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險些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猛地轉(zhuǎn)過身來，難以置信地看向沈黎，“沈隊，你說什么？”

    “分手吧，林鴻。”沈黎避開了林鴻的視線，低著頭說道。

    一時間，辦公室里沒有人說話，死寂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

    沈黎的心臟咚咚直跳，他甚至不敢抬起頭觀察林鴻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林鴻才緩緩打破了沉默。

    “沈隊，你到底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說出這句話來的呢？”

    林鴻并沒有質(zhì)問他，更沒有生氣地大喊大叫，語氣反倒異常的冷靜。他松開辦公室的門把手，轉(zhuǎn)過身來朝沈黎走過去，“為什么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提分手？是沈隊嫌我太軟弱了、太無能了嗎？因為我只能默默地看著沈隊不停地受到傷害，卻什么都做不了嗎？”

    沈黎一驚，連忙抬起頭，“你在說什么傻話呢？那怎么可能！”

    “不是嗎？那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了！”林鴻突然一把抓住了沈黎的胳膊，將他抵在了墻壁上，他臉上那痛苦的表情甚至讓沈黎一時間忘記了掙扎，“沈隊明明經(jīng)歷著這樣可怕的事，然而我卻只能像個傻子一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說到底，我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使狀況好轉(zhuǎn)起來。明明我那么珍惜沈隊，那么想保護你，但是沈隊最痛苦的時候我卻什么忙都幫不上，每每想到自己是這樣的人，我就好痛苦，恨不得代替沈隊去經(jīng)受這些事，但是……”

    林鴻的喉頭上下蠕動著，嗓子里好像被棉花給堵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你這白癡，在說些什么呢！”沈黎一臉驚訝的表情，似乎真的完全沒料到林鴻會說出這番話來，他用力推了林鴻一把，“我怎么可能因此責怪你！你腦袋里都在想什么呢？”

    “哎？”這回反倒是林鴻愣住了。

    “你只是個剛畢業(yè)的新人，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比起這個，我更擔心會把你卷進這種麻煩事里來！”沈黎生氣地說道，“從看到視頻的一瞬間開始，我就擔心你這大嘴巴的家伙會不管不顧地把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那樣你也會變成那群Alpha們攻擊的對象！”

    沈隊才是……在說些什么??？林鴻愣愣地站在原地。

    “幸好你還沒有那么傻，一上來就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其他人?！鄙蚶鑷@了一口氣說道，“這樣一來，你就只是我的部下而已，是個與此事毫無關系的旁觀者……”

    “等一下！”林鴻打斷了沈黎的話，震驚地看向他，“難道，沈隊跟我提分手，是因為不想讓我牽扯進來？”

    “當然了，不然還能是因為什么！”沈黎厲聲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應該把接觸減到最小，除了工作以外盡量不要單獨見面了，萬一被人惡意揣測，也夠你受的……”

    “別說了！”林鴻立刻打斷了沈黎的話，“我根本就不怕那些白癡的流言蜚語！”

    “別說傻話！”沈黎厲聲說道，“你跟我不一樣，你才剛剛走上崗位，這個時候被同僚排外的話，后果是很嚴重的！”

    “那沈隊你呢？”林鴻步步緊逼地問道，“沈隊為了我的前程而提出分手，那沈隊你自己承受的痛苦和委屈怎么辦呢？”

    “我的事怎么能跟你的相比！”沈黎脫口而出，“你跟我又不一樣！”

    沈黎的這話一出口，空氣中突然又安靜了下來。林鴻緊緊地盯著沈黎，后者突然意識到似乎失了語，而將嘴巴緊緊閉住了。

    “……沈隊你，該不會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吧？”林鴻往前逼近了一步，問道，“你一直把我的事情放在你自己的事情之前，不是為我著想，而是因為自我厭惡吧？沈隊難道覺得自己的生活怎樣都無所謂，就算犧牲個人的幸福，也要讓我仕途順利嗎？”

    “那又有什么不對的！”沈黎自暴自棄地喊道，“像我這樣的人早就沒有幸福可言了，我的人生已經(jīng)被葉銘那家伙搞得一團糟了，現(xiàn)在他就算死了也不放過我！像我這樣的人還能有什么價值可言？　”

    “不對！因為沈隊在我心目中也是最重要的人！”林鴻大聲反駁道，“沈隊要是覺得自己毫無價值，不就等于否定了最喜歡你的我了嗎？”

    沈黎愣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在沈黎愣神的時候，林鴻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我絕對不允許沈隊這么想，也絕對不會同意分手的。在我的心目中，沈隊你才是最重要的人，看到你受到這樣的對待，我的心都要碎掉了，怎么可能還有閑心去考慮自己的仕途？我還想一直跟沈隊在一起，也許將來也能一起生活，一起住在不大但溫馨的房子里，如果沈隊愿意的話，我們可以領養(yǎng)一個孩子……”

