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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如何在18x游戲中假裝直男在線閱讀 - 第二十七章 罪者向我告別【結(jié)局】

第二十七章 罪者向我告別【結(jié)局】

    “你不反對?”鶴田弘則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長子。

    “沒什么好反對的,父親。如果市川小姐更青睞佑,那么更換婚約是最好的選擇?!?/br>
    這個掌權(quán)一生的男人凝視著自己的兒子,仿佛看到了那個理智的女人。他的第一任妻子。

    ‘無論你我之間是否有感情,是否僅僅只是利益牽絆,我們之間已經(jīng)成為了法定夫妻。這對她來說,就是背叛。’

    ‘說的再好聽也沒用,婚姻就是這樣的東西,有時它和愛情毫無關(guān)聯(lián),只不過給你套了層倫理與規(guī)則的枷鎖。僅僅如此…不幸的是,有人十分看重這個。’

    ‘所以你已經(jīng)完了,可你還不明白?!?/br>
    他的確不明白。鶴田弘則沉默著,市川先生的請求讓他也回憶起了舊事。那些事過去太久了,只是回憶都仿佛帶著陳舊的色澤。

    可那白金色的發(fā)依然璀璨生輝,以至于他每每看到那個青年——他名義上的幼子,都欲食其血。

    他從不懷疑鶴田佑是自己的兒子,正因如此,女人的背叛更難以忍受。

    他給了她愛,給了她名分,給了她血脈。她為什么還想要離開?難道僅僅是一次完全是利益鏈接的婚姻的善意隱瞞,就能將他的付出付之一炬嗎?

    想到這里,他硬下心腸。

    “我已經(jīng)拒絕了,你別把這些放在心上…我會為你挑選一任更好的妻子?!?/br>
    “拒絕?”鶴田惠士愕然道,不明白男人話中矛盾之處。

    “我解除了和市川的婚約?!柄Q田弘則道:“佑…有其他安排?!?/br>
    月亮在夜幕中蕩出漣漪。

    少女用紅色的顏料輕輕抹出一抹薄唇。她舒了口氣,暫停下筆,仔細(xì)端詳畫中的美麗的男人。

    不…與其說是男人,不如只籠統(tǒng)的稱之為‘某個存在’。

    她自會畫畫起,便仔細(xì)描摹從自己身邊掠過的每一束自由的靈魂。那只飛向天空的鳥兒被她的畫筆勾出散落的羽毛,輕輕地漂浮,上面還有一絲恍若血跡似的刺紅,那是她咬破食指點上去的,紅寶石會讓輕浮的羽毛變得沉重,用塵世的美束縛它飄蕩的軌跡。

    草籠子里死去的蝴蝶是詭異而漂亮的眼睛,被死死綴在因倚躺的姿勢而卷出褶皺的絲綢上。被母親扔出窗外的漂亮的石頭,放大數(shù)倍,橫亙在高高的懸崖邊。她勾出了其上每一點水流與風(fēng)塵留下的痕跡,仔細(xì)分辨時好似形狀詭異的密語。那些枯萎的花朵,被她揉碎了,折射出銀光的,喻意永不回頭的時間的溪流,承載著這流逝的浪漫。

    留戀過的白鶴被釘在十字架上,尖尖的喙噙著一截漂亮的帶著尾戒的手指。那截手指看起來白皙而柔軟,屬于她寄予期望卻從未回護(hù)過的母親。它的爪子下踩著一張扭曲的面容,憤怒又自大,她知道那屬于誰。他只該被踩在所有美的腳下,腐爛進(jìn)泥土。

    她的每一抹不甘都誠實地印刻在這卷畫布上,密密麻麻,看起來詭異而不和諧,美麗和美麗并不一定相襯,可她愛極了這橫沖直撞的叫囂著的不甘,它們?nèi)绱松鷦拥谋A糁劳龅臍庀ⅲ还┓钤谒某潜?。她小心妥帖地存放,失眠的夜晚便拿出來輕輕撫摸。

    只有一個存在,在這混亂的美中橫陳,突兀地像是夜里的太陽,細(xì)細(xì)看時,卻又存在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玫瑰圍繞著祂,最艷麗的那株生長在祂的胸膛上。祂的發(fā)如月光流淌,繁復(fù)的表達(dá)愛意的密文箍在那只嶙峋的手腕上,像被從最泥濘不堪處伸長的影子緊拽。祂不必用利劍,便可馳騁疆場,祂是掌控這片混沌的美的君王。

    少女端詳著自己的世界,幾乎有些癡了。她不自覺的輕顫著,啃著食指的骨節(jié),她有預(yù)感,這個人會是她最后、也是最珍貴,最美麗的收藏。

    “你要出去嗎?”黑川擦著頭發(fā)問。

    鶴田點了點頭,“要一起嗎?”

