無休無止的眼淚,谷霍記得她有學期特地請假和父母去外省看病,同學都猜測是看心理疾病,這么搞,怕是要走極端偏激。 跟谷霍關系好的小團體、小隊伍只當谷霍屁事多,跟他打趣:“我們只是開玩笑嘛!”“怎么玩笑也開不起?” 谷霍心里吐槽這玩笑也開得太毒了,但他這個罪魁禍首,沒資格說別人。他緊緊抓著女生的手腕,用最真誠的態(tài)度和語氣跟她道歉:“對不起,別生氣了?!?/br> 女生頓了頓,埋著頭,還是甩開谷霍跑走了。 谷霍盯著她的背影,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他到底搞砸了多少事? 僅僅是和齊楓搞地下情,就節(jié)外生出這么多枝,谷霍不敢想他要是和齊楓暴露在陽光下面,得造成多大的沖擊波、爆炸力? 谷霍渾渾噩噩上完上午的課,那女孩一直沒露面,讓他心里生了刺,心臟跳一下扎一下,但又拔不出刺來,他只能按照日常慣例回家吃飯,這時幾個關系好的男生涌進教室,有三個還是外班的,神神秘秘,表情緊張。 谷霍一看又要出事。 “谷霍,中午別回家了,那群社會哥點名要堵你,在校門口散呢?!彼麄冾D了頓,又小聲補充,“還要堵齊楓。”眼神試探著谷霍的臉色。 他們誰也鬧不清谷霍和齊楓怎么回事,要說關系好了,可幾乎就不會在校內說話,要說關系不好,兩個一對視,總是互相笑一下,看得他們渾身雞皮疙瘩。 谷霍就知道這事還有后續(xù),他沒有太意外的表情,也并不顯得害怕。 男生們見他淡定成這樣,忍不住多言問了:“上回揍那些混混的,是不是有齊楓的份?難怪你們好像關系好了點?” 谷霍只是搖頭:“跟他沒有關系?!?/br> 男生終于忍不住了,互相對視一眼,尷尬地咳嗽著,把話問出口:“谷霍,那些傻逼到處說你是……是女扮男裝……” 谷霍因為有李魚陽在前鋪墊,現(xiàn)在也不太驚慌了,那些社會渣滓,嘴里吐不出象牙,說的話估計要臟一萬倍,“女扮男裝”肯定是美化過后的說辭。 關系沒到李魚陽那樣鐵,谷霍對他們演起來信手拈來。 他摸摸自己的喉結,沖男生們笑:“你看我像女人么?放臭屁?!?/br> 這些少年都有點糊涂,這個年紀是好奇心最大,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想刨根問底,那些流氓言之鑿鑿,確認無比谷霍是女人,肯定程度和化學定律、物理公式一樣。 再想起谷霍種種異常,雖然他們不如李魚陽觀察得仔細,但大體的怪異能夠感覺出來。 為什么游泳課不下水?為什么每月難受幾天? 為什么偏偏在他難受時,男廁所丟了衛(wèi)生巾? 為什么他要拉住孫枝淺道歉? 這個年紀也是最愛七想八想的時段,符不符合邏輯都敢瞎想,谷霍被這些有點探究、有點困惑、摸不著頭腦的眼神弄得渾身發(fā)毛,裝出來的自信也開始出現(xiàn)裂紋。 沒想到李魚陽的聲音冒出來,斬釘截鐵:“這種屁話也信?我跟谷哥去澡堂時候,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是個女人?我不瞎啊?!崩铘~陽居然一直沒走,還幫谷霍打了圓場。 他們根本就沒一起洗過澡,李蕓怎么可能讓谷霍去公共澡堂。 局面扭轉,男生們哄堂大笑,飯點到了,再不回家要挨罵,叮囑谷霍在班里呆著,等混混們吃飯去再離校,不濟中午干脆別回家了,餓一頓總比挨打好,下午他們還可以帶飯。 這樣四散分手,只有李魚陽還在裝模作樣地整理A4打印資料,被他翻來覆去地對齊。 谷霍不敢看他了,心里愧疚又羞愧,他不該這么對李魚陽。 他們同時張口,說“對不起?!?/br> 頓時又陷入詭異的尷尬。 