    沈黎越聽下去臉越紅，連忙打斷了他，“等等，你未免想得也太長遠了吧！”

    “一點也不！”林鴻握緊了沈黎的手，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我全心全意地愛著沈隊，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會想到這些。我知道沈隊受過很多傷，但是總有一天，我要讓沈隊知道，你不是骯臟的，也不是毫無價值的，總有一天，我要讓沈隊在我的身邊感覺到幸福！”

    沈黎被林鴻這實在是太過于直白的告白弄得面紅耳赤，臉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了起來，他伸出手去捂林鴻的嘴巴，“夠了，不要說了，我已經(jīng)知道了！”

    “所以沈隊?！绷著欇p輕將沈黎的手拿下來，“這一次，我絕對要保護你，哪怕我能做到的也許微乎其微，但這也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br>
    沈黎心里一驚，“你要干什么？”

    林鴻松開了沈黎的手，從辦公室走了出去，走廊的盡頭就是警員們的辦公間，小警員們正有說有笑著，似乎根本沒人在乎沈黎被弄得一團糟的辦公室。

    “是誰把沈隊長的辦公室弄成那個樣子的？”林鴻大聲質(zhì)問道，他的聲音把辦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當然，并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于是林鴻又問了一遍，“沈隊長辦公室里的那些橫幅和涂鴉，到底是誰弄的？”

    半晌，一個聲音回應道：“那跟你有他媽雞毛的關系?！?/br>
    立刻，所有人都哄笑起來，可還沒等笑完，只見林鴻冷靜地穿過走廊，精準地一把抓住了那個聲音的主人——張瀟。

    張瀟還在座位上哈哈大笑，壓根沒有反應過來，林鴻就已經(jīng)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連反應時間都沒給對方，緊接著一拳揍了上去。

    四周的笑聲立刻變成了驚呼，張瀟被這一拳直接揍懵了，鼻血從他呆滯的臉上流了下來。兩秒鐘以后張瀟才反應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立刻憤怒地狂吼著朝林鴻揮出拳頭。但林鴻不僅是書面成績第一，體能成績也同樣是第一，他迅速地側身躲過張瀟的拳頭，用手抓住他的手腕，當場一個過肩摔把張瀟按在地上，旁邊辦公桌上的東西被這大動作“稀里嘩啦”地打翻了一地。張瀟還想再翻身起來，可林鴻已經(jīng)跨坐在他腰上，一個熟練的擒拿將張瀟的雙臂反剪在背后，讓身下人完全一動也無法動彈。

    大約是被向來沉默寡言的優(yōu)等生林鴻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了，所有人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自動后退了好幾步。

    掙扎無用的張瀟開始破口大罵起來，“cao你媽的林鴻！我cao你媽！”

    “是你干的吧？”林鴻的眼底晦暗，手上更用上了一分力，“在沈黎的辦公室里涂鴉，掛上不懷好意的橫幅，還帶動所有人傳播流言。我聽說你已經(jīng)被局長停職一周了，難不成你這么討厭這份工作，下一步打算被辭退？”

    “cao你媽的，這跟你有屁雞毛的關系！”張瀟的胳膊被鉗得生疼，他倒吸一口氣大罵起來，“你小子跟那蕩婦有什么關系啊？”

    “林鴻！”此時沈黎從走廊那頭小跑著趕了過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混亂無比的狀況，“你別亂來！把張瀟放開！”

    林鴻什么也沒說，松開了張瀟的胳膊，卻朝著沈黎走了過來，牽起了沈黎的手，大聲宣布道：“什么關系？沈隊是……我的戀人！”

    “等等，我……！”沈黎一時間慌亂起來，可還沒等他說出什么話來，就感覺到了唇上傳來溫熱觸感。

    林鴻居然就在這里，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了他。

    這個吻蠻橫又霸道，和平日里溫柔的吻不一樣，急切又固執(zhí)，仿佛是被奪走了心愛之物的小孩子那樣，急于證明自己的所有權。

    該死的小子。

    沖動又幼稚，做事像沒頭蒼蠅一樣魯莽又不過大腦，簡直跟十歲的小孩子沒什么兩樣。

    然而，沈黎卻無法拒絕這幼稚的告白，無法抗拒這魯莽的宣誓。他這一生所受到的傷害實在太多太多，多到讓他難以相信如此的溫柔竟然是專屬于他一個人的。

    終于，林鴻緩緩地放開了沈黎的，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呆了，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你們這些人就是些懦夫！”林鴻沖著辦公間里所有的人指責道，“只會拿性別來說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拿這個來說事，不如看看沈沈隊的履歷和工作成績？我敢打賭，在坐的某些人就算再干十年也干不到沈隊長的成績！居然還有臉在私下里說什么身體上位之類的話，你們害不害臊！”

