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之傷(沖破過去/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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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瑞揚沒想到自己會被徐女士找上來。身材勻稱的中年女性妝容精致,頸上圓潤飽滿的珍珠項鏈閃閃發(fā)光。 陳懷的眼睛像他mama。 少年收回視線,執(zhí)起清咖抿了口潤潤喉嚨,唇角微揚,神秘地笑了笑。 “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汪凝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自己兒子的男友。小孩生得俏,杏眸覆了一層水光,看起來年輕又溫順。 應(yīng)該很好說話,她想,這樣的年紀(jì)正是不知世事最容易被愛蒙蔽的。她自己就是前例。 “陳懷他……最近還好嗎?” 面前的貴婦人雖然在笑著,眼底卻無一絲暖意。聶瑞揚偶爾與家人參加宴會,也曾見到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只有在這一點上,他們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懷哥很好,阿姨有話直說吧?!睂Ψ竭@樣,聶瑞揚也懶得掛上笑容禮貌以待,手機嗡嗡震了兩聲,他掏出瞟了眼…… 少年瞪大了眼眶。 “我沒有別的意思。”汪凝放輕聲音,溫柔音色加上她輕微的南方口音,顯得整個人都溫和可親。“只是,我兒子他……并不是一個很好的戀愛對象。他今天能陪小姑娘逛街吃飯,明天就能拋棄你?!?/br> 聶瑞揚抬眸看她:“所以您的意思是?” “分手吧,小朋友,你以后會遇到更好的人。”汪女士依舊笑著,指尖蜷進掌心?!瓣悜选退敢荒R粯??!?/br> 少年眼瞳黑沉,面上最后一絲笑意也消失了。汪凝抿抿唇,眼睫不自然地抖動幾下。 到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聶瑞揚沉下臉來時渾身散發(fā)的氣息沉靜而恐怖。就像即將爆發(fā)的火山,她猜不透那層表象下情緒的動靜。 想到自己現(xiàn)任丈夫和疼愛的兒子,汪凝鼓起勇氣,繼續(xù)道,“他父親開始對我也很好,可是生下陳懷后很快就變了一個樣子?!?/br> 女人聲音顫抖,似乎沉浸到當(dāng)初那段痛苦回憶中,“不僅賭博,他還動手……” 少年冷漠地聽著,杯中咖啡已然冷透,他卻始終沒去碰第二口。 “所以這和懷哥,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不知道……那個孩子……”汪凝素白的手指緊緊捏住杯柄,“那孩子……” 半大男孩抄起立在一旁的酒瓶,毫不猶豫地把生父砸暈。一聲巨響后,玻璃碎片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男孩拎著一半酒瓶,越過倒在地上的男人走向她。 “媽……” “你別動!我自己、自己起來!” 陳懷個頭已經(jīng)比她還要高出一截,青春期的大男孩已經(jīng)隱約有了幾分成熟的影子。可身形總讓她想起年輕時的丈夫。 “陳懷身上留著和他生父一樣的血。” 有著暴力因子的骯臟血液,她如今想起來還會不自覺地打冷顫。哪怕如今已然有了新生活,溫柔的丈夫,體弱多病卻乖巧聽話的小兒子。無數(shù)個夜晚里仍然會被那雙黑沉冷靜的眼眸嚇醒。 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陳懷都能毫不猶豫地動手……那自己呢? 自從男人墮落,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正眼看過陳懷。這個孩子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這樁婚姻有多么失敗。那個人的孩子會不會也對自己心懷怨恨,進而干出什么來? “總之,小朋友?!