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亭廊內(nèi)只有沈穆臣略微粗重的呼吸。兩耳發(fā)嗡，只能捕捉到夏序的聲音，卻聽不清切他在說什么。那好看的嘴唇一張一合，誘著沈穆臣的視線停留在那。

    高潮余韻慢慢過去，布滿汗液的后背觸碰到?jīng)鲆猓灸艿卮蛄藗€哆嗦。沈穆臣只覺腦海里那團云霧驀地散開，他整個人抽搐一下，終于從極樂歡愉中脫身而出。

    兩名侍女眼觀鼻，鼻觀心，即便剛目睹一場歡場rou宴，仍然靜立在兩側(cè)，直到夏序開口讓她們過來清理，這才讓這兩座“泥偶”動身。

    干凈雪白的抹布擦過圓盤桌面，已經(jīng)凝結(jié)的斑斑點點在熱水浸泡下逐漸瓦解，小圓兩人的動作很快，不過片刻，就將現(xiàn)場恢復(fù)到沈穆臣來時一樣。

    亭中有風(fēng)，又不是密閉環(huán)境，氣味很快就散去，可沈穆臣總覺得鼻尖縈繞著自己的尿sao味以及那一股濃重的石楠花味。

    他卸下獸耳獸尾，重新穿上象征身份的手工西裝，簡單打理過后，又是眾人眼前成功的愛慕沈總。

    狐貍面具被解開收起，除了橫亙在鼻梁間的那一條輕微壓痕，恐怕無人知曉幾分鐘前這里剛結(jié)束一場活色生香的表演。

    六點整，一名身材高大將近一米九的外國男人進入這座云間小院。

    “好久不見，小少爺?！背龊跻馔猓腥苏f著一口極為流利的國語，對待夏序的態(tài)度也有些許親昵。他先和夏序敘舊了一會兒，隨即入座，望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沈穆臣，笑道，“這位就是愛慕的沈總吧？久仰久仰?！?/br>
    “這位是QCX和初氏的合作商，安迪·卡文迪許先生。他們家世代種植、經(jīng)營香料，擁有全世界規(guī)模最大的種植田，可以說大部分公司如果想要進貨，都會經(jīng)過卡文迪許先生。”夏序給沈穆臣簡單介紹一番，隨即看向安迪，“你一直想見的調(diào)香師現(xiàn)在就在你面前?！?/br>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安迪若有所思地看著沈穆臣。如果不是夏序的推薦，他其實很難看得上這樣小規(guī)模的公司，要知道自家訂單年年爆滿，頂級大牌都要搶名額，讓他分出一部分資源給這個愛慕，實在是有些不情愿。

    在來之前他調(diào)查過愛慕，也購買過愛慕生產(chǎn)的香水，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領(lǐng)導(dǎo)者及調(diào)香師，沈穆臣十分優(yōu)秀。這也正是他親自過來的原因，不過比起眾人說的神秘、俊美，他反而覺得……這位沈總身上有一股sao味。

    尤其是他目光瞥過來時，眼尾暈開的那一抹緋紅。

    安迪意味深長地在兩人之間打轉(zhuǎn)，不過對面的兩位顯然經(jīng)常受到這樣的目光洗禮，面上瞧不出一絲端倪，甚至那位沈總還同自己搭話，一來二往間，氣氛逐漸活躍。

    沈穆臣壓抑著瘋狂跳動的心臟，目光近乎灼熱地掃過夏序。他沒想到夏序居然會牽線赫赫有名的安迪先生，要知道他們家族控權(quán)的種植田內(nèi)全是上品，許多名貴限量的香料只能從他們家產(chǎn)出，而國內(nèi)就連購買途徑都沒有。

    極品香料幾乎被頂級大牌壟斷，沈穆臣本來想用藏紅花作為下季度新品材料，但這款香料成本極高，購買途經(jīng)困難，他只能被迫擱淺計劃，采用其他香料進行替代?？涩F(xiàn)在安迪先生就在自己面前，這意味著他有極大的可能爭取到這筆香料。

    而這，全靠夏序。

    沈穆臣很早之前就已窺探到夏序的真面目，但那只是冰山一角。他知道夏序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清楚自己不能隨意觸碰界線。他是一名賭徒，所有的妄想與期待都不該從一個莊家身上獲取，如若那樣，只會輸?shù)靡粩⊥康亍?/br>
    然而人一旦有貪婪之心，終將毀滅于欲望。

    他了然夏序想要從自己身上獲取什么，實際上對于自己而言，情與愛又真的重要嗎？沈穆臣從不否認(rèn)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不論性別，只要能給自己帶來利益，才是值得自己花費心思的人。

    而現(xiàn)在，他的主人手中牽著無形的牽引繩，坦然大方地告訴自己，他需要一個答案，這個答案，自己非給不可。

    暗潮涌動，深藍(lán)色海面下，似有巨物緩緩睜眼，從沉睡中醒來，將破海而出。

    耳邊傳來極輕的鈴鐺聲，走廊十步開外，四名侍女步伐統(tǒng)一，緩緩向亭內(nèi)行來。圓桌上出現(xiàn)一道道用高端食材烹制而成的佳肴，讓很少食用國菜的安迪眉頭一挑，起了興趣，不過……讓他更有興致的，還是沈總的反應(yīng)。