李魚陽還是最先打破沉默,什么也沒多解釋,只是告訴谷霍:“我是你朋友?!?/br> 谷霍眼尾有點紅,握住李魚陽的肩膀,李魚陽沖他一挑眉,彎起嘴角,谷霍也一笑,芥蒂來得快也去無蹤,一切恢復原樣。 “我?guī)湍憧纯椿旎欤亲吡私o你發(fā)消息,晚上還這樣就報警?!?/br> “嗯。” 李魚陽離開時腳步都變得輕盈,這件事真正翻篇,谷霍知道李魚陽再也不會把雙性的事提出來。 他在教室干坐,揣著兜無所事事,想起齊楓曾經說的學業(yè)問題,谷霍便拿出課本翻看,考上和齊楓同一所大學那不可能,但起碼要考到一個城市。 這個城市一定要離家很遠,他不能讓李蕓發(fā)現(xiàn)什么,一面想做齊楓的男人女人,一面想要父母永遠開心地蒙在鼓里,這就是谷霍的全部心愿。 工作日家里中午本來就不會有人,所以谷霍也不用給李蕓報備,看書看得很投入,還拿出草紙算題。 等想起拿出手機看消息,有兩條未讀消息: 李魚陽【別出來了,還在盯梢,我給你帶飯。吃啥?】 齊楓【回家了?】 谷霍逐一回復: 【吃漢堡,一人一個套餐,我請客?!?/br> 【嗯,回家了,你好好吃飯休息,不要影響發(fā)揮。】 李魚陽【好耶!】 齊楓【知道了】 所以下午心情好了大半,尤其當上午氣走的女孩又返回教室,和往常一樣默默翻書做題,谷霍總算好受了點,能看見她總比不知在哪怎么樣好。 他翻開書,一下翻到68頁,原來這一頁夾著小書簽,谷霍發(fā)誓自己雖然可以當女人給齊楓cao,但是絕對沒有這么少女的東西。 這是一枚繪著古風插畫的書簽,估計是言情雜志附贈的,空白處工工整整寫了“謝謝”兩個字。 谷霍瞬間看向孫枝淺,那短發(fā)女孩似乎把頭埋得更低了,發(fā)絲像個緊閉的黑色門簾。 谷霍笑了笑,把書簽收好,心里總算塵埃落地。 這幾天過得過于刺激了點,連番的變故,但心理上的跌宕起伏,今日最精彩,幸好是以皆大歡喜收尾。 不,還沒收尾。 那群混混還沒解決。 谷霍真覺得頭大,要是叫警察,本來警力就有限,沒有發(fā)生真實傷害,他們哪來的閑工夫管一群小屁孩。 老師門衛(wèi)也只能顧及校門口一片,要是被跟去別的街,尤其那片“社會哥大本營”,他就成了一塊待宰的魚rou。 果然還是齊楓嚇唬得不到位,讓他們以為還能人多勢眾耀武揚威一下。 但昨晚那種情況,齊楓會偏激,搞不好鬧出人命,他要是擔上血債,人算毀了。 混混們看見過齊楓的臉,齊楓真割塊rou、切根筋,這些社會渣滓還能他媽地走正義的法律程序搞齊楓。 雖然谷霍不認為齊楓能被搞到,他抬出他爺爺來,小傷小痛而已,年輕氣盛,甩個錢就能逢兇化吉。 可谷霍不想讓齊楓承受污點,還冒著隨時失手的風險。 全在齊楓,他根本就不關心無關緊要的人。 到了放學,幾個膽大人虎的朋友要給谷霍做“護法”,還烏泱泱糾集班里男生,說不來的都是懦夫。 谷霍好意心領,但大可不必道德綁架,大家都是讀書人,放古代就是一群許仙梁山伯,怎么跟土匪流氓正面肛啊。 本來只有谷霍一人被盯上,頂多牽連一個齊楓,這下把一個班都帶上,怕不是要醞釀一場“世紀混戰(zhàn)”。 好漢不吃眼前虧,幸好谷霍今天姨媽不疼了,他犯不著走前門招人暴卒瓦,是時候拿出他的翹課老絕活。 帶上李魚陽,踩他手心上一送,谷霍輕輕松松翻過墻,大笑不止:“臭傻逼,想打你爺爺!” 李魚陽隔著墻和谷霍一起笑,事了拂衣去,谷霍沿著后山的樹林小道走,甚至忍不住念了首丁香姑娘的詩,大唱正道的光。 樹影搖曳,嗡嗡沙沙,一時向西倒,一時向冬倒,殘陽已挨近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