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nèi)，霍重華跪在古月歌面前，手中捧著一個盒子，在古月歌的命令之下，絕望地打開了盒蓋。就在他準備認命承受接下來主人施加的酷刑時，盒子里面躺著的東西，卻讓他的眸光一凝，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緩慢了。

    映入眼簾的，并不是一些可怕的調(diào)教工具，而是是一副……

    他抬起眼眸疑惑地看了一下古月歌。古月歌則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拿出來。

    在古月歌的允許下，霍重華探出手，將其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竟然真的是……護膝墊，是一副很長很長足以包裹住兩只膝蓋和小腿的護膝墊?；糁厝A仔細端詳著這一副護膝墊，是用人界上好的新疆棉布制成（哈哈，支持國貨，支持新疆棉！雖然有點遲來了的支持（＊ˉ?ˉ＊；），整個質(zhì)地摸起來就是很柔軟很舒服，上面是用玄金絲線繡成的墨麟，其樣式，和古月歌身上穿的衣服的墨麟是一模一樣的?；糁厝A放下盒子，捧著這一副護膝墊，雙手都微微顫抖著，不可思議地望向古月歌，輕聲問道：

    “主人，這副護膝，您這是要，賞賜給奴隸的嗎？”

    古月歌故作鎮(zhèn)靜：“是的，你現(xiàn)在戴上，本尊看看合不合適。”

    “是，奴隸遵命。”霍重華言畢，看著手中捧著的一副墨麟刺繡棉布護膝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能在跪著的狀態(tài)下穿戴好，最后，他輕輕抬起一條腿，把其中一個護膝墊夾在腹部處，以單膝跪地的形式，把另一個護膝墊往膝蓋上套。由于單膝跪地，另一條著地的腿膝蓋和小腿上的傷口全部集中壓在地面上，疼得霍重華有些跪不穩(wěn)了，戴上護膝的動作都有些遲鈍搖晃。

    看著霍重華跪在地上如此艱難的姿態(tài)，古月歌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伸出手，把地上的奴隸一股勁撈了起來，橫抱在懷里。

    “主，主人！”霍重華下意識抓住兩個護膝墊，不敢讓它們隨意掉落在地，同時夾住后xue的玉勢，不敢讓它滑落下來，驚嚇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主人。兩人認識了這么久，之前也有過無數(shù)次的親近舉止，這是他的主人第一次抱他，霍重華嚇得身體僵硬，兩只手只能僅僅抓住那一對護膝墊，不敢再作任何動作。

    雖然沒有吃過豬rou，還見過豬跑呢。他知道，有些女子被心愛的男子以橫抱姿勢攬在懷里的時候，被抱著的女子，雙臂會嬌羞得環(huán)住男子的脖子，然而這種姿勢對于兩個大男人而言，卻出奇的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說得上尷尬，霍重華不敢隨意掙脫，只能任由古月歌抱著他。同時，他卻感受到了古月歌胸膛處強烈的心跳身，這是他離古月歌的心，最近的一次了。他突然萌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他多么想，就這樣，被古月歌一直抱下去啊。

    霍重華的想法自然只是癡想罷了，古月歌把他抱到美人臥上避開后xue的玉勢側(cè)坐下來，然后從霍重華手中拿了護膝墊，俯下身子，親自為他套上。

    霍重華嚇了一跳，從來都是奴隸服侍主人更衣穿鞋，哪里有主人為奴隸穿戴的道理，他連忙縮回雙腿，支支吾吾道：“主，主人，奴隸自己來就好了……”

    古月歌幽幽地抬起眼眸，命令道：“不許亂動，把腿伸出來?！?/br>
    霍重華呼吸一滯，鬼使神差地伸直雙腿，不敢再隨意動彈了。數(shù)月以來，在這個寢殿內(nèi)，霍重華除了口侍才會大膽地上古月歌的床榻，其余時間都是在地上跪立和爬行，或者睡在自己的狗窩，寢殿內(nèi)的座椅，他都沒有資格去坐，古月歌不在寢殿時，他也不敢去坐，他都已經(jīng)快忘了坐在椅子上是一種怎么樣的感覺了。如今他被古月歌抱在臥椅上坐著，本就提心吊膽，古月歌又在親自為他穿戴護膝墊，讓他更加忐忑不安了。

    古月歌繼續(xù)為霍重華的雙腿套上護膝墊，動作幅度沒敢太大，盡量避免弄到霍重華的腿傷，最后，系好束縛帶。兩副護膝墊的大小長度幾乎完全是為霍重華的一雙膝蓋和小腿量身定做的，特別伏貼，非常合適。質(zhì)地優(yōu)良的新疆棉布的包裹之下，在這個春意微涼的季節(jié)，保暖著他一直冰涼的雙腿，也讓他的心涌上一片暖意。

