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半邊臉壓在地上，慌忙辯解：“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的沒有冒犯的意思！是有位客人他讓小的送來的??！”

    一片混亂之中，眼歪口斜的人頭高歌猛進(jìn)，在反光的地板上噴濺出長長一道粘稠的白濁血膿，飛至舞女形狀優(yōu)美的赤足下。

    房中寂靜一剎。

    “啊——啊啊?。　?/br>
    隨即炸起與前一刻外面仿佛的刺耳尖叫。

    可謂內(nèi)外呼應(yīng)、此起彼伏。

    好不熱鬧。

    晉王不喜歡熱鬧，氣得掀案大怒：“那人是誰？！”

    伙計哭冤：“小的著實(shí)不敢得罪那人，沒有問過，不知他是誰……王爺饒命！饒命！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早先出去探聽的護(hù)衛(wèi)歸來，湊到晉王耳邊一陣低語：

    “九千歲……越王……”

    陸丞聽著聽著，面色微變，沉聲問護(hù)衛(wèi)：“他有沒有說什么？”

    護(hù)衛(wèi)搖頭：“未有，已經(jīng)走了?！?/br>
    陸丞吩咐護(hù)衛(wèi)再去細(xì)查，心下忐忑，反復(fù)推敲曹岐山忽然而至帶走九皇弟是何用意，有人送來黃衣侍女的腦袋又是何用意，曹岐山是否與這顆人頭有關(guān)……莫非……

    莫非……

    請客的主人沒了興致，客人也一個個魂飛魄散。

    鬧出了這樣的血腥慘案，酒是沒法繼續(xù)喝了。

    不一會兒，眾人便怏怏散去各回各家。

    1029.

    曹岐山把在他肩上咕呦的越王扔進(jìn)車廂，自己也跟著坐進(jìn)去，吩咐一句：

    “去越王府?！?/br>
    外頭應(yīng)聲：“是，大人?！?/br>
    “嗬……呼……”

    呈大紅蠶繭狀的九皇子掙扎半天累了，現(xiàn)下老實(shí)了幾分，勉強(qiáng)歪在座上挨著轎壁噓喘。

    層疊包裹的紗帳催得他額頭冒汗、渾身燥熱，體內(nèi)火氣蒸騰翻涌，內(nèi)腑好像快被點(diǎn)燃燒著。

    曹岐山拔背而坐，鷹眸平視前方，若有所思。

    “唔熱……”

    陸離鼻音咕噥，熱得四處尋摸解脫，感覺身旁有個冰涼涼的東西，于是下意識倚過去……果然：“……舒服?！?/br>
    他慰藉地長吁一口氣。

    曹岐山滿面寒霜，視整個賴自己身上的臭崽子如無物。

    “還要……”

    陸離閉著眼睛嘀咕，迷迷糊糊地在大冰塊上磨來蹭去，試圖汲取更多涼意：

    “給我……給我……！”

    曹岐山讓他磨得心煩，原本壓抑的火氣頓起，一掌推開他。

    “噗通！”

    九皇子四肢被紗帳纏住，驀地失去平衡滾落在地。

    “唔！”

    足下傳來一聲悶哼。

    曹岐山閉目養(yǎng)神，看都不看一眼，不稀罕搭理他。

    1030.

    陸離額前一塊紅印，橫躺在曹岐山皮靴前一小片狹窄的地上扭頭擺尾。

    突逢轎身搖晃，他沒手沒腳，隨之滾動，又一頭撞上座位底下的木板：

    “咚！”

    “嗯！”

    曹岐山驟然睜開那雙殺氣騰騰的兇戾灰眸，掀開遮窗的簾子，丟出去一道命令：

    “穩(wěn)當(dāng)些?！?/br>
    “是！是！大人！”

    轎夫在外面高聲應(yīng)和。

    1031.

    靴面一個熱烘烘的臭東西壓著。

    曹岐山沉緩地運(yùn)三息氣，終是看不過眼，垂手拉扯頭上兩個紅包的家伙，一撇腳，腿一岔，將人固定于腿間，省得再撞成瘤頭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