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嫣這一昏迷，便沒有再好過，身體迅速垮了下去。北屠肅心里有虧，主動(dòng)給白未嫣尋找名醫(yī)名藥，但白未嫣藥石罔效。望誠月趁機(jī)和司南夜說，他愿意和司南夜結(jié)契，給白未嫣提供靈力維持性命。

    司南夜將人接回了司南府，日日歡愛，但他只是和望誠月結(jié)臨時(shí)契，那夜的事司南夜沒有提，后來夫人的情況已經(jīng)嚴(yán)重到需要每日傳送靈氣。司南夜不知道夫人偶爾清醒的時(shí)候都在裝睡，因?yàn)槊慨?dāng)她醒來，司南夜都在瘋狂的和望誠月zuoai，望誠月浪叫著叫他相公。

    府里都說，司南夜移情別戀，愛上了望誠月。

    冬季梅花開的時(shí)候，白未嫣終于醒了。司南夜和望誠月睡在一側(cè)的小榻上，軟掉的rou還插在里面。白未嫣輕的好像幽靈，她伏下身子吻了吻相公安靜的睡顏。

    “快四十年了，相公的心，未嫣一直沒有明白過?！卑孜存讨溃灸弦汞偪竦暮屯\月zuoai，和望誠月糾纏，到最后，不過也是想將榨取到的靈氣傳渡給自己。

    可是，再無情的人，也是禁受不住望誠月這樣卑微又持久的付出的。白未嫣知道，在這么下去，司南夜變心是遲早的事，她終究會(huì)死，望誠月卻會(huì)一直糾纏司南夜。

    “相公，其實(shí)未嫣一直很小心眼，相公就是個(gè)傻瓜，沒發(fā)現(xiàn)吧?！?/br>
    白未嫣笑了笑，默默地走進(jìn)了屋外的風(fēng)雪里。天很冷，她赤著腳丫，臨走前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司南泊和司南岳，“阿娘要走了，今后，你們的阿爹會(huì)很愛你們。因?yàn)樗?，?fù)了阿娘……”

    白未嫣笑著落下兩滴淚，接著將發(fā)簪放在司南泊小床上。這位已至壽命盡頭的母親踱進(jìn)了風(fēng)雪里，再也沒有醒來。

    －

    司南夜找到白未嫣的軀體時(shí)，她已經(jīng)凍僵了。司南夜沒有哭泣，只是抱著白未嫣跪在雪地，他直勾勾地瞧著這個(gè)女人，腦袋一片空白。

    “……相……司南大人。”望誠月舉著傘，為司南夜遮住雪花。司南夜，也就只為白未嫣延長(zhǎng)了一年多的壽命。

    “走了也好。”司南夜用臉頰緊緊貼住那張蒼白的臉，“走了也好……”

    “未嫣，再也不用痛苦了?！彼灸弦箤孜存叹磉M(jìn)懷里，無聲地哭泣起來。

    －

    “終舟，白、白色……雪……”

    一夜之間，司南府掛滿縞素，可第二天連綿半月的大雪突然停了，暖日正好，梅花怒放。小聞面抱著一束白梅花，咿咿呀呀地跟著司南泊，他們已經(jīng)快三歲了，不過司南泊完全沒有三歲小孩的稚嫩。

    “……阿。阿娘……”聞面舉著白梅花，沖棺槨里的女人開心地炫耀，“花……花……”

    小司南和小聞面踩在小板凳上，才能看見阿娘的容顏，半晌，小聞面奇怪地說：“不、不要……不要嗎……花花……”

    “阿娘死了。”小司南瞧著棺槨里宛若沉睡的阿娘，她還是那么淡雅美麗就像那一束深冬的白梅，他說著眼神狠厲地瞧了一側(cè)的司南夜一眼，又迅快的收了回去。

    小聞面還沒反應(yīng)過來，過了一會(huì)兒，他聽明白了：“死……死了……”

    白梅花倏地落進(jìn)了棺材，梅花碎了好幾片。

    “……死了?！?/br>
    雖然才幾歲，但是他能朦朧的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因?yàn)樗娺^太多人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來，然后被埋進(jìn)土里，大人們會(huì)說這個(gè)人死了。

