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是病人?！备咭怀陶f。

    秋嵐：“……”

    “我覺得昨晚，你跟我住，我會比較放心?！?/br>
    高一程說完，轉(zhuǎn)身向自己房間走去。他昨晚也有思考讓秋嵐睡哪個房間，最終還是決定跟自己睡一起。如果是其他朋友，你會這樣嗎——高一程在心里問自己。

    “橙子，”秋嵐的聲音，讓高一程停下腳步，“你中午怎么吃？”

    高一程回頭，看到秋嵐的眼睛盯著料理臺那邊?！爸形纭薄咭怀虅傁氲竭@兩個字，秋嵐接著說：“我給你做午飯吧。你之前不是說想吃我做的飯？”

    “嗯……”

    “你冰箱里都有什么？”

    秋嵐邊問邊走向冰箱，打開冰箱門，只見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架子，連冰塊都沒有。

    “我不會做飯，沒買過菜，所以冰箱沒有插電?！备咭怀陶f。

    “……你丫的這么大個冰箱買來只是擺設(shè)嗎！太浪費了！”

    太浪費了。高一程看著秋嵐露出被割心頭rou般的表情站在冰箱前，聽著他如碎碎念般不斷重復(fù)著這四個字，忍不住笑出來。

    最終午餐還是選擇點外賣了。

    “下次有時間咱倆去買菜，我再給你做?！?/br>
    “好。我很期待?！?/br>
    兩人回房間。秋嵐喝了水吃了藥后，和高一程坐在床上，分別看著各自的手機(jī)。

    “你下午幾點去學(xué)校？”秋嵐問。

    “一點四十左右走?！?/br>
    “哦?！?/br>
    那么，在那之前……我們做什么？秋嵐發(fā)覺自己這會兒竟不太想玩手機(jī)，QQ與微信消息懶得看，微博看了兩眼就不想刷了。他偷偷看高一程，目光首先落在對方睡衣領(lǐng)口，那里是若隱若現(xiàn)的胸前肌膚，衣扣把通往下面的路封住，一抹rou色融入似乎無限深的陰影之中，反叫人更想一探究竟；接著反方向往上，高一程脖頸與下頜連成流暢的硬質(zhì)線條，褐色頭發(fā)在戶外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下，碎而不亂；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暮诳蜓坨R架在鼻梁上，他鏡片后的眼神似乎比以往更顯認(rèn)真專注，渾身散發(fā)沉著的氣息。好帥。不過這人是吸食空氣的怪物嗎？怎么一看他，就會覺得呼吸困難。秋嵐慢慢平穩(wěn)氣息，轉(zhuǎn)頭去看別的地方，看到書桌上的手辦。

    “橙子，你的書房里……都有什么？”秋嵐問，“有漫畫嗎？”

    高一程放下手機(jī)，帶秋嵐來書房參觀。

    書房比秋嵐想象中還要大——進(jìn)門后，對面墻壁距離門口，長度將近七米，可看到那里有一扇窗戶，窗前是書桌椅子，桌上放有臺式電腦；左右兩邊相距大約有三米，右邊是一整排書柜，只有快靠近天花板才看到白色墻壁的影子，左邊則一半是書柜，一半是沙發(fā)。

    秋嵐先看到手辦，跑去右邊書柜前，辨認(rèn)人物。啊，這盔甲，這腿，這頭發(fā)質(zhì)感……啊，該死的有錢人。秋嵐再跑到另一邊的書柜那兒。隔著玻璃看這些立體角色真有種看珍藏品的感覺?？瓷先ス鉂珊芷?，這家伙經(jīng)常擦吧。

    “如果碰壞你的手辦你會生氣嗎？”秋嵐問。

    “你說呢？”高一程看向窗戶方向，“這里是五樓?！?/br>
    “我絕對不會碰壞?！?/br>
    秋嵐轉(zhuǎn)頭去看填充書柜的主要物品。

    “……你居然有流星的畫冊！……你還真喜歡這本生存游戲啊全套都買了……臥槽你居然有這本漫畫……靠是一拳！我一直想看……啊你也喜歡jojo呀……”

    秋嵐腿仿佛完全康復(fù)般，在兩個書柜間竄來竄去驚嘆興奮。高一程看著他這活蹦亂跳的模樣，心情莫名也很好。

    秋嵐將兩邊的書柜每一排都看了一遍。這邊是正統(tǒng)文學(xué)，這邊是科普讀物，這邊是一些專業(yè)書……最上面兩層都是空的，看來他還會再買新的。

    高一程讓秋嵐挑一本，可以坐這兒看會兒。秋嵐指了下流星的畫冊，高一程把玻璃柜門打開，抽出那本畫冊。兩人坐旁邊沙發(fā)上，秋嵐慢慢翻著畫冊：“你看看人家是怎么畫的……這個背景好看。水上的世界嗎？這水好有厚度，深藍(lán)色，用了幾種藍(lán)色我看看……因為旁邊有綠葉所以加了些綠色嗎……”

    高一程注視著他認(rèn)真研究的樣子。

    “這姿勢妖嬈的?！鼻飴估^續(xù)翻頁邊看邊喃喃自語，“這姿勢是不是有些色情啊，襯衫這種帶扣子可以半脫不脫的真是罪惡的衣服……”