    “不了?!?/br>
    “你想要吃些什么?”

    杏子捧著臉,蹲在地上,沖鶴田溫柔的笑。

    “隨便什么。”鶴田不舒服的動了動,被打暈綁過來已經(jīng)快一天了。他的手腕被綁著,雖然身下不算是冰冷的地板,但冷意依舊竊竊地鉆入皮膚,讓僵硬的身體更為酸痛。

    可他看起來很鎮(zhèn)定,既不掙扎,也不求饒。

    “我好喜歡你呀?!彼皿@嘆的語氣說?!八允裁磿屇闶B(tài)?”

    鶴田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br>
    “哇哦?!毙幼诱A苏Q?,站起身,端了一杯熱水過來。再次平視鶴田時,她從兜里掏出一個小藥盒。

    “jiejie說你有性癮,是嗎?”

    沒得到回應(yīng),她也不在意,繼續(xù)道:“我的jiejie和我不一樣,她很堅強(qiáng),很理性,當(dāng)然也很優(yōu)秀。”

    “我不行,我做不到那樣,我好像天生就是一個脆弱的廢物。會因為昨天和今天不一樣而痛哭,也會因為昨天和今天過于相似而絕望——你呢?佑君?”

    聞言,鶴田沒有說話,他只是垂著眼睛沉思,有些迷惘。

    數(shù)據(jù)會這樣嗎?

    “呀,說的有些遠(yuǎn)了??傊?,jiejie說你有性癮,而我有藥——當(dāng)然,不是你需要的那種。”

    少女把藥瓶中的粉末一股腦全倒進(jìn)杯中,隨意晃了晃?!拔揖褪窍搿肟纯?,在火上澆一捧油,會不會讓我看到你失態(tài)的樣子?!?/br>
    欲望是不會停息的。

    “我不喜歡zuoai?!笔写ㄐ幼幼匝宰哉Z道:“這讓我覺得骯臟。”

    “但是如果是你的話,即使是性,好像也變得沒那么難以忍受。”她伸出手,輕輕撫摸青年的胸膛,她指下的皮膚光滑而柔韌,她曾幻想過這里長出玫瑰。

    青年細(xì)碎的喘息,卻沒有如她所想,把她擁入懷中。

    “為什么?”杏子歪歪頭,“上次你拒絕了我,這次也是。為什么?”

    鶴田躺在地上,除了略顯粗重的呼吸,他安靜的像一具死去的艷尸。

    “因為…我也討厭zuoai?!彼麄?cè)了側(cè)腦袋,試圖用絲綢的涼意給臉降溫。

    杏子不高興地皺眉,“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和很多人做了?!彼箲嵥频?,用透著粉的指甲在那人蒼白的皮膚上劃出紅痕?!拔彝低悼催^你,你和她們zuoai的時候,笑的很漂亮?!?/br>
    “或許吧。”

    他放棄汲取涼意,舒展開身體。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

    有些難以對他人說出口的話,好像也可以在這個場合下說給人聽了。“我只是…很困惑。”這困惑讓他的任務(wù)變成無稽的情景劇,當(dāng)他們在進(jìn)入他、或被他進(jìn)入的時候,總喜歡說愛,可他只能從中感受到一種荒誕。

    我們要學(xué)習(xí)的,就是這樣的愛嗎?我們最終成為的,就是要秉持著這樣的愛嗎?

    一想到這個,他就如鯁在喉。

    還有…

    “一個…人,為什么會執(zhí)著地追逐另一個人?說是愛情,可好像不僅如此。比起愛,他好像更恨我。”他緩緩地喘了口氣,“我也對一些人抱有過喜愛。那是柔軟的、憐惜的。它告訴我這就是愛意。”

    杏子大概永遠(yuǎn)不會知道‘它’是誰,鶴田也不想解釋,他只是在這個少女身旁,平靜地陳述自己的迷惘。

    “我遇到一個人,他所說的愛,比我的愛更沉重,他幾乎無法承受這沉重,卻又舍不得丟掉,寧愿自毀?!?/br>
    在那一天的談話里,他告訴鶴田惠士,自己不會再帶走他。因為當(dāng)對方說出那些之后,他對自己的職責(zé)再次產(chǎn)生了迷惑。鶴田不是第一次產(chǎn)生疑惑了,也不是第一次遇見殘留者。但他從未遇見過覺醒的殘留者,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逼近真實的人類。疑惑更加深刻,他甚至生出一種無法消弭的絕望與惶恐,這讓他沒法再承擔(dān)一個人的生命。他被鶴田惠士的懦弱所感染,也變得像個膽小鬼了。

    ‘如果你想消失的話,那就自己選擇,作為一個人類死去吧?!麑δ莻€男人這樣說到。

    老實說,他們兩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玩意的‘存在’,堂而皇之地討論如何作為一個真正的人死去,在系統(tǒng)的監(jiān)控下,可能顯得滑稽可笑。

