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6.

    九皇子撕扒開臭閹人的大掌，合上嘴抹一把臉，聞一聞手心手背，嚴(yán)肅地皺起眉頭。

    曹岐山撩開簾子瞥一眼，克制地指點(diǎn)轎夫：

    “左轉(zhuǎn)，往前，越王府?！?/br>
    九皇子從紅紗堆里爬出來，挨著座位邊坐下去，扭頭把濕臉湊到對側(cè)窗戶縫。

    風(fēng)干。

    “是！大人?！?/br>
    轎夫從方才守城軍爺們的反應(yīng)隱約猜出這是個(gè)頂天的大人物。

    各自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無論里面響起什么怪動(dòng)靜，都把轎子抬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1057.

    曹岐山回身覷見臭崽子已經(jīng)坐了上來，用卷發(fā)亂翹的后腦勺懟他。

    陸離一邊嘴里小聲“呸呸呸”一邊拿手背擦臉，面沖另一側(cè)小窗。

    微風(fēng)從縫隙里徐徐地吹，吹得碎發(fā)胡亂拍黏在他那張慘淡的臉上。

    曹岐山靜心凝神，首先整理好自己半敞的衣服，用帕子撣了撣沾濕的下裳，才不急不慢叫人：

    “殿下？”

    殿下不理他，殿下兩邊鬢發(fā)還在往下滴黃湯呢。

    “小崽子？”

    曹岐山二指擰過九皇子的下巴，追問：

    “生氣了？”

    臭崽子淡褐色的眼珠子斜到一邊不跟他對視，也不吭聲。

    苦大仇深的小模樣，顯然是不想搭理老太監(jiān)這套陳年把戲。

    曹岐山輪廓深邃的異族面孔湊過去，視線貼在他半黃不白的面上逡巡：

    “真讓那東西干臉上？”

    大閹人的呼吸打得他眼睛睜不開，陸離撇開腦袋，不禁臊紅了一張臉，委屈地咕噥叱責(zé)：

    “難聞……別跟我靠這么近?！?/br>
    曹岐山強(qiáng)硬地掰著陸離的下頜不讓人亂動(dòng)，打量名副其實(shí)“臭”崽子那張黃白紅交加的小臉，哄勸道：

    “相公怎會嫌棄小娘子不好聞呢？”

    “……你又好意思說了？之前是誰說本王不香，也不是玉？聞起來還一股子酒臭味兒……！”

    大閹人不說還好，一提起這茬兒陸離就氣不打一處來，火氣越嘀咕越高漲，干脆張牙舞爪吼他：

    “食言而肥的老太監(jiān)！而且分明是你尿我一臉的！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尿我臉上呢！”

    這叫什么話？

    好像誰從小到大被人當(dāng)著臉尿過一回似的。

    1058.

    曹岐山看不過眼他那副自暴自棄的邋遢樣，碩大的巴掌捂住他吧嗒吧嗒的小嘴，拿著帕子一陣猛擦，渾不經(jīng)心地告罪：

    “老臣冤枉，這事兒實(shí)難自制，絕非有意為之，求殿下寬宏大量饒了老奴這一回罷——”

    “饒你個(gè)嗯嗯！嗷嗯！”

    陸離生怕被他擦瞎了，不得不閉起眼皮哀嚎：

    “輕點(diǎn)兒！唔……！擦墻呢你！”

    “謝殿下不罰之恩，老奴就知道您仁厚賢德、愛民如子，定會饒過老奴……”

    曹岐山話里話外把越王殿下往高處捧，手上不留情地把臭崽子報(bào)復(fù)式地往死里擦。

    九皇子遭他折騰得面頰漸紅充血，兩眼一抹黑，爪子撲騰亂揮打不著人：

    “呃！我饒你呃嗯！輕嗯！”

    1059.

    “大人，到了?！?/br>
    轎子一停，九千歲的擦墻工程也圓滿結(jié)束。

    曹岐山心滿意足地丟開帕子，對九皇子說：

    “殿下，下轎吧?！?/br>
    陸離頂著一腦袋sao氣，兩只爪子虛掩火燒一樣的臉蛋嘴巴，全讓那殺千刀的臭閹人蹂躪得微腫發(fā)紅。

    更生氣了——

    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