    高一程看了看自己與他身上穿的“罪惡的衣服”。

    秋嵐看到最后一頁，合上畫冊，喘了口氣，坐著不動仍回味無窮。高一程問他還看什么，“看漫畫嗎？”

    秋嵐表示想看，但這太多了，每一部作品都那么多卷，感覺要看到晚上。

    “我可以借給你?！备咭怀套叩綍袂罢f，“你可以帶回家看，看完再還給我?！?/br>
    秋嵐怔了好一會兒。

    “哎？哎？這……可以嗎？你的書……”

    “你想看哪個？”

    “這……我都沒看過……”

    “我先把一拳借給你吧。聽說可以學(xué)習(xí)一下里面一些技法?！备咭怀坛槌鲆槐韭嫹戳丝?，說。

    “……哦……哦，好……”

    秋嵐一副還沒回過神的模樣。高一程把漫畫放回去，合上玻璃柜門，走到放在房間角落處的箱子前，蹲下：“對了，我這里有一些A4紙，你要嗎？這是我平時演算用的，有很多?！?/br>
    秋嵐看到他拿出一沓白花花的紙張，眼睛頓時有神。雖然有手繪板，但他還是挺喜歡手繪，筆和紙摩擦的觸感，線條那種能摸到能聞到的感覺。

    秋嵐站起來走過去，不太好意思要。高一程說：“沒事，這一箱都是?！?/br>
    秋嵐看看這箱子大小深度：“……我靠，這一箱有上千張吧……把這么干凈的A4紙當(dāng)演草紙你也太奢侈了！我以前都是用作業(yè)本反面。哪兒是空的就用哪兒。畫畫也是?！?/br>
    高一程笑而不語。秋嵐看到這兒還放有另一個比這個小一點兒的箱子，問他：“這里面也是A4紙？”

    “不，那里面裝的是用過的紙?！备咭怀陶f著，用空著的手打開它，表示秋嵐可以看一看。秋嵐彎腰從里面拿起最上面的那張紙，看到上面全是數(shù)字字母和符號，瞬間捂住額頭將其放回去：“頭暈……”

    “你看不懂很正常，那是我算錯的?！备咭怀陶f。

    秋嵐盯了他半天：“……你太抬舉我了?！鼻飴棺呋厣嘲l(fā)，坐下，“對的說不定我更看不懂。”

    “我去拿個袋子。”

    高一程起身離開書房。秋嵐一個人坐著，看看對面書柜上的手辦、漫畫，再看看角落那兒箱子內(nèi)的A4紙。

    我好像很少聽他講起他專業(yè)的事情。秋嵐回想剛瞅到的那些他念都念不出來的數(shù)學(xué)公式符號。他沒有跟我說起過他們學(xué)的數(shù)學(xué)的那些題啊什么的……因為知道我聽不懂嗎。

    秋嵐垂頭掩面。高一程回來，先裝A4紙。

    “啊……不用給我太多……”

    “這么多可以嗎？”高一程手中的一沓A4紙，厚度大概有個四五厘米。

    “……嗯，可以?！?/br>
    A4紙是送的，漫畫是要還的。秋嵐凝視著提起另一個袋子去裝漫畫的高一程。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在被他照顧。從認(rèn)識他到現(xiàn)在，一直被他照顧，不止物質(zhì)上的。

    “橙子，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太好了？”

    “有啊。”

    “……你是對每個人都這么好嗎？”

    “看情況。我也有討厭的人?！?/br>
    “那你是，對你的朋友都這么好嗎？”

    “嗯?！?/br>
    “……做你的朋友真幸福?！?/br>
    后來的事，秋嵐沒多大印象，只記得吃過外賣，換回衣服，高一程堅持開車送他回家，東西幫他提屋里后，好像叮囑了他什么——估計是腿傷，估計又是讓他注意休息——就離開去學(xué)校了。

    秋光和秋月不在家。秋嵐摘了眼鏡，在自己床上躺了好久，慢慢消化從昨晚到剛才為止所有事情，忽然像是從夢中醒過來，發(fā)覺不對。

    心跳加速？緊張？渾身發(fā)燙？覺得他好帥？覺得他很香？？

    這都什么鬼！

    秋嵐騰地坐起來，身體從內(nèi)到外都在顫抖。他把臉埋到搭在膝蓋上的手臂下。

    這不是對朋友的感情……這不是對一般朋友應(yīng)有的正常感情。

    秋嵐微微抬起頭，皺緊眉頭，雙顴發(fā)紅，嘴想咬自己手臂。

    這不是自己以前有暗戀對象時才有的反應(yīng)嗎！

    秋嵐甩開雙臂，一伸腿，身體后傾成“大”字型自然仰躺下去。

    我喜歡他？

    秋嵐茫然地望著天花板，高一程的面貌趁機(jī)悄然入侵他的大腦。

    ……我怎么會喜歡他！

    秋嵐翻身抓緊被子。

    我喜歡他，想跟他談戀愛那種喜歡？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我搞錯了，是我把友誼搞錯了。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我，我才搞錯了。我只不過從來沒有所謂的“死黨”，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所以跟他玩熟了又被照顧，才會有這種錯覺。對，我只是終于有了最要好的朋友。況且就算我真的喜歡他，可他……

    秋嵐重重呼吸了一下。

    只要能和他一直是朋友就好。