    林鴻氣喘吁吁地說完了一連串話，瞪著眼睛離開了。

    當天晚上，林鴻才剛剛回到自己的公寓，就接到了韓景勝狂轟濫炸般的來電。

    “小鴻！！今天下午你也太帥了吧！”韓景勝的聲音震耳欲聾，讓林鴻不得不把手機拿得遠一點才行。

    “不，說實話冷靜下來想想我好像有點太沖動了，沈隊他居然沒有因此跟我生氣真是奇跡?！绷著櫽悬c沮喪地說道。

    “不！你干得很漂亮！”韓景勝興奮地說道，“我是說，確實是有一點沖動了……不過結果很好！”

    “什么？”林鴻有些迷茫。

    “我掛了，你看我給你發(fā)的群聊截圖吧！”

    由于上次在群聊里看到了針對沈黎的謾罵言論，林鴻很快就退了群看不到消息了。他迷茫地拿下手機，很快就看到韓景勝的消息一條一條地彈出來。

    ——林鴻居然是沈黎的戀人？！不會吧……小鴻人很好的啊。

    ——他居然因為沈黎的事情而那么生氣，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完了，感覺玩笑開大了。不過當眾接吻也太刺激了吧！

    ——張瀟那混蛋就該打，他發(fā)的視頻根本就是斷章取義。那是三年前沈黎臥底的時候被葉銘拍的，黑蓮那幾個頭目都是當初沈黎抓進來的??！

    ——臥槽，這么說真是被迫？

    ——不是吧，我還以為沈黎是真的跟葉銘那幫人有一腿……

    ——其實想想看這樣才比較合理啊，沈黎雖然平時對部下兇了點，但絕對不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啊。

    就在這個時候，韓景勝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韓景勝：我靠靠靠靠靠！小鴻你敢信嗎？之前在外出差的和沈黎同期的沈隊們聽說了這事居然專門跑到群里來了！

    林鴻大吃一驚，心里涌上不好的預感，連忙打字詢問：什么？他們說什么？

    不一會兒，截圖發(fā)了過來。是一則寫得非常認真的長長的消息：

    我們很早以前就知道沈黎的性別秘密，但三年前一起執(zhí)行任務的我們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保守秘密。我承認在執(zhí)行任務時，最開始看到沈黎在葉銘身邊那副樣子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但不久之后，沈黎的所作所為讓我們所有人堅信，不論他的性別是什么，他都是最正義、勇敢且忍辱負重的那個，也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更有資格擔任隊長的職位。如果你詢問當年參與過黑蓮任務的任何人，都會不假思索地這樣回答。即使他是個Omega，也絕不會減少我們對他一絲一毫的尊重，因此我們所有人都希望你們新人能夠?qū)λ嘁稽c耐心，用不了多久，他一定能夠向你們證明，他是一個值得部下愛戴、值得同僚敬重的優(yōu)秀的警長。

    “沈隊！沈隊！”

    沈黎剛一打開門，林鴻就從門外撲了進來，激動地把手機舉到了沈黎的面前，“沈隊，你快看！太好了！”

    沈黎一頭霧水地接過了手機，而林鴻活像一只興奮的小狗，在一旁氣喘吁吁地等待著。

    沈黎的眼睛掃過一行又一行的文字，臉上的表情逐漸從不解變成了驚訝，又變成了復雜而欣慰的表情，“這是……”

    “你看！沈隊絕對不是沒有人在意的！”林鴻忍不住上前緊緊抱住了沈黎，“還是有人會站出來為沈隊說話，沈隊的價值一直都有人在認可著啊！”

    時隔多年，再度被當年的同僚提起往事，沈黎的心情十分復雜?？伤_實沒有想到，曾經(jīng)見過他“那一面”的舊時同期，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是被所有人所厭惡和唾棄的，也曾經(jīng)將自己的真實性別視作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從大學時代開始，他就習慣了用藥物隱瞞自己的氣味，只有躲藏在謊言下，他才能感覺到安心。

    他連想都沒有想過，會有人說出“即使他是個Omega，也不會影響我對他的尊重”這種話來。

    “真是笨蛋?！鄙蚶璧难劭粲幸稽c點濕潤。

    “你說什么？”林鴻沒有聽清。

    “我說你！”沈黎推了林鴻的肩膀一把，“沖動魯莽、做事不知道輕重的臭小鬼！萬一這次沒有人來替我說話呢？萬一他們反過來把矛頭針對你了呢？你要怎么辦！”

