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三人出了大門沒幾步，碰到正過來的小松子。

    小松子打眼看見從監(jiān)理司里面出來的九皇子被太監(jiān)扶著踉蹌而行，再一看他臉上、嘴上的樣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扯起嘴，恭敬問候：“九皇子千歲?！?/br>
    九皇子漠然瞥他一眼。

    這小太監(jiān)今天這么客氣？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來了：

    “瞧瞧這一大早的，九皇子找九千歲他老人家找得可真勤，怎么樣？換到藥了？”

    換藥？換什么藥？

    九皇子疑惑。

    小松子瞇眼睛拿看貨的眼神往他身上逡巡一圈，最終停在他微腫破裂的唇瓣上：

    “我說九皇子怎么總愛粘著九千歲不放，原來是為了那續(xù)命的丹藥呀？這要命的事兒，的確半點(diǎn)都不能松懈呢。”

    九皇子懶得跟他叨叨咕咕地廢話，抬腳就走。

    小松子與他錯(cuò)身而過，聲音刻意壓得極低地噓道：

    “九千歲親自煉藥給個(gè)半死不活的廢物吊命，真是浪費(fèi)?！?/br>
    九皇子異色流轉(zhuǎn)的眼珠子斜過去。

    郝痛扶著他的手臂掙動(dòng)。

    九皇子抓住他的胳膊，與他默然對視，搖搖頭。

    郝痛滿臉憤憤，想起自己這雙手的舊事，只得聽了話忍耐下來。

    樂子撐傘落在九皇子身后半步，掀起眼皮不著痕跡地凝一眼這出言不遜的雀斑臉太監(jiān)。

    小松子故意當(dāng)著人面嘀咕完，上回肚子里憋的一口氣總算撒了出來，那是渾身舒暢，步子都邁得敞亮了，他得快些找人炫耀炫耀。

    316.

    樂子一手撐傘，稍稍側(cè)過小半張臉覷向在監(jiān)理司大門外與人高聲笑談的小太監(jiān)。

    小松子不經(jīng)意間與他陰森的眼神隔空對上，止不住一個(gè)哆嗦，半句話卡到嗓子眼出不來了。

    其他太監(jiān)見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響，奇怪地叫他：“小松子？”

    小松子驚醒，再望過去的時(shí)候，那面貌普通的高個(gè)太監(jiān)神色如常，似乎方才那道攝人眼神只是他的錯(cuò)覺。

    他壓低聲音向人打聽：

    “那人誰??？面生得很?！?/br>
    杏仁兒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說：“九千歲派給九皇子的新人吧，上回小栗子也被調(diào)過去了。”

    小松子面目扭曲：“那一個(gè)廢皇子用得著那么多人伺候？”

    杏仁兒沒接茬。

    317.

    九皇子見樂子停在原地不動(dòng)，扯扯他的袖口：“樂子？”

    樂子低頭看向他的主子。

    陸離問：“怎么了？”

    樂子答：“他說，主子，壞話?！?/br>
    陸離笑了笑：“宮里到處都有說閑話的，不必理會(huì)?！?/br>
    樂子仿佛皺了皺眉頭，但面皮不太跟著原本的五官，顯得有些怪異。

    “好啦，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你還能管住每個(gè)人的嘴嗎？”

    九皇子拍拍樂子仍舊戴著冰冷皮手套的手哄他：“讓人背地里說兩句又不會(huì)少塊rou，本皇子早就聽?wèi)T了，和他們計(jì)較三言兩語有什么意思？”

    樂子還是不高興。

    九皇子使出殺手锏，原地跺跺腳，抖了抖：“樂子——走吧走吧，好冷啊，這雪怎么越下越大了?！?/br>
    樂子似乎過了這茬，點(diǎn)點(diǎn)頭：“回去，暖和?！?/br>
    “嗯，我冷，你靠近點(diǎn)?！?/br>
    九皇子歪進(jìn)他懷里避風(fēng)，順勢把他也往傘底下扯了扯。

    郝痛在一旁搓搓凍紅的臉，氣悶不已——

    我居然沒給主子帶上大氅！主子都差點(diǎn)被凍壞了！我到底有什么用啊！活該坐二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