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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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毒雖烈,但中毒之人發(fā)泄過后,自增靈力外反無其他影響,若是不經(jīng)紓解,毒一旦發(fā)作,亂人神智,直叫人爆體而亡。 這大概就是花骨妖低劣的惡趣性,一面將人視為掌中玩物,一面卻留有余地,從不趕盡殺絕。 身中欲毒只是延緩了和尚北上的步伐。 蛇妖要愁死了,他恨死那該死的黑蛟,也恨死無力回天的自己。 他一會兒裝病纏著和尚給他看病,一會兒又故意招惹山中野鬼,盡可能制造些麻煩。 和尚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他這些小伎倆,妖魔鬼怪盡出,反倒令他愈發(fā)堅定北上除惡蛟的決心。 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蛇妖算是真真切切見識到了。 越北走,天氣愈寒。 蛇妖修煉成妖,無形中延長了壽歲,規(guī)避了許多大小災(zāi)病,他卻抵不過本能地畏懼寒冷。 他本就冷血,風(fēng)一刮來,刀子似地銼在肌膚上,若蛇妖是個冰雕,此刻估計早就零碎成千片萬片。 最熬人便是那夜幕降臨,太陽一降,無風(fēng)也寒,蛇妖牙關(guān)磕磣地上下打,他團成一團,冷得幾乎躲進火里。 和尚拉他一把,手上幾乎沒用力,他便撲進溫暖的懷里,哆哆嗦嗦緩上好一會兒,蛇妖才勉強找回些清明。 他還是冷,此刻不敢顧慮太多,四肢緊緊纏著和尚,伸到他的袈裟里,腦袋埋進他的肩窩處。 火光搖搖晃,照出一對癡纏眷侶般的雙影,蛇妖癡癡往著那雙人影,緊緊摟住和尚。 他的心是熱的,血卻是涼的,而和尚血是熱的,心卻是涼的,兩人之間所謂的溫存,估計只存在于虛幻的影子里,就像水里藏著的彎彎月牙,你看它好像就在那里,伸手費勁千辛萬苦,終不過咫尺天涯,虛幻一場。 “孟淵?!?/br> 和尚以指為梳,輕輕慢慢順著蛇妖披肩的發(fā),“你回去吧。” “不回去。”蛇妖執(zhí)拗地想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你就一定要北上嗎?” “是。” 蛇妖不懂他的堅持,“究竟是為了什么?” 和尚淡聲道,“為了蒼生?!?/br> 蒼生、蒼生,不是那該死的蒼生,就是那該死的佛。 這套說辭蛇妖都要聽厭了,他悶悶不樂,一頭撞和尚肩上,“哪怕會死,你也要去嗎?” “要去?!?/br> 自記事起,為除惡蛟,和尚的師叔師兄們陸陸續(xù)續(xù)下山去,無一例外,前赴后繼在斬妖除魔的路上。 清冷的寺中,裊裊香火醞釀無人生還的悲戚,老住持一夜之間如同石崩山摧,瘦削骨骼顫巍巍支撐起薄如紙的凄黃皮rou。 他朽木般枯瘦的細指飄飄點在和尚眉心,“此劫是為蒼生之劫,吾等之力微,然星火亦可覆原,螞蟻亦可潰堤,但盡心血,雖死也無憾了?!?/br> 從那時,和尚便知自己一定會北去的,大概這就是宿命,枷鎖一樣牢牢拴住他的脖頸,生拉硬拽著和尚向北去。 然,蛇妖卻不該是這條路上的犧牲品。 和尚嘆道,“等明日早,你便回吧?!?/br> “真這么想要我回去?”蛇妖漫不經(jīng)心,不知何時掏出一朵水藍靈花在掌中細細把玩,他說:“可以啊?!?/br> 和尚早有防備,在他語落瞬間,一把捏住蛇妖手腕,蛇妖吃痛但臉上笑容未減,“要回去你也得和我一塊兒回去!” 電光火石之間,靈花從蛇妖這掌出,一掌拍進和尚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