    霍重華提著膽子看著此時表情認真的主人，看著他雙腿套上的護膝墊，鼻尖突然一酸，他就這樣愣愣地凝視著咫尺之遙的主人……這是主人賞賜給他的墨麟刺繡棉布護膝墊，這是主人親自為他穿戴的墨麟刺繡棉布護膝墊。

    看見自己親自督工制作完成的護膝墊原來如此合適，古月歌暗中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目測和丈量的本事還是挺準的。他起身坐在霍重華旁邊。這時，霍重華連忙把貼在古月歌身上的眼睛垂下，不敢再肆意窺探主人，恢復恭謹神色，心跳仍然撲通撲通狂跳。

    古月歌抬起頭，看向如今惴惴不安的奴隸，說：“放心，這是本尊賞賜的，今后晨起，你就戴上吧，到晚上睡覺才摘下來。本尊設了一層結(jié)界，防污防水，你跪在地上，不會弄臟弄濕的，明白了嗎？”

    “奴隸……明白了?！被糁厝A下意識回復主人的話，然而他聽了主人這些話，心里簡直難以置信，久久回不過神來。他的主人終于不讓他這樣直接跪在地上了，他賞賜自己戴上護膝墊，是不是在……心疼自己呢？

    古月歌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對了，這護膝墊的款式，本尊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若是不喜歡的話，本尊命人去改一改?！?/br>
    話一出口，古月歌就覺得有點多余了，哎，自己平時這么兇，人家就是不喜歡也不敢真的說出口是吧？問他喜不喜歡這句話，真的是多此一舉了。

    就在古月歌為此懊惱不已時，身邊的人已經(jīng)從美人臥上起身，然后，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霍重華沒敢坐太久，他畢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僭越，他下了臥椅，重新恭恭敬敬跪在古月歌腳下。有了護膝墊，自是減輕了不少膝蓋的負擔，很柔軟，也很舒服。他抬起頭仰望著他的主人，感激地回應了他：“奴隸很喜歡，主人，無論是質(zhì)地還是樣式，奴隸都很喜歡，謝謝您賞賜奴隸的護膝墊。”

    不是因為您是主人，所以奴隸才不敢不喜歡，而是因為是您賞賜的，是因為您，所以奴隸都喜歡。

    當然，這句話霍重華自然不敢真的說出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著罷了。言畢，霍重華伏下身子，將唇靠近古月歌腳上的靴子，在古月歌的靴尖上，輕輕地落下了一個虔誠的吻。雖然，曾經(jīng)的顧九也是這般跪在古月歌面前，虔誠地親吻古月歌的鞋尖，但是身為奴隸的霍重華，卻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他的心里難免有些忐忑不安，和強烈的興奮感。

    曾記得，三百年前，第一次，那是于九難幻境當中，他和古月歌兩道神識在九難幻境中相遇，古月歌于盲華山崖上撫琴彈奏，而他站在下方仰望著他，那一眼，便是萬年。

    第二次，那是古月歌初光顧陵華小筑的時候，古月歌邋里邋遢不修邊幅，把他拿給他穿的衣服都穿得亂七八糟，霍重華看不下去了，親自給他整理穿戴。他跪在他的身側(cè)仰望他的時候，心就悸動了。

    第三次，那是在古月歌三年刑期滿了，準備離開廣陵時，他也是跪在古月歌面前為他穿鞋套履，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那個時候，他就想這么做了，原來那個時候，他就想恭敬地跪在古月歌腳下，虔誠地親吻他的鞋尖。他在沈放那一世，大仇得報結(jié)束了怨憎會的一生時，他隱隱約約看到了那道魂牽夢縈的墨色身影。那時，他不由自主走向那道墨色身影，在他面前跪了下來，虔誠地吻上了那虛無的靴面。

    時至今日，他能夠在古月歌面前做到了這一步，他終于，得償所愿了。

    霍重華的唇，停留在古月歌靴尖之上良久，良久，而古月歌也不催促他，就這樣坐在美人臥上，垂下眼眸，看著腳邊親吻自己靴尖的霍重華，剎那間，似乎有某種東西破殼而出，給這段主奴相處的幾個月以來鍍上了一層前所未有的東西，意義非凡。

    末了，霍重華的唇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古月歌的靴面，溫聲道出：

    “主人，謝謝您?！?/br>
    古月歌以為，霍重華的道謝，是因為他賜予的護膝墊，除此之外，別無他意。他只當霍重華是盡了身為奴隸最基本的回應主人賞賜的禮儀，并沒有將其放在心上。他并不知道，這里面，還有更深一層次的含義，只是如今的霍重華不敢說出口，也無法說出口了，畢竟身為一個奴隸，他已經(jīng)不敢再度僭越了。因此，這就導致了古月歌也將在他追悔莫及的時候方才得知一直以來的事實和真相，那一刻，他體驗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悔不當初，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