    聞面癟嘴，大聲的哭起來。頓時(shí)死寂的靈堂回蕩著他幼嫩悲痛的哭泣，小司南也紅了眼睛，整個(gè)靈堂里其他人再也忍受不住，紛紛啜泣起來。小司南見狀就用清脆的童音竭力哄他：“阿娘是仙女，她回天上了。你看，阿娘是不是很漂亮，只有仙女才那么漂亮?！?/br>
    “可、可是……”聞面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清楚，他瞧著阿娘，吧嗒吧嗒直掉眼淚，“醒醒……阿娘醒……”

    “泊兒……”司南夜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伸手過來想安撫司南泊，卻被他小手打了一下，小司南抬眸，冷冰冰地看著他。

    “是你氣死了阿娘?！彼灸喜垂室鈮旱吐曇簦@然是不想讓聞面聽見。接著他拉著聞面跑出來靈堂，走之前還瞪了望誠月一眼。

    “殺人兇手?！彼灸喜磳?duì)望誠月做著口型。

    －

    薄情。

    －

    深夜，司南夜坐在靈堂里獨(dú)自喝著悶酒，望誠月也在一邊陪了他一天了。好幾次，他都想勸勸司南夜，但是他開不了口。

    “你回去吧?！彼灸弦棺眭铬傅卣f。

    “是要趕我走？……”望誠月抿唇，“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應(yīng)該，不想見到你?！彼灸弦沟溃八臀屹€氣，寧愿活活凍死，也要給我下馬威，給我警告。呵呵……未嫣，你還是這么倔脾氣。”

    “司南夜……她已經(jīng)走了，你……節(jié)哀吧?！蓖\月柔下聲音，“你別這樣?！?/br>
    “你走吧。”

    司南夜語氣強(qiáng)硬了些。

    “可你說過，我們……你說過會(huì)納我為妾的……”望誠月忍不住斷出淚珠，“她走了，你還有你的人生啊?！?/br>
    “你還沒明白嗎?！彼灸弦蛊鹕恚従徸呦蛩?，望誠月?lián)P起臉龐，瞧見的是司南夜那溫潤的笑，還是那么自然那么溫暖，但望誠月卻狠狠抖了一下，感受到一股惡寒。

    “我一直都在演戲啊?！彼灸弦乖谒呅?，淡淡地，溫柔又刺骨，“你不會(huì)真的愛上我了吧，一個(gè)溫柔又深情的男人。你沖我發(fā)sao的樣子真的很好笑，這樣的招式，百試不爽。無論是你，還是北屠肅。”

    望誠月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似的。他眨了眨眼睛，不愿相信地瞧著這個(gè)男人：“你故意這么說，氣我，對(duì)不對(duì)?！?/br>
    司南夜笑得更加歡快：“望誠月，你貪戀我什么，我有那么好，讓你像狗一樣舔著?？上?，我沒能留住未嫣，她心很明白，是的，我再也背叛不了她了?！?/br>
    司南夜揚(yáng)起下巴，臉頰劃過兩行淚：“只有她知道，如何讓我最痛?！?/br>
    “相公……”望誠月還不死心，他拽著司南夜的袖子苦苦哀求，“別趕我走?！?/br>
    “你和北屠肅已經(jīng)盡力了。謝謝你們。”司南夜俯下身，吻住他眼角的淚花，“走吧，我給不了你要的。一如他想要的。”

    望誠月臉上滿是迷惘，到最后，他也不明白，對(duì)司南夜來說，他究竟算是什么。

    自從踏進(jìn)司南府的那一刻起，司南夜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只不過他總是那么認(rèn)真投入，連自己也騙了過去，仿佛，那就是滿腔的深情。只要他想，他可以對(duì)任何人深情。

    這個(gè)男人的溫柔，是武器。

    不能信任。

    －

    最后望誠月沒有和四個(gè)人中的任何一人結(jié)契，他找了一座荒廢的城池，四位府主出資給他修葺了一番。從此，世上多了一座名叫泣靈城的城池，也多了一名叫做望誠月的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