    “那樣也沒關系，只要跟沈隊在一起，刀山火海我都會下的?！绷著櫆厝岬鼗卮鸬?。

    “說什么傻話呢！”沈黎紅了臉。

    林鴻這時才注意到，沈黎的身上穿著浴袍，頭發(fā)還帶著些水汽，“難道沈隊剛洗完澡嗎？”

    他有些不懷好意地攬住了沈黎的腰，一只手探入浴袍之中撫摸著，“剛洗完澡的沈隊摸起來好棒……咦？”

    手掌間突然感覺到了不一樣的粗糙質(zhì)感，林鴻眨了眨眼，伸手解開了沈黎的浴衣，然后吃驚地發(fā)現(xiàn)，沈黎居然在浴衣底下穿了一整套黑色的女款蕾絲情趣內(nèi)衣。

    沈黎的臉就像蒸熟了一樣“唰”地紅了起來，他拽過自己的浴衣，小聲嘟囔著，“我本來打算一會兒就去你那里的……沒想到你先自顧自地闖進來了?！?/br>
    林鴻連想都沒想，就一把將沈黎按在了床上，湊在他的耳畔說道：“沒關系，我這不是已經(jīng)過來了嗎？沈隊有什么想誘惑我的……請盡情展示吧?！?/br>
    第二天，前來警局上班的警員們都被一進門時的氣味給嚇了一跳。

    平日里只有Alpha的強勢氣味以及Beta的平和氣味的辦公間里，突然插入了一股奇異的Omega清香。

    并且，這股氣息和平常的Omega味道有著不同——它不停地波動著、起伏不定，似乎在直接告訴著他人，氣味的主人無法正?？刂菩畔⑺氐尼尫?。

    但是這股味道和幾乎只能散發(fā)出甜膩氣味的Omega不同，仿佛是上好茶葉的清香，又仿佛是蟄伏的野獸，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轉(zhuǎn)變成怎樣的味道。

    然后，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味道的主人從走廊盡頭走了出來。他和往常似乎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副站得筆直的身軀，嚴肅的冰冷面龐，鷹一般銳利的目光。

    “就像你們看到的和聞到的那樣，是的，我不是個Alpha，而是一個‘弱小無力’的Omega?！鄙蚶枰缘统恋穆曇糸_口了，他用堅定的目光掃視過每一個人，“我很抱歉在工作中隱瞞了此事，本來你們是最有權知道真相的人。我知道你們中的一些人，對此有一些不滿，還有一些人，不滿到不惜制造傳播謠言來詆毀我。今天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給你們所有人一個宣泄不滿的機會！”

    沈黎的唇角露出一個笑容，“所有人，到cao場上集合！每個人都有一次機會來挑戰(zhàn)我，如果任何一個人贏了我，我就會向局里辭職，不再擔任你們的隊長。我到底是不是‘弱小無力’的Omega，不如就用你們的眼睛親眼看一看吧?！?/br>
    下面立刻傳來了一片唏噓聲，“不會吧？這也太大膽了吧？”

    “再怎么說，一個Omega和一群Alpha打架是不可能贏的吧？”

    也有一些人已經(jīng)開始摩拳擦掌地躍躍欲試起來，“好啊，我早就想跟他打一架了！”

    韓景勝有些擔心地湊到了林鴻的身邊，“喂喂，沈黎沒問題吧……”

    “雖然剛剛我也有點擔心，不過現(xiàn)在完全不擔心了。”林鴻笑了起來，“因為，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他露出那樣開心的笑容了?！?/br>
    是的，沈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這樣愉快地笑了。

    長久以來始終活在謊言中，始終活在三年前的陰影里，始終認為自己是骯臟而罪惡的存在。他曾以為自己這一生就將如此度過，最終會在深深的自我厭惡中踏入墳墓。

    就像他也不曾料到自己會遇到一個叫林鴻的年輕人，他固執(zhí)地向沼澤中的自己伸出雙手，用力將他拖拽出泥潭，傾盡全力將所有的溫柔奉獻給他。

    而等他察覺時，已經(jīng)深深陷入了那份溫柔，再也不想拔出來了。

    沈黎的目光與林鴻對上，后者正幼稚地拼命給他比“加油”的手勢。沈黎不禁被他逗笑了起來，又連忙干咳了一聲恢復正經(jīng)，但心底那片堅硬的土地早已經(jīng)被他融化了。

    林鴻，哪怕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再多的不幸，但如果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換來遇見你的幸運，那么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