蓖裟ы?,誠懇道,“他不適……” “他不適合我,就適合穆小姐了?”聶瑞揚脊背挺直,神色冷淡,“錦繡地產(chǎn)的二小姐原來這么不堪,被您往前和懷哥湊在一起?!?/br> “你怎么知道——”女人震驚,慌亂中玉鐲磕在桌檐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哦,按您的邏輯,也差不多?!鄙倌晷θ莩爸S,“聽聞穆天羽男女不忌,同時養(yǎng)了好幾個情人。但是您——” 聶瑞揚站起來,身體前傾,杏眸瞇起時竟帶了十分冷厲,“為了現(xiàn)任丈夫的前途這么賣力,劉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感動?!?/br> 汪凝瞳孔驟然放大,目光落在少年手中閃著紅光的錄音筆上。她面色蒼白,唇瓣顫抖著抬眼看去—— 少年依然是那副白白凈凈,天真無辜的長相。細白瑩潤的指尖微搭在暗色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面,那修剪整齊漂亮的指甲不像是在敲擊物件,而是沉重地擊打著她的心。 “你怎么會知道?” 聶瑞揚聽了這話,低笑一聲。全然不像在陳懷身邊溫軟聽話,少年此刻惡劣至極,歪了歪頭只是笑著避開了話題。 “按照影視文藝作品的流程,您是時候拿出一沓信用卡威逼利誘我離開懷哥?!甭櫲饟P直起身,“可惜我呀,什么都缺——” “就不缺錢。” “無論您想給我多少錢?!甭櫲饟P瞥了一眼汪凝窩在手中的皮包,冷聲道,“我出十倍,還請汪女士遠離懷哥的生活?!?/br> 不可理喻! 女人氣紅了臉站起身,嗓音尖利,“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么沒家教?真該讓你雙親好好看看!” 隨著風(fēng)鈴聲響,一道清潤動聽的聲音傳了進來。 “欸,在看著呢。” 來人身形比例極佳,長度及腰的墨發(fā)被隨意綁住,微微上揚的眼尾下方嵌著一顆小而濃的淚痣。清艷俊逸的面容令咖啡館內(nèi)其他客人一時忘了交談。 仿佛空氣都有了瞬間的凝固。 “嗯?”柳聞軒笑著問,“汪小姐倒是比我想象的更牙尖嘴利,我兒子,嗯……瑞瑞年輕氣盛,有些話可能說得確實難聽了些?!?/br> 汪凝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當(dāng)然知道柳董大名。雖然這些年已然退引幕后,柳氏基本都由對方的大兒子運營…… 等等,他剛剛說什么來著? 兒子?? 對丈夫來說,柳氏集團永遠是討好的存在,這種商業(yè)巨頭只漏漏指縫,掉出來的資源都足夠他們消化很久。 “柳董,他、他是?” “瑞瑞隨我愛人的姓?!绷勡幒眯牡?,“雖然他說話直,但話糙理不糙。沒想到陳懷的母親是汪小姐?!?/br> 柳聞軒挑眉,“這倒是叫我……頗為意外。孩子是個好孩子,但——” 女人立刻告辭,拎起包就打算逃離這片土地。身后卻傳來少年清亮的聲音。 “他不是你們的延伸?!?/br> 少年音色像是含著冰,語氣異常堅定,“以后也和你們不會有一點關(guān)系。但我會是他的現(xiàn)在,以及未來。所以……” “休想再把你失敗的婚姻歸結(jié)到懷哥頭上,進而接近傷害他?!?/br> 聶瑞揚邁開長腿,走到汪凝身前,積攢至今的火氣終于噴發(fā)出來。他重重將拳砸到桌面上,青筋畢露的雪白手被立刻砸出了紅印。 “噼……啪……” 汪凝大氣不敢出,重重點頭飛快地離開了。 “爸爸,你怎么來了?”聶瑞揚這才回頭去找自己的雙性父親,笑容溫暖柔和。要知道他爸爸一直是天大地大父親最大,有空就和父親黏在一起,怎么今天想起來自己了? “嗯……本想去正式認識一下那個調(diào)酒師小朋友的?!绷勡幟嫔珡?fù)雜,“不過現(xiàn)在可能得先付錢了?!?/br> 聶瑞揚眨眨眼,疑惑地啊了一句。 “桌子……兒啊,下次收著點勁兒。”柳聞軒面露擔(dān)憂,“砸砸東西還可以,要是和小懷鬧別扭了,你可千萬別動手?!?/br> 死物還行,真要把戀人打進醫(yī)院了,瑞瑞還不得別扭死? “爸,”聶瑞揚懊惱道,“我才不會!” 自己一碰對方就軟成一攤水了,況且陳懷那么好,他哪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