    原本一直帶著溫柔笑意的沈總看見圓桌神色微怔，藏在黑發(fā)內(nèi)的耳朵似乎有些泛紅，就連耳垂都蒙上一層粉色。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有些羞澀難堪，原本被野心充斥的深邃眼瞳，此刻倒是泛起水光漣漣。

    可惜的是，這樣的美景來之不易，有幸看見已是占了大便宜，要想繼續(xù)捕捉，那是不可能了。

    沈穆臣很快斂起情緒，向安迪介紹菜品，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在場的另外兩人目光短暫對接又迅速挪開。

    這頓飯吃得賓主皆歡，唯獨上菜時，沈穆臣看著底下的圓桌，總能回想起自己在上面的浪蕩模樣。尤其是看著安迪先生的手臂架著的位置，似乎就是自己之前噴尿的地方。

    隱秘的羞恥感混合著有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刺激沖入頭腦，沈穆臣強壓下這些不該有的思緒，盡可能的為愛慕爭取更大的利益。

    安迪當(dāng)然不會過分為難沈穆臣，看在初慎和夏序的面子上，在不影響其他合作商利益的基礎(chǔ)下，和愛慕簽訂合作協(xié)議不算大事。只是他原先一直以為小少爺和初慎是一對，現(xiàn)下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沈總可以公布我們的合作關(guān)系，這對我們家族來說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安迪聽懂沈穆臣的言下之意，他大大咧咧道，“事實上沈總，您應(yīng)該也很清楚，沒有哪個香水大牌不需要我們的香料，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撕破臉面，是一件愚蠢的事情?！?/br>
    安迪的血統(tǒng)傲慢同樣刻在骨子里，就像他當(dāng)著沈穆臣的面說愛慕不入流時，絲毫不會在意眼前這個男人的態(tài)度。

    沈穆臣不置可否。他沒有資格更沒有那個權(quán)勢去駁回這句話，況且這種小孩子氣的方式解決不了問題。當(dāng)下，愛慕就是一個孩子，如何讓孩子擁有更多的成長資源才是他需要做的。

    他能夠想象，等到愛慕和卡文迪許合作關(guān)系曝光，這些圈內(nèi)有頭有臉的人物會感到多么的震驚。

    臨近七點半，這一頓飯局終于落幕。諾大的小院內(nèi)未置燈盞，所能得見的光線不過是手里提得這一盞燈籠。

    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行進道路，三個人提著燈，一起走到小院門口。

    安迪側(cè)眸看向一旁的夏序，突然用德語道，“初說你養(yǎng)了一只小狗我一開始還不信?！?/br>
    夏序挑眉，他沒有錯過沈穆臣疑惑的神色，同樣用德語回應(yīng)，“收起你的眼神，這是我的狗?！?/br>
    “可愛的狗誰都會想看一眼的，不要這么小氣，我的小少爺。”安迪說著大笑幾聲，目光停留在沈穆臣身上許久，直盯得對方神色警惕后才好心道，“我很期待他被你完全馴服的那一天。”

    “希望那時候，這條狗的身上還能有那一股sao味。”安迪說著聳聳肩，換成國語對沈穆臣道，“沈總，下次見?！?/br>
    “下次見，卡文迪許先生。”巷外的路燈光打在安迪高大的身軀上，沈穆臣禮貌性駐足后，扭頭看向夏序。

    冬夜白晝漸短，昏暗的夜色下，唯一能看見的只有夏序被燈籠照亮的那半張精致的面容。他沒有笑，神色無悲無喜，漆黑的瞳孔隨意落在前方，似是在思考什么。過長的頭發(fā)被攏在腦后扎起一個小馬尾，散下的碎發(fā)貼在耳鬢處，無論是誰見著這樣的少年，都會覺得他天真不諳世事。

    沈穆臣咽了口唾液，沒有詢問他們剛才用德語在交流什么。

    短暫的寂靜后，夏序的瞳孔微轉(zhuǎn)，把手里的燈籠遞給身后的小圓，對沈穆臣道，“走吧。”

    夜風(fēng)很涼，開著車窗闖進山間小徑時，那風(fēng)像極了利刃，直直刮在臉上。夏序坐在副駕駛上，側(cè)眸凝視著沈穆臣。

    車廂內(nèi)很安靜，被注視的小德牧沒來由得有些心驚，眼前那座山間別墅越來越清晰，他倏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這里時的心情。

    那時，好像也是元旦前夕。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沈穆臣敏銳得感知到似有一場暴風(fēng)雨即將到來，果然當(dāng)他停進車庫，同夏序進入別墅大門、跪在他的主人身前時，屋外狂風(fēng)大作，陰云密布，深黑色天幕上群星墜落，只余下大片藍(lán)紫色電光，在云層夾縫內(nèi)崩騰嘶吼。

    沒過多久，傾盆大雨兜頭而下，別墅內(nèi)能見的窗玻璃上掛滿雨水。

    屋內(nèi)有些冷清，沈穆臣剛按規(guī)矩?fù)Q下衣物準(zhǔn)備去清理身體，就聽見倚在一旁的夏序神色憂愁地看向自己，輕輕問道，“穆穆，你說那些人會不會把下載的錄像傳到網(wǎng)上，讓更多的人看見原來愛慕的總裁是一只賣弄風(fēng)sao、yin蕩下賤的sao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