    可鶴田太累了,他覺得自己受夠了。

    ‘我不想再追究這些了,也不想現(xiàn)在就停止。我會往前走走,再走一些路?!麑Q田惠士說。但其實那時他想到了黑川。比起想要到盡頭的執(zhí)念來說,或許他人的追逐也在驅(qū)趕著他。

    他在畏懼,如同夜間生物畏懼火光。

    像是應(yīng)和似的,少女即刻便提到的他所想的人。“你愛黑川嗎,還是他愛你?”對于鶴田的話,杏子其實沒有聽懂,但她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聽懂。她只是聽到追逐和愛,想到了黑川面對鶴田的姿態(tài),像一個騎士,又或者是不甘的惡鬼。她能看懂黑川眼底的不甘和恨意。所以興致勃勃地拋出這個問題。

    “與別人zuoai,和與他zuoai,沒什么不同?!彼f道。

    可又有一些讓他困惑的地方?!拔液孟裼浀盟捎洃浱:?。他吻我的時候,我有點想哭。”鶴田坦陳。

    “那你就是愛他?!毙幼诱V辆ЬУ难郏焖俚臑辁Q田的情感做了定義。

    為了給自己的結(jié)論增添可信性,她堅定地說:“當(dāng)我吻我的畫的時候,也會想哭?!?/br>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還是要得到你的?!彼龁蜗ス蛑橘胂律?,給了鶴田一個溫柔的吻?!澳憬橐鈫幔俊?/br>
    鶴田感受了下少女柔軟的唇,那句短短的話如同箴言。他搖了搖頭,說:“我可以看看窗外嗎?”

    當(dāng)杏子勉力扶著他,一起看向窗外的霞光時。那點沉寂已久的、對于風(fēng)云雪雨變幻的感動,又突然冒出尖來。一種感慨的、寂寥的悸動,提醒他也曾在某個日落,看過這綿綿橘色。那是他尚無畏,尚自由,世間所有都能輕易讓他心潮澎湃,心懷感激。

    “我們還沒一起看過雪呢。”鶴田望著窗外,慨嘆道。

    杏子的左手虛握著手機(jī),右手輕輕撫著窗臺。臺子上放著一柄漂亮的刀子,她著迷的看著那銀色的、冰冷的刀面。

    她接了太多電話啦,jiejie的哭泣和哀求才剛剛截斷,就迎來了父親的憤怒咆哮。

    她百無聊賴的聽著,也不急于掛斷,那邊的聲音好像無趣的庸俗喜劇,試圖以貧瘠的語言、高分貝的音量取得聽眾注意。她露出一個觀眾特有的、譏嘲的笑。把目光從刀子上移開,快樂地望著窗外。黑色的飛鳥劃過,迅疾地消失在視線中。

    我早已被閃爍的飛鳥贈予請柬,邀以入獄。

    希望夢比現(xiàn)實甜蜜吧,佑君。

    祝我們安眠,在夢里問好。

    手機(jī)被隨意拋了出去,那漂亮的銀色被攥取。

    窗邊的人影消失了,漸漸地,火焰涌了出來,映襯著白色的樓,像雪山被夕陽溫柔拂過。

    ——————————————————————————

    鶴田惠士定定地站著,望著那片斷壁殘垣。

    沒有無辜被波及的死傷者,這里偏僻幽靜,像一處小小的幻夢。

    他俯下身,放下一支點燃的香煙,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去。

    “那還真是可惜…請節(jié)哀。”伏下隆明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他的門外,紅色頭發(fā)的青年正面無表情的筆挺守著,心里卻在抓耳撓腮地想如何能在那些尷尬的事情之后,盡量自然地向那人提出邀約。伏下說會邀請那人來做客,他想借此機(jī)會,和那人看看月色。

    女人掛斷友人的電話。

    她怔怔地坐著,好一會兒,才木然起身,從書櫥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小心翻找出一張被細(xì)心保存的照片。

    她久久凝視,用黑色的筆,在照片背面寫到:

    ‘他的路途很遠(yuǎn)?!?/br>
    ‘他曾經(jīng)過這里?!?/br>
    ——————————————————————————

    第二卷完

    后記:

    雨天擁抱著潮濕又陰冷的一切,如神擁信徒。

    烏黑的樹干是通往墓園的信標(biāo),墨綠的葉子是未來遞出的箴言,直至沉紅的余燼燃燒一地。

    近似愛意的死亡孕育在風(fēng)里。有人在被光勾邊的鉛灰云層里沉落,地上的眼睛被安然賦以酣眠。

    他穿著肅整筆挺的西裝,拿著一支白玫瑰,似要參加一場悲哀緘默的葬禮。

    卻攜著英俊克制的微笑,仿佛正奔赴一